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　原

《橘颂》是屈原的早期作品。《文心雕龙·颂赞第九》评点此诗云：“及三闾《橘颂》，情采芬芳，比类寓意，又覃及细物矣。”全诗运用比兴手法，以抒发志向为旨归，体物融情，咏物寄情，以橘喻人，托物言志。咏橘，句句不离橘的特点；言志，则讴歌了“深固难徙”“苏世独立”的品格，是后世托物言志诗赋的典范，被誉为“咏物之祖”。

后皇嘉树［2］，橘徕服兮［3］。受命不迁［4］，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5］。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6］。

曾枝剡棘［7］，圆果抟兮［8］。青黄杂糅，文章烂兮［9］。

精色内白［10］，类可任兮［11］；纷缊宜修［12］，姱而不丑兮［13］。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14］：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15］。苏世独立［16］，横而不流兮［17］。

闭心自慎［18］，不终失过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19］。

原岁并谢［20］，与长友兮。淑离不淫［21］，梗其有理兮。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行比伯夷［22］，置以为像兮［23］。

（姜亮夫校注：《屈原赋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

【注释】

［1］本篇选自屈原的《九章》。

［2］后皇：即后土、皇天，指地和天。

［3］橘徕服兮：适宜南方水土。徕，通“来”。服，习惯。

［4］受命：受天地之命，即禀性、天性。

［5］壹志：志向专一。壹，专一。

［6］素荣：白色花。这两句是说橘树绿叶白花，长得茂盛可喜。

［7］曾枝：繁枝。剡（yǎn）棘：尖利的刺。

［8］抟（tuán）：通“团”，圆圆的；又一说，同“圜”（huán），环绕，楚地方言。这两句是说橘树枝条重重，刺儿尖尖，果实圆圆。

［9］文章：花纹色彩。烂：斑斓，明亮。这两句是说橘子皮色青黄相杂，文采斑斓。

［10］精色：果实的外皮色泽纯净。

［11］类可任兮：就像可以委托重任一样。类，像。这两句是说橘子的表皮颜色纯净，内瓤雪白莹洁，好似可以赋予重任的人。

［12］纷缊宜修：长得繁茂，修饰得体。

［13］姱（kuā）：美好。

［14］嗟：赞叹词。这句的意思是：可叹的是你从小就有志向。

［15］廓：胸怀开阔。这两句的意思是：你深固其根，难以迁徙，你心胸廓落，不求私利。

［16］苏世独立：独立于世，保持清醒。苏，苏醒，指的是对浊世有所觉悟。

［17］横而不流：横立水中，不随波逐流。这两句的意思是：你对世事清醒，独立不羁，不媚时俗，有如横渡江河而不随波逐流。(www.daowen.com)

［18］闭心：安静下来，戒惧警惕。

［19］秉德：保持好品德。这两句的意思是：橘秉持美德，没有私心，可与天地相合。

［20］愿岁并谢：誓同生死。岁，年岁。谢，死。

［21］淑离：美丽而善良自守。

［22］行：德行。伯夷：古代的贤人，纣王之臣。固守臣道，反对周武王伐纣，与弟叔齐逃到首阳山，不食周粟而死，古人认为他是贤人义士。

［23］置：植。像：榜样。这两句的意思是：橘树的道德品行可与伯夷相比，我要把橘树种在园中，作为榜样。

【译文】

你这天地孕育的橘树哟，生来就适应这方水土。

禀受了再不迁徙的使命，便永远生在南楚。

你扎根深固难以迁移，立志是多么专一。

叶儿碧绿花儿素洁，意态又何其缤纷可喜。

层层树叶间虽长有刺，果实却结得如此圆美。

青的黄的错杂相映，色彩哟简直灿若霞辉。

你外色精纯内瓤洁白，就像可托付重任的人一样。

气韵芬芳仪度潇洒，显示着何其脱俗的美质。

赞叹你南国的橘树哟，幼年立志就与众迥异。

你独立于世不肯迁移，这志节岂不令人欣喜。

你扎根深固难以移徙，开阔的胸怀无所欲求。

你疏远浊世超然自立，横耸而出决不俯从俗流。

你坚守着清心谨慎自重，何曾有什么罪愆过失。

你那无私的品行哟，恰可与天地相比相合。

我愿在众卉俱谢的岁寒，与你长做坚贞的友人。

你秉性善良从不放纵，坚挺的枝干纹理清楚。

即使你现在年岁还轻，却已可做我钦敬的师长。

你的品行堪比伯夷，我要把橘树种在园中作为榜样。

【思考与练习】

1.仔细品读《橘颂》，深刻体会作品中所讴歌的思想品格及崇高精神。

2.关于端午节的起源，最广为流传且影响深远的说法是源于纪念屈原。查阅资料，说说我国传统节日端午节、元宵节、中秋节等节日来历及其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