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以人为纲,以学为本:张舜徽学术研究成果

以人为纲,以学为本:张舜徽学术研究成果

时间:2023-08-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钱著以人为统系,思想的系统与知识的体系有时也难以统综一贯。即以人为纲,以学为本。共为十记,总名为《清儒学记》。他对学派的叙述突出同一地区学者的学术共性,同一学派中又以人为纲,按学者分子目,凸显每位学者的学术个性。具体研究的专门之学, 以《音学五书》贡献为大,其他多未涉及。

以人为纲,以学为本:张舜徽学术研究成果

张先生放弃了“学术史”的名称与形式,对传统的“学记”加以适当改造,建构了一部独特的清代学术史。梁著以学为统系,对传统学术进行现代分科,在促进传统学术向现代转型的初期,这种分科的方法确有振聋发聩、开启山林之效。但是传统学术是融通之学、修己之学,完全按西方学科体系拆分,未必精当。钱著以人为统系,思想的系统与知识的体系有时也难以统综一贯。张先生则人、学并重,以标志性学者显示清学不同阶段学术的突出特点,以有影响的地域学派展示学术的纵向发展脉络,揭示清学各个阶段不同地区的学术风尚及变化。这样经纬交织地统括一代学术,正是《清儒学记》的最大特色。

人与学的并重如何实现呢?即以人为纲,以学为本。人包括学者与学派,学涵盖学术各门类及其发展变化脉络,也可兼指学术与思想。学术及学术的发展离不开具体学者和学派。《清儒学记》记学术之人,也记人之学术,近乎“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的古意,彰显人与学难以剥离之意以及学者的主体地位。10个学记能否统括清代学术呢?张先生在《自序》中说:

清代学者,有些人有师承,有传授;而更多的人,全由自学成才,无师自通,谈不上有什么渊源。这是和宋明学术界特别是理学诸儒的学风截然不同的地方。但是由于同在一个地区,彼此影响, 自然形成一种学术风尚,这倒是客观存在,至为显著。如浙东、湖南、扬州常州,都有各自的学风和宗尚, 自有综合叙述的必要。至于像顾亭林、张杨园、颜习斋、李恕谷、戴东原、钱竹汀、孙仲容诸人,或开宗立派, 自创新说;或沉潜朴学, 多所发明;都是特立拔起的人物,有必要加以表彰。 因各述学记,用以统括一代学术之全,若网在纲,足以持简驭繁了。在叙述过程中,根据实际情况,有时可以进退。如常州诸儒末附列龚自珍康有为二人,在浙东诸儒中,别出孙治让自成一记,都是变例。共为十记,总名为《清儒学记》。庶使清代学术的重点,约略可见于此。

可见,选取四个学派综合叙述,是因为清儒独特之处在于突破汉宋家法、师法的局限,受地域学派的学风和宗尚影响而成才者较多。学派是以“学”相统综的,后世叙述时往往因其学术共性而忽略学者个体的学问特点。张先生则二者皆不偏废。他对学派的叙述突出同一地区学者的学术共性,同一学派中又以人为纲,按学者分子目,凸显每位学者的学术个性。

如“浙东学记”特别点出黄宗羲之后,其他诸儒的学术成就,不限于史学,各有专精:

黄宗羲在清初, 自是浙东学派的大师,传其学于万斯大、斯同兄弟。斯大专治经学,斯同博通诸史,尤熟于明代掌故。 同时尚有邵廷采,亦尝问业于黄氏。继之而起者有全祖望,私淑黄氏、万氏, 向幕其学,于晚明文献,搜辑尤勤。其后出者则有邵晋涵、章学诚,而章学诚实为浙东学派之后劲,也可算这一派的殿军……不过,从来谈到浙东学术成就的人,都侧重在浙东史学方面。其实有些学者,在多方面取得了成就,本不限于史学一端,现在从事全面总结,使不缩小或湮没他们的作用。所以黄式三及其子以周,学问精邃,仍不可遗。

又如“湖南学记”中突出湖南学者们义理、辞章方面的成就,而单论王夫之时,既表彰他的哲学思想和史学理论的成绩,又不废其经学考证的造诣。再如清代乾嘉学者以吴、皖而著称,有扬州诸儒之名而无扬州学派之名。张先生极力推崇扬州之学“通、创”的特点,使扬州学派从此独享专名。“常州学记”强调常州学派经世致用的主张受环境所迫:“到了嘉庆道光年间,国势渐渐衰落,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 日益复杂尖锐,于是有人感到当时学风有改变的必要,主张用西汉宗尚‘微言大义’的今文经学去代替东汉专讲‘训诂名物’的古文经学。以为讲求微言大义,才能经世致用,可以救国家之急,这便是常州学派所不同于吴、皖的学术趋向。”具体叙述之中,又细致分出常州本地学者和外地学者,使地域学风的影响力如管中窥豹,时见一斑。

