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衡阳外围作战,成了最后一针强心剂

衡阳外围作战,成了最后一针强心剂

时间:2023-08-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就这样,1944年,东方的衡阳小城,就成了国际关系争锋的着力点,而国民革命军陆军第10军,也似乎成了挽救国民政府与蒋介石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6月到8月,在这场美日陆、海军的决战中,日军又有3艘航空母舰被击沉,395架飞机被击落,日本海军进一步遭到重创。激战至7月6日,第58军收复塔岭高地。日军伤亡惨重,其联队副官、两个中队长和大部分小队长,均被打死打伤。

衡阳外围作战,成了最后一针强心剂

1944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7周年之际,一架美军飞机降落重庆。史迪威的助手费立士走出机舱,跟随前来迎接的中方人员,匆匆赶到蒋介石的官邸,将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电文,面交蒋介石。

电文说:“自日军进攻华中以来所形成极严重之形势,不仅使贵政府感受威胁,且使美军在华基础,同受影响。倘欲挽救危局,余意应责成一人,授以调节盟国在华实力之全权,并包括共产军在内。余深知阁下对于史迪威将军之感念,但余以为彼之优越之判断,以及其组织与训练能力等,业已有所表现,在华军作战方面,此尤为明显。余正将史迪威晋升上将,并建议阁下将彼由缅召回,置彼于阁下直属之下,以统率全部华军及美军,并予以全部责任与权力,以调节与指挥作战,用以抵抗敌人之进占,此应请阁下速与考虑者也。余觉中国已濒于危境,倘不立即实施激烈敏捷之补救,则吾人共同目的,势将受到危险之挫折。”

蒋介石览罢电文,半晌没有言语。他将客人打发走,自己独处一室,脸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苍白,苦痛与耻辱,悲愤与凄凉,一齐涌上心头。

自古及今,还没有一个国家,会对他的盟友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蒋介石好歹也是一国的领袖,半年前还是举世闻名的“三巨头”之一,而今却突然成了“部落的酋长”,被罗斯福看成了局外人,成为肆意欺侮的对象。

尤其让蒋介石不能容忍的是,美国人竟要求将中共军队一视同仁,同样置于史迪威指挥之下。八路军新四军拥兵100万,与红军时期的力量相比,早已天差地别。10年前,几万红军他都难以对付,何况眼下的这100万大军。如果美国人再对他们重新武装一遍,那他蒋介石不用被日军打败,就大势去矣。

想到这里,蒋介石猛然起身,大骂道:“娘希匹!国势至此,若不自立自强,国家民族亡无日矣!”

可美国人是他眼下的金主,离开他们中国会更加艰难。他思量再三,决定以缓兵之计,借口中国事务复杂,致电罗斯福,请他选派一名有力人物来华,协调他和史迪威的关系。

蒋介石的真实意图,是利用这个时间差,拖延到衡阳会战胜利,再与美国人摊牌。

可美国人急不可耐,8天之后,费立士又送来罗斯福的第二份电文:“如吾人共同对日之努力,不幸遭受影响,则今后鲜有中美合作之机会矣。”

送走客人,蒋介石将电报往地上一摔,大叫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帝国主义者欺人太甚,他们不帮忙,我们就自己打!”

他的目光紧紧盯住了衡阳,希望借衡阳一战,化解外交危机。为此,焦躁不安的最高统帅,每天都要站在十字架下,向上帝祷告:“愿主赐我衡阳战事顺利,当在南岳顶峰,建立大铁十字架一座,以酬主恩也。”

就这样,1944年,东方的衡阳小城,就成了国际关系争锋的着力点,而国民革命军陆军第10军,也似乎成了挽救国民政府与蒋介石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对于这些屈辱与纠葛,第10军的将士们既无从得知,也无暇顾及,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凶恶的日军杀红了眼,又将发起新一轮的全面进攻。

在蒋介石收到美国人电文的同时,也是在7月7日,日本太平洋上的防波堤——塞班岛失守,日军海军英雄、中太平洋方面舰队司令长官南云忠一等人剖腹自杀,官兵死亡23800多人,岛上10000多日本居民被强迫自杀。不久,美军在关岛、提尼安岛相继登陆。至8月中旬,两岛接连陷落,并迅速成为美国B-29轰炸机的前进基地,日本本土进入盟军的轰击范围。从6月到8月,在这场美日陆、海军的决战中,日军又有3艘航空母舰被击沉,395架飞机被击落,日本海军进一步遭到重创。

马里亚纳群岛的惨败,令日本国内极为震惊,日本军政大权独揽的东条英机,受到各方面的激烈攻击,他的反对派石原莞尔、小畑敏四郎等人,甚至在物色刺客准备暗杀他。最终,东条英机因被他的天皇所抛弃,而不得不于7月18日引咎辞职。

