从整体上来看,穆时英的《白金的女体塑像》和沈从文的《看虹录》在叙事结构上有着相似性。《白金的女体塑像》的叙事结构是家(循规蹈矩的生活)——诊所(诱惑)——家(循规蹈矩的生活),而《看虹录》的叙事结构是月夜(家)——雪夜(房间)——月夜(家),这两者之间都呈现出一种回环往复的状态,首尾呼应,宛如一支圆舞曲,看似是终点却又回到了原点。
穆时英的《白金的女体塑像》在叙事上由四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写谢医师循规蹈矩的机械般的日常生活,起床、运动、抽烟等方面都透露出谢医师在日常生活中遵循着一种刻板固化的规矩,连吃早点时看的报纸的摆放都要按照一定的规则。第二部分写谢医师来到诊所,给第七位病人看病,这位女病人就如同一个没有羞惭、没有道德观念,同时也没有人类欲望、无机的白金的人体塑像。而正是这塑像般的女病人诱发了谢医师心底的欲望。第三部分是写谢医师在经历了白金的女体塑像的诱惑之后,“忽然觉得寂寞起来”[3],开始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到了最后一部分,谢医师又回到了以前循规蹈矩的机械般的生活。
不过与第一部分的机械生活相比较而言,最后一部分的日常生活又有了些变化,不同于之前谢医师自己一个人循规蹈矩的机械般的生活状态。首先是谢医师早上的作息时间有了变化,之前他是六点五十五分醒来,八点十分下楼,现在是八点醒来,八点三十分下楼。他的活动安排也随之做出了相应的变化,还和太太一起商量午餐。有这样变化的原因在于谢医师娶了一位太太,有了“听谢太太在浴室放水的声音”[4]的悠闲情趣,从一开头的“一位下巴刮得很光滑的,中年的独身汉从楼上走下来。他有一张清癯的,节欲者的脸;一对沉思的,稍含带点抑郁的眼珠子,一个五尺九寸高,一百四十二磅重的身子”[5],演变成了“打了条红领带的中年绅士和他的太太一同地从楼上走下来。他有一张丰满的脸,一对愉快的眼珠子,一个五尺九寸高,一百四十九磅重的身子”[6]。无论是其着装、生活状态、体态还是眼神、饮食和生活习惯等方面都有了变化。谢医师单身时的清教徒似的有规律的生活在白金的女体塑像的刺激之下变成了中年绅士的富足的享受乐趣的机械般的生活。(www.daowen.com)
相比之下,沈从文的《看虹录》也有同样圆润的叙事结构。小说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写“我”在月夜寂静牌楼下嗅到梅花清香,因而走向“空虚”“素朴小小”[7]的屋中,开始阅读一本奇书,书的封面的题词是“神在我们生命里”[8]。第二部分以第三人称来描述男客人与女主人所度过的一个美好而微妙的雪夜,并以同样隐喻的手法引入男客人所写的“我”在雨中猎鹿的故事,极其精微地展示鹿的身体,然后是女主人阅读男客人写来的信,信中以极其精致的笔法展示他对女主人身体的感受。第三部分写现实中的“我”由夜而昼,由昼而夜的焦灼心情。从现实世界到虚幻空间再到现实世界,巧妙控制时空顺序,使其结构成为一个精美的圆。
由此可以看出,无论是穆时英《白金的女体塑像》里的从家到诊所再到家,还是沈从文《看虹录》里的从月夜到雪夜再到月夜,谢医师因循守旧的生活在欲望刺激之下仍然还是一种规行矩步的生活,“我”从现实到虚幻再回到现实,叙事结构是大体一致的,前后呼应,结构安排紧凑,因而呈现出一种圆润质感。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