仅四个学派竟然将有清一代的学术风气及其演变勾勒得清清楚楚,非对清代学术有通透了解者不能为。同时,因为记述的是学派的历时性发展演变,就不必在学术分期上有明确的时限。张先生叙述每一学派必先历数该地学术渊源,如湖南学记上起王夫之,下至谭嗣同;扬州学记起于王懋竑,迄于刘师培;常州学记自庄存与至康有为,展现了中国学术由传统向近代的转换。这样更符合学术史的本来面貌,因为学术的发展和演变从来就不是突发性的。(www.daowen.com)

名为“学记”,在学者的选择去取上也较为自由,不必顾虑思想家与学问家的区别。只要在清学中有创新、有影响、作出巨大贡献的“特立拔起”的人物,都在所选之列。书中所选,有学问家,如钱大昕、孙诒让;有思想家,如张履祥、颜元、李塨;更有二者兼修的博通之人,如顾炎武、戴震。《清儒学记》对这三类人物,笔墨重点也随之不同。

梁、钱二著都以黄宗羲开篇,体现清学与宋明学之间或反动或继承的关系。《清儒学记》以顾炎武开篇,因为顾炎武是当时成就“经世致用”之学最杰出的一个,另一原因是顾炎武是清代朴学的开山大师。张先生说:

清代朴学的兴起,发端于顾炎武,到戴震才具备规模,戴氏也是私淑顾炎武的。大抵清代朴学家们治学的规模次第,莫不奉顾炎武为大师。这可从三方面说明问题:一、顾氏宗仰朱熹,而朴学家如吴之惠栋,皖之江永,都继承了这一传统……二、顾氏平日强调:“读经自考文始,考文自知音始。”后来乾嘉学者们,无一不从文字音韵入手,戴氏提倡最力。三、顾氏强调:“古之所谓理学,经学也。”意思是说:古人所指的理学,是从经典中提炼出来的,应该从群经中寻找义理的旧解。像戴著《原善》、《孟子字义疏证》,便是沿着这一指示而取得的成果。

这段话指出清代朴学源自程朱理学道问学一脉;乾嘉学术以文字音韵训诂为起点,沿经学求理学义理的学术方向。顾炎武就是开这种清学风气的第一人。张先生又说:

过去有人认为乾嘉朴学的兴起, 以顾炎武为开山祖师。其实顾氏不过在反对空谈、提倡实事求是方面,做了一些工作。具体研究的专门之学, 以《音学五书》贡献为大,其他多未涉及。至于博学多通,实际开展对各种学术的研究,则以戴震为先路之导,替乾嘉学者们树立了榜样。大家都习焉择其性之所近,各精一门,专家辈出,成为乾嘉朴学的鼎盛局面,不是偶然的。戴氏弟子甚多,仅各得一体。

这就勾勒了从顾炎武到戴震的学术渊源和朴学路数,也反映了清学从初期到中期向专家之学发展的趋向。“张履祥学记”与“颜李学记”则分别表现了清初除顾炎武外思想求实的另外两个方向:读书穷理、践履躬行与反对读书、实行实践获真知。前者是理学的延续,后者是理学的反动,与顾氏经世致用之学鼎足而三。最终以顾炎武开辟的学术路径继承者渐多,但也只在经学方面蔚为大观。“钱大昕学记”和“孙诒让学记”则代表清朝中后期朴学的成绩:钱大昕在小学、经学、史学、金石学、校勘学方法上的创造性总结;孙诒让在校勘目录、整理古籍和文字学研究方面的巨大成就。并指出:“晚清学者,以孙诒让成就为著,是清代最后的朴学大师。”每一学记之后,又务必将该学者的著述作一完整目录,客观呈现其一生学术成就。

综上,《清儒学记》的朴学史构架已清晰可知:以顾炎武为起始、戴震为中坚、孙诒让为殿军的三个学术点,凸显清代朴学整体学术倾向;以张履祥、颜李与钱大昕、孙诒让为思想与学术发展之两翼;再以浙东、湖南、扬州、常州四个学派为面,呈现清代普遍学术风尚。人与学互为纽带:以学派为名的学记,子目以人为纲;以学者为名的学记,子目以学标目,描绘出清学的清晰画卷。张先生人、学并重的学术史观以此立异于梁、钱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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