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张舜徽学术论著阐释:《发微》的构成及对君上无为政治的论证

张舜徽学术论著阐释:《发微》的构成及对君上无为政治的论证

时间:2023-08-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要对张舜徽《发微》一书的写作目的、政治意图有一个比较明确的认识,我们首先必须对它的基本构成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它并没有提出新的观点,只是对“危微论”的论据材料作了进一步的补充。可见《发微》一书虽由六部分构成,而实际上都是以第二部分“道论通说”也即“危微论”为轴心的。这一点,老子、庄子、管子、韩非子、《吕氏春秋》 自不必说,即他如孔子、荀子、墨子等儒墨大师,其所言主术也是“无以远于‘道德’”的。

张舜徽学术论著阐释:《发微》的构成及对君上无为政治的论证

要对张舜徽《发微》一书的写作目的、政治意图有一个比较明确的认识,我们首先必须对它的基本构成有一个初步的了解。总观张舜徽《发微》一书,它主要包括六个部分。其一为“叙录”,乃全书各部分主要内容的概说,同时对全书各部分的撰写时间也作了简要的说明。其二为“道论通说”,又名“危微论”,是全书的主干,主要介绍周秦诸子以及两汉学者所倡“道论”的主要内容,以及张舜徽本人对于它们的主要思想指向的理解。其三为“道论足征记”,有关它与第二部分的关系,作者交代得很明确,其言曰:“余既博稽周秦诸子,为《危微论》以明古者君道之要。……复思经传子史,下逮唐以前儒先之论,足以发明斯旨而未录入《危微论》者犹多。因以暇日稍加综治,择其尤为切要者,表而出之。……聊以缀辑遗义,补《危微论》之所未备云。”据此,很显然这一部分乃为“危微论”的扩充和延伸。它并没有提出新的观点,只是对“危微论”的论据材料作了进一步的补充。

剩余三部分分别为“老子疏证”、“管子疏证”和“太史公论六家要指述义”,它们乃是全书的分论。如果说“道论足征记”乃是对“危微论”面的扩充,那么这三部分则乃对“危微论”点的深化。可见《发微》一书虽由六部分构成,而实际上都是以第二部分“道论通说”也即“危微论”为轴心的。由于阐发的都“是同一内容”,全书各部分较之第二部分在思想观点上都无新的增加,所以对于《发微》一书的内容,我们只要通过第二部分了解一下就足够了。

对于周秦诸子“道论”的具体内涵及其思想指向,在“危微论”也即“道论通说”中,张舜徽主要是通过以下七个方面进行论证的。(一)阐析了先秦古书“道德”的涵义。张舜徽认为:先秦古书之所谓“道”,之所谓“道德”,其思想旨归皆“归于无为”,而“无为之用,系于人主”;“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汉志》所谓‘此君人南面之术也’一言尽之矣”;“《史记》称老子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言而去。所谓言道德之意者, 尤云述人君南面之术耳。后人遽目其书曰《道德经》,实即此意”。其根本目的就在“劝人君不要亲理庶务,要做到垂拱而治。此中关键在人君能够虚静其心,收敛聪明,尽量利用臣下的才智,而不显露自己的才智,以达到‘无为而无不为’的境地”。正基于此,所以先秦古书之所谓“道”,之所谓“道德”,之所谓“无为”,皆系“为人君南面术而发,初无涉于臣下万民也”⑤。

(二)论析了“一”即“道”之别名,认为所谓道,所谓德,所谓一,三者“三名而实一物耳”。因为据《管子·兵法篇》:“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德者王”,“‘皇’与‘帝’、‘王’既无殊,则‘一’与‘道’、‘德’亦不异矣”。又,《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而《庄子》则云:“天无为以之清,地无为以之宁”,据此则可知“一”与“无为”也是同意的。所以《管子》之言“执一”,《老子》之言“抱一”,《庄子》之言“通一”,《韩非子》之言“用一”,《吕氏春秋》之言“得一”,皆乃“指君道而言,犹言执道、抱道、通道、用道、得道也”。周秦古书之所以将“道”也称作“一”,正如《韩非子·扬权》、《淮南子·原道》所言:“道无双,故曰一”,“一者,无匹合于天下者也”⑥。

(三)论明了周秦学者所言主术同宗“道德”,也就是说周秦诸子有关帝王统治术的论述,都是以躬行“道德”,崇尚无为为宗归的。这一点,老子、庄子、管子、韩非子、《吕氏春秋》 自不必说,即他如孔子荀子墨子等儒墨大师,其所言主术也是“无以远于‘道德’”的。如孔子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又荀子云:“县天下,一四海,何故必自为之?为之者,役夫之道也。……传曰:农分田而耕,贾分货而贩,百工分事而劝,士大夫分职而听,建国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总方而议,则天子共(恭)己而已”等等。可谓皆是讲的这个意思。