太平洋的海啸,自然会波及中国战场。日军大本营为了从速与美军决战,严令第11军迅速攻占衡阳,尽速摧毁江西遂川、广西桂林等航空港,早日结束“一号作战”。必要时,甚至可以放弃粤汉路作战。

但侵华日军却不这么想,从总司令官畑俊六元帅,到第11军司令官横山中将,都将重点放在了围歼中国军队主力方面。而负责制定作战计划的第11军高参岛贯武治大佐,也早已忘记了参谋本部对他的暗中指示,和他的上级一起,违背了大本营的意旨。他说:“衡阳机场既已占领,无须急于攻取衡阳,使敌方多少抱有收复失地之希望,诱其反攻,以便围歼敌中央军主力于战场附近,并有利于今后直向桂林挺进。其次,要设法将后方联络线迅速向衡阳推进。”

岛贯武治的设想,颇像围点打援战术。其实,这只是日军的一厢情愿。整个7月的上旬与中旬,日军主力都在湘东的醴陵、茶陵一带,陷入我侧击部队的围攻,而不能抽身南下。

从7月4日开始,我第58军集中全力,将日军第3师团的宫崎支队(包括骑兵第3联队,步兵第34联队的两个中队,山炮、迫击炮各一中队)包围在醴陵一带。激战至7月6日,第58军收复塔岭高地。日军伤亡惨重,其联队副官、两个中队长和大部分小队长,均被打死打伤。为挽救宫崎支队,日军第3师团急忙抽调步兵、辎重兵数千人,急速增援醴陵。

正当醴陵激战之际,第27集团军却奉命西调,放弃了对茶陵之敌的攻击,致使第44军因孤军奋战,而两次进攻攸县失利。不几天,第44军军长王泽浚突然接到乃父王缵绪由重庆发来的密电:“该军长应不顾一切,率部随同杨森部西移,一切后果,由我负责,切勿迟疑。”

同时,杨森派亲信持亲笔信催促王泽浚随同行动,第44军作前锋,第27集团军断后,由杨森出面,对付薛岳。

王泽浚不得要领,不知何故不战而退,加之他害怕薛岳手段毒辣,将他制裁,因而犹豫不决。杨森见时间紧迫,便丢下第44军,率部西撤。第九战区派驻第44军的督战官顾家齐,将此情况紧急报告给薛岳,薛岳即令欧震以第27集团军副总司令资格,进驻酃县(今炎陵县),节制第44军。

原来,蒋介石深恐日军进犯贵州与重庆,急调第九战区以主力集结湘西,但薛岳每每在关键时刻不给委员长面子,他有他的打算,便不客气地拒绝说“我不给重庆守大门”,硬要将部队向东拉。而王缵绪、杨森这些四川军阀,也想趁蒋、薛内斗,从中渔利。但王泽浚显然不如乃父老谋深算,因而被薛岳截留在湘东,与第58军等部一道,参加了惨烈的醴陵争夺战。

从7月中旬开始,为牵制日军进攻衡阳,战区遂命第44军第三次进攻茶陵,与日军精锐的第3师团交锋。经过激战,第44军敢死队一度攻入城内,但随即大部殉国,攻击遂陷入停顿。

敌我对峙期间,我巡逻官兵搜索民房时,发现一名日军正在烧黄豆吃,遂将其当场擒获。仔细打量,该俘虏面带菜色,军服破烂,双手熏得又黑又脏,腰带上还插着几把抢来的烟叶。押到师部审讯时,该俘虏将大拇指翘起,先指指自己的头,又指指自己的心,比比画画,叽里咕噜,意思说他们的头头黑了心,让他们打仗,吃尽了苦头。

日军后方空虚,屡屡受我战区主力侧击,而湖南军民坚壁清野,日军野无所掠,后方联络线又遭我空军袭击,日军的进攻能力已大大下降,即便他们想解决衡阳战事,也是力不从心。

为了使衡阳日军不致崩溃,日军第11军一边给他们运去大量弹药补给,一边派出独立野炮兵第2联队,及炮兵石崎部队、战车第2师团的机关炮中队,向衡阳急速增援。这样,衡阳日军除自身炮兵部队之外,还有近4个独立炮兵联队,以及日本陆军最精锐的飞行第44战队。可以说,为进攻衡阳,侵华日军从一开始,就投入了最为精锐的力量。

7月11日黄昏,得到整补的日军,以步、炮、空协同,展开对衡阳的第二次总攻。战斗之激烈尤甚于前,在地面部队猛攻的同时,大批日机飞临衡阳上空,一面轰炸我阵地,一面向城内投燃烧弹,城内外一片火海。炮火与烟火齐飞,枪声和杀声共鸣,昏天黑地,地动山摇。

