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治学的特点是不拘门户之见。汉代经学有今文经与古文经,两者势同水火。郑玄以古文经学为主,但兼通今文经,左右逢源,广采群言,加以己见。郑玄精通诸经,以经说经,使经学成为整体的学术。张先生在《广校雠略》中曾经认为郑玄与许慎打破了汉代的“家法”传统,说:“舜徽以为唯汉儒必言家法,亦唯汉儒能言家法;后人不必言家法,亦不能言家法。……汉世经学允推许、郑集其成,而家法之败坏亦实昉于许、郑。……夫博关群言,有宗主而无门户,斯固许、郑说经之家法也。”⑨
郑玄在注《易》时,注重易学的综合性,兼采《费氏易》与《京氏易》,改造象数易学。象数方面,郑玄用互卦、消息等方法,力主五行生成说与交辰说。义理方面,郑玄多采《三礼》的观点,据礼以证易道广大。后世王弼、韩康伯注《易》都用郑玄本,孔颖达《五经正义》即采用王、韩注本,通行至今。这些说明,郑玄不仅总结了两汉易学,而且对后世有深远影响。
郑学知识面很广,对非主流的学术也很钻研。他在《戒子益恩书》中自言四十岁以前“博稽六艺,粗览传记,时睹祕书纬术之奥”。有一天,马融召集门生讨论图纬,众生皆失误,有人提到郑玄,说他擅长术算,马融就召见了郑玄,郑玄对答如流,并趁机发表了自己对经学的见解,令众人叹服。郑玄说完之后,就告别了老师。马融喟然长叹:“郑生今去,吾道东矣!”(www.daowen.com)
郑玄治学,注重辨章学术,考镜源流。郑玄在整理文献之后,总是加上论赞之语,阐发自己的观点。张先生在《广校雠略》卷五有一节专门论述“郑氏校注群经实寓辨章学术之意”,其中从清代段玉裁说起,段玉裁在《经义杂记序》说:“校书放于孔子、子夏,而千古之大业未有盛于郑康成者也。”张先生读罢这段话后发了一番感叹,说:“卓哉斯言!夫惟段氏精于校雠,故能识得康成深处。顾后人徒以康成注经兼录异文,考订疑误,大有裨于遗经,而不知其不可泯没之功,固犹在考镜源流,厘析篇帙也。”张先生又说:“盖必学术渊湛,识断精审,而后能语乎校雠流别之义,后之经师所以不能望及郑氏者在此耳。”⑩
张先生治学,学问宽阔,有包容之气象。记得我们当年跟随张先生左右,他不愿意别人称他为专家,他认为专家是知识面很窄的人。他也不喜欢别人称他为文献学家,因为他不仅仅治文献学。张先生治学,从不局限于一个具体的方面,也不局限于某一个门派,也不恪守一家之学。他不仅研究汉人之学,而且还研究宋人之学、清人之学。他不仅研究清代乾嘉之学,还研究整个清代的学问。正如他在《清儒学记·自序》中所说:“我在年轻时代,志气甚壮,读大书不畏难,做工夫不怕苦。校读《二十四史》既毕,复通览《清史稿》一过,浩然有改修《清史》的想法,欲以一人之力,负此重任。”正因为张先生治学能海纳百川,因而学问洽博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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