(四)论明了西汉诸儒也尽识“道德”之要。即认为周秦诸子的道论虽然屡遭误解,但在西汉之时, 由于“去古未远”,故当时诸儒“犹能识道德之弘旨,体黄老之妙用,与先秦诸子之言,若合符契”。如董仲舒春秋繁露》,其《离合根》、《立元神》、《保位权》诸篇,“所言致治之本,以无为为道,以不私为宝”,即“直与道论相谐”。又司马谈《论六家要指》,黜阴阳、儒、墨、名、法之短,而申道家无为之长,扬雄《法言》云:“吾于天,见无为之为矣;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耳”等等,所论也皆是“就君道、主术而言,初非涉乎日用庸常事也”。(www.daowen.com)

(五)全面阐述了荀子及伪尚书“危微论”的含义。《荀子·解蔽篇》载有这样的话:“故道经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危微之几,惟明君子而后能知之。”张舜徽认为,其中的“人心之危,道心之微”与伪《尚书·大禹谟》所言之“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中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完全同意。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之’与‘是’古通用……‘惟’与‘是’俱语辞,分言之曰惟曰是,合言之则曰唯(惟)是……两书中虽有一字之殊,而其义固无不同”。不仅如此,并且两者所论也皆“实指君道无疑”,因为《解蔽》上文云“昔者舜之治天下也,不以事诏而万事成”,《大禹谟》上文也云“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元后”即帝王,“是帝舜嘉禹有大功,许其终当居君位也”。舜与大禹既然皆为帝王,则“危微”之论“非指君道而何”?

那么,“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其根本意旨究竟是什么呢?《小戴礼记·礼器篇》曰:“礼之以多为贵者,以其外心者也;礼之以少为贵者,以其内心者也。”郑玄注说:“外心,用心于外,其德在表也;内心,用心于内,其德在内也。”据此,张舜徽先生认为“所谓人心者,言用心于人也”,“所谓道心者,言用心于道也”。说得再具体一点,也就是在君主用心于治人时,其势要显,其权要重,要使“百官莫不竦惧敬服,左右前后,无敢疑贰”,“危者,高也,尊也,威也,势也”,正取此意。而当在帝王用心于治术时,则要隐,则要蔽。唯有隐,唯有蔽,才能周,才能密。“微者,隐也,蔽也,周也,密也”,所说也正是这个意思。那么,如何才能做到隐,做到蔽呢?在张舜徽看来,无一例外,先秦诸子所给出的方子皆即:“因材命职”,使群下百工“分任其事”,而君主自己则虚静无作,不显己才,不露己能,“但恭己正南面而已”。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就是此意。

(六)阐明了“危微”原理在人君南面术中的应用。对此,作者备列周秦两汉学者的相关议论,以证明他们对“危微”之术的清醒认识。内容涉及《老子》、《论语》、《庄子》、《尹文子》、《文子》、《管子》、《荀子》、《韩非子》、《吕览》、《淮南子》、《礼记》、《春秋繁露》、《史记》和《中论》等多家著作,十分全面。如关于“人心惟危”,其列《管子·明法解》云:“人主之所以制臣下者,威势也。故威势在下,则主制于臣;威势在上,则臣制于主。威势独在于上,而不与臣共。”关于“道心惟微”,其列《庄子·天道》云:“帝王之德,以天地为宗。以道德为主,以无为为常。无为也则用天下而有余,有为也则为天下用而不足,故古之人贵夫无为也。上无为也,下亦无为也,是下与上同德,下与上同德则不臣。下有为也,上亦有为也,是上与下同道,上与下同道则不主。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为天下用,此不易之道也。故古之王天下者,知虽落天地,不自虑也;辩虽彫万物,不自说也;能虽穷海内,不自为也。天不产而万物化,地不长而万物育,帝王无为而天下功”等等。

(七)证明了庄子所谓“内圣外王”与“危微论”同旨。具体来说也就是,只要做到了“道心惟微”就是“内圣”——“君人者,掩其聪明,深藏而不可测,此谓之内圣。《管子》曰:‘藏于胸中,谓之圣人’(《内业篇》),《淮南》亦曰:‘圣人内藏,不为物先倡’(《诠言篇》),皆是意耳”;做到了“人心惟危”就是“外王”——“显其度数,尊高而不可逾,此之谓外王。《吕览》曰:‘王也者,势也。王也者,势无敌也。势有敌,则王者废矣’(《慎势篇》),又曰:‘强大未必王也,而王必强大’(《壹大篇》),皆是意耳”。也就是说“内圣”、“外王”乃并列关系,并不如后来宋明理学“以相标榜者”,认为是因果关系。庄周之学与孔孟之学本来“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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