此时,我预10师第28团守江西会馆、五桂岭、枫树山,第29团守虎形巢,第30团仍守张家山、机修厂及其西侧高地,第3师第7团守城西杜仙街、杨林庙、易赖庙前街、青山街一带,第190师第568团守城北演武坪、杜家港一线。

因张家山、虎形巢是我西南主阵地的门户,日军屡攻不克,因而便再次集中全力猛攻两地。

自11日黄昏开始,一连三昼夜,日军步兵第133联队,以100人为一梯队,在独立野炮兵第122联队及飞行第44战队的掩护下,如惊涛骇浪一般,向我221与227.7高地发起自杀式冲锋。我守军与敌反复冲杀,阵地三次沦陷,又三次逆袭夺回。11日午夜,阵地第一次丢失,30团第2营以残存的130多人,奋力逆袭,于次日拂晓收复阵地。12日中午,阵地第二次陷敌,师防毒连与团直属部队,再度发起逆袭。激战至黄昏,阵地再告恢复。然而,还没站稳脚,又遭日军反扑,自防毒连连长王开藩以下,我参战官兵全部阵亡。危急之下,军工兵营营长陆伯皋中校,率两连逆袭,冲入遍地的尸体之中,与敌彻夜激战。苦斗至拂晓,终将突入之敌全歼。

阵地第三次收复后,阵地上工事尽毁,我官兵只好以积尸加盖沙土,作为避弹的工事,不顾奇臭难闻,趴在尸体后面继续与敌战斗。

13日午后,日军集结重兵,发起第四次冲锋。激战至黄昏,守军两个工兵连,死战不退,全部殉国。尔后,日军集中全力,向失去两翼掩护的张家山,发起猛烈攻击。第10军见张家山岌岌可危,紧急调兵遣将,命第3师第8团第1营驰援。

当夜,月明星稀,清风徐徐,原本一个美好的夏日之夜,竟成了鬼哭神号的恐怖之夜。白天酷热难当,夜晚凉风阵阵,敌我均倾尽全力,决死拼杀。至14日拂晓,张家山小高地失而复得竟达三次之多。直杀得山河变色,星月失辉,小高地上,死伤枕藉,积尸没膝。硝烟弥漫,遮蔽了月光,微暗的夜色中,劫火中的幸存者,一个个破衣烂衫,浑身血污,满面熏黑,看上去似幽冥界的鬼卒,阴森恐怖。

激战至天明,221与227.7高地仍未收复,而左翼机修厂也岌岌可危。葛先才见势不可为,无奈报请方先觉,放弃张家山与机修厂阵地,退守肖家山、打线坪一线预备阵地。

与此同时,虎形巢阵地也陷入危境。从11日日军发起总攻开始,日军步兵第120联队,就在独立野炮兵第2联队及飞行战队的配合下,向虎形巢发起前所未有的猛攻。

虎形巢的阵地构筑,和张家山大同小异,只是虎形巢前面地形开阔,日军白天接近,势必要成为我侧射火网的靶子,于是他们就改在夜间进攻。

但夜间进攻,日军也没占到多大便宜。在我军的手榴弹攻势下,日军的每次冲锋,都在冲到人工断崖下面时,被炸得精光。

我军在运用手榴弹的战术上,各战斗单位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这得益于事先的战斗编整。假如每班有10个人,就将这10个人从1至10编号,一排3个班,就有3组1至10的编号。若手榴弹爆炸直径为20米,日军攻入爆炸直径时,排长一声口令:“一号准备,投。”3个班的3个“一号”,就会将3颗手榴弹同时投出。这样,仅凭3颗手榴弹,几乎就可以封杀阵地全部正面之敌。这样的战斗编组,既可发挥最大的杀伤力,又可节约不必要的弹药消耗。

激战数日,倒毙在我手榴弹下的日军,何止百千。断崖下面的日军积尸,几乎与断崖相平,日军进攻时,已不用架设梯子或叠罗汉,踏着同胞的尸体,就能登上阵地。

在13日的激战中,日军第120联队联队长和尔基隆大佐被守军击毙。和尔基隆在常德之战中,侥幸逃过一劫,在衡阳却没那么幸运了。

守军虽英勇善战,以寡敌众,予敌以数倍的杀伤,但也挡不住日军的人海攻势。激战至14日凌晨,守军伤亡1/4,阵地丧失2/3,守军营长阵亡。第29团团长朱光基,再命第2营营长劳耀民,率不足100人的残部,由第二线阵地驰援。血战至天明,将突入之敌全部歼灭。

日军恼羞成怒,竟在午后,以中国派遣军化学部队,发射大量毒气弹,并以火炮、飞机进行不间歇地轰击。守军阵地大部被毁,官兵多数昏迷,日军步兵趁机蜂拥而至。激战至午夜,守军虽伤亡殆尽,仍死战不退。濒于覆灭之际,援兵第3师第9团第3营适时赶到,立即与敌展开惨烈的争夺战。

