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词以记叙民风民情为主,从这其中可以看到一些社会史料。这些记录常常是在正史里缺失的。因之,今天读来,依然觉得有味。我们不妨从成都竹枝词里看看成都人旧时是如何喝茶的。
晚清诗人六对山人有竹枝词说茶:个个花园卖好茶,牡丹园子数汤家。“满城关庙”荷池放,绿树红桥一径斜。时为嘉庆八年(1803)的事。又记茶食:炒和晴沙香满城,蜀中佳果落花生。宜茶宜酒宜羹味,莫作灯油点不明。花生在四川最为常见,也是吃茶时的最好茶食。
这一时期的成都,也有家新茶馆亮相,与老茶馆相比,环境上有了很大的不同。有首竹枝词写道:“文庙后街”新茶馆,四时花卉果清幽。最怜良夜能招客,羊角灯辉闹不休。同庆阁傍薛涛井,美人千古水流香。茶坊酒肆争先汲,翠竹清风送夕阳。
茶叶专营,在成都是值得关注的话题。比如“广益号”有点类似今天的超市,大部分商品都可买到:开门七件事当家,柴米油盐酱醋茶。五事都寻广益号,米柴另自有生涯。
望江楼是成都的一处名胜,花木扶疏,竹掩小景,别有一番幽静的趣味。在此吃茶那也是享受:假山层叠竹阴斜,联袂游人此啜茶。纳尽晚凉凭曲槛,流杯池上看荷花。如果编一册在望江楼喝茶的文集,也是有意思的事。(www.daowen.com)
筱廷有竹枝词写到过新年的事:堆盘茶食尽丰隆,团坐一时碟亦空。只有米酥吃不尽,也将包入手巾中。今天的逢年过节的茶话会何尝不是这样的状态?
青羊宫花会,那是成都春天的一大盛事。民国文人刘师亮亦有竹枝词写到逛花会喝茶的事:当路茶园有绿天,鹤鸣永聚紧相连。问他每碗茶多价?都照君平卖卜钱。绿天、鹤鸣皆是当时的名茶社,所谓“君平卖卜钱”,即茶价一律一百文。
花会期间,既有绿天、鹤鸣这样的茶社,也有搭个简易的茶棚而成的茶铺:丘田顷刻变繁华,开出商场几百家。酒肆茶寮陈列处,大家棚搭篾篱笆。当时的喝茶也是有规矩的:社交男女要公开,才把平权博得来。若问社交何处所,维新茶社大家挨。只有这“维新茶社”可以男女杂坐一处。不仅如此,还有女宾茶社:女宾茶社向南开,设有梳妆玉镜台。问道先生何处去,双龙池里吃茶来。这也显示了当时成都人坐茶馆的保守。
这些竹枝词所描述成都人吃茶的场景在今天多已消失了。但读这些作品依然可以感受到成都旧时的吃茶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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