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张舜徽学术论著:全面揭示自大处辨学识之善

张舜徽学术论著:全面揭示自大处辨学识之善

时间:2023-08-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事之失,无妨全体之善。故评史者,必自大处着眼,知其可贵何在而精习之,所得多矣,不必求全责备,苛论前人也。从大处着眼以辨章学术,观时代风云,重其学术创新开来;心怀理解的同情,以求其实。这种学术批评的境界,使张舜徽的论学具有一种磅礴之大气。故在今日校论亭林经学所诣,又必自其大处观之。自其大体论之, 固洋洋巨观也。学者于此等大书,贵能识得体要,正不必纠缠于引书、辨物之偶有舛误也。

张舜徽学术论著:全面揭示自大处辨学识之善

品评学术,张舜徽主张以“理解的同情”来对待前人的著作,他以为,古人之书,为美为恶,高下醇驳, 自有定评。不是个人凭一己之爱憎,而所能够抑扬褒贬于其间。即有献疑质难,亦何不可,但宜慎重为之,不可出之以轻率。他特别欣赏钱大昕的观点:

学问乃千秋事,订伪规过,非以訾毁前人,实以嘉惠后学。但议论须平允,词气须谦和。一事之失,无妨全体之善。不可效宋儒所云,一有差失,则余无足观耳。

因此,张舜徽在论及汉宋两司马之书时,指出:

以《史记》、《通鉴》二书之为人轻蔑,至于如此,宜若可以推倒而焚弃之矣。然而士林尊信而熟复之,至于今不废者, 自必有其不可磨灭者在也。……两司马之书,博大精深,为后世史学开无数法门,令人研绎不尽。虽有小疵, 固不足以掩其大醇。如欲吹毛索瘢,则天下宁复有可读之书。故评史者,必自大处着眼,知其可贵何在而精习之,所得多矣,不必求全责备,苛论前人也。

从大处着眼以辨章学术,观时代风云,重其学术创新开来;心怀理解的同情,以求其实。这种学术批评的境界,使张舜徽的论学具有一种磅礴之大气。

顾炎武为一代大儒,但其学术不是没有人批评。如其好友钱澄之尝谓其“详于事而疏于理,精于史而忽于经”。清末曾钊亦言顾氏“以经世自命,故长于史。至于说经,则韵学最深,其他训诂,或尚有未精考者”。张舜徽认为钱、曾二家学有根柢,所言不诬。然:学术评价应该紧扣时代,顾氏经学容有不精之处,但其开一代风气之先,则是其最要紧的“大处”,也非一般人所能望及的。

吾人今日回顾明、清之际,士子皆为《四书五经大全》所桎梏,眼孔极小, 固执异常。亭林不惜大声疾呼以激起一世之人,力主博综旧义以破执一不化之见。并昌言“八股行而古学弃,《大全》 出而经说亡”。俾治经者不复为《四书五经大全》所囿,其摧陷廓清之功, 固不可泯。使无亭林披荆辟道于前,实亦无由以臻后来乾嘉经学之盛。故在今日校论亭林经学所诣,又必自其大处观之。(www.daowen.com)

章学诚在《信摭》中说,郑樵“体大而材疏,今人于其材疏则诟詈之,其体大之处,全不解也”。章氏申郑,强调郑书的“体大”,然也以郑樵不免于“材疏”。张舜徽则不以为然。

顾自来论及夹漈者, 多病其材疏,余则以为不然也。夹漈奋自下邑,刻厉于学。发愤欲集天下之书为一书, 以述《通史》。规为浩大, 司马迁后仅见斯人。顾以僻处穷乡, 闻见局隘。 闭门读书三十年,又出游天下十年。迨游罢归来,既病且老,虽有凌云之志,莫之能逮矣。于是汲汲著书,惟日不足。穷老尽气,疏漏自多。年甫五十有九,竟赍志以没,则其书之未能臻于完美,不足怪也。使天假之年,俾得从容寿考,专意述造,则其成就必不止于此。乾嘉诸儒, 以考据家之尺度,上衡夹漈未成之书, 固有不厌人意者。然而夹漈之弘识孤诣,又岂诸儒所能梦见哉!

在张舜徽看来,郑樵的《通志》是史学著作,且是未臻完成之书,其评价尺度不应是考据家的尺度;郑书确有疏漏,但一事之失,不妨全体之善,其书不仅体大,而且识高,这是郑书的突出特点,有此一善,便足使该书立于著作之林;郑书的疏漏受其客观条件的限制,他想以一人之力而“集天下书为一书”,志向无疑宏伟,但个人财力、物力、精力均极有限,对其书的疏漏,后人应怀有理解的同情。

纪昀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论及元人陈澔的《礼记集说》时,一方面对其引书失检之处一一指出,另一方面他并不因此而否定该书的价值,而以平常之心,怀理解之同情,认为其失误“是皆偶然笔误,未足以累全书”。下笔之处体现了一个学术大家的气度。但清人沈濂在其笔记《怀小编》中却指责纪氏此论是“自知所纂书有讹缪不能追改,因援古人以自解”。纪氏之书容有错漏之处,但因此而认为纪氏对陈书的理解之同情是为己文饰,则沈氏这里确有“怀小”之心来读他人著作。对此张舜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以为: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出自多门,成于众手,纪氏特总其成,从而修改缮定之耳。今观此二百卷之书,提要钩玄,加以考证。原原本本,动辄数百言。议论平正,文笔条畅。 自其大体论之, 固洋洋巨观也。从来簿录群书,着力于辨章学术、考镜源流者, 自刘向《别录》 以来,殆未有能过之者矣。顾兹事体大, 由纪氏一人整齐而笔削之,欲其每篇覆检原书,一无罅漏错舛,则亦势所难致。后人诵其书,若能择取其长而用之,则辨途知津,沾溉无尽。如徒求全责备,吹毛索瘢,惟攻其短,不计其他,则上下千载,能有几完书乎?学者于此等大书,贵能识得体要,正不必纠缠于引书、辨物之偶有舛误也。且其书本非为考证而作,即使记忆偶差, 引书失检,亦无害其全体大用耳。

学术评论“贵能识得体要”,择取其长而用之,从中得见治学门径,以此磊落之心来论学治学,可受益无穷。而以文人晦暗狭隘的心态来论学,吹毛索瘢,惟攻其短,纠缠于细节,其治学便是自入狭径,难达通途。张氏此番议论,诚恳通达,掷地有声,更为明确地申述了他于学术评论以“大体”论学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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