激战至15日天明,援兵第3营营长孙虎斌、战炮连连长陈以居,以及其他2个连长、5个排长阵亡,守军营长劳耀民两度负伤,仍未能击败入侵之敌。葛先才鉴于张家山、机修厂已经弃守,虎形巢孤立敌前,并影响西禅寺的防守,便征得方先觉的同意,将虎形巢一带守军撤至西禅寺、张飞山等二线阵地。

至此,历经20日苦战,日军以近2万人的伤亡代价,才扫清外围,靠近我第一线核心阵地。

叩开了衡阳主阵地的大门,日军立即向侧翼的141高地、五桂岭、枫树山发起急袭。

7月15日夜,日军100多人由141高地西侧,渗入枫树山农民银行仓库背后高地。高地下面的仓库,正是第28团指挥所,第28团团长曾京向葛先才电话告急。

葛先才问:“你打算如何善后?”

“目前缺口左右阵地火力,已将缺口前方封死,阻止敌人后续部队涌进来。我手中无预备队,拟亲率第二营营部仅存者及团部全部官兵,共计26人,即刻逆袭收复失地。”

“很好!盼立即行动,我身边连我在内尚有5人,马上去你的位置,做你的预备队。”

“师长!你不能离开师指挥所。”

说着,葛先才就挂了电话,匆匆赶到了阵地。

阵地上,弹痕累累,千疮百孔,遍地敌我尸体,黄土殷红,血腥刺鼻。

此时,守军以阵亡3人、伤4人为代价,全歼侵入之敌,收复失陷阵地。

第2营营长余龙少校,随曾团长来到葛先才近前,将眉毛一皱,踩着脚说道:“师长!我28团尚未死光,失去的阵地,自必舍命夺回。师长怎能轻易离开指挥所,来到阵地。尤以战况如此惨烈之时,万一师长遭遇不幸,我28团承当不起。指挥重心一失,这仗也就没法打了。”

葛先才向他一笑:“你们昼夜都在阵地上奋战,我来看看都不可以吗?这次是来做你们预备队的呀!并慰问你们辛劳,难道有什么不当吗?”

随之又是一笑,附近官兵的紧张情绪为之一松。

“师长做团长、营长的预备队,从来没此一说,师长爱护部下。至于慰问呢,师长不能开空头支票,也不要师长多破费,犒赏一包香烟就够了。”余龙睁着一双渴求的大眼说。

现在,香烟就是珍宝。据说开战时,军长方先觉常把香烟当作礼物,随意送人。后来存量日少,方先觉不但一个人独吸,而且一支做两次抽。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把烟头捡起来,收集里面的一点点烟叶子,用纸卷起来接着抽。后来,空军投下一条香烟,官兵们献给方先觉5包。消息传得很快,许多将官都来揩油,方先觉只好一人发给5支。这些将官们喜出望外,乐滋滋地道谢离去。

不过,与方军长相比,葛先才却没有那么抠门,他的“存货”虽然也将近枯竭,可听余龙这么一说,立即大手一挥:

“卫兵,给余营长一包香烟。”

余营长如获至宝,笑嘻嘻接过香烟。

此时,第1、3营抽调增援的40多名官兵,已集结在山下。葛先才赶过去,一一握手慰勉。这一群战火余生者,一个个面无血色,双目深陷,眼眶发黑,眼珠发红,满脸满身泥土,军衣褴褛不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外表失去人形。葛先才心疼得不住地落泪,而他们却面露笑容,满不在乎,未将生死放在心上。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战场上的奇迹从来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而是三军用命拼出来的。

曾团长将援兵交余龙指挥,把阵地上的团部官兵替换下来。

这时,方先觉亲率特务营仅剩的一连兵力,急急赶来,曾团长将阵地失而复得,及目前部署情形详细报告。

“这样很好,我自接到何参谋长电话,非常为你们师长、团长着急,乃决计亲率手中仅有的一连人增援,与敌一拼。因该连分散于各处,集结费时,故而现在才赶来。此处战局已趋稳定,亦属万幸,皆我官兵奋战不懈之成果。目前各师阵地均在激战中。”

“先才!你马上回师指挥所坐镇,以便适时应变,我也到你指挥所去看看,我们一起走。”

“10余年来,我们二人联手作战,驰骋战场无往不利,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同路啊!”

“不,还有一条路可以同行。”

“还有什么路哇?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无路可走了呢!”“还有黄泉之路可以同行呀!”

“是,是,军长毕竟是军长,看得透,想得远,高明!”一行人哈哈大笑,但这笑声却悲壮得令人肃然起敬。

临行时,葛先才要在师特务连两排人之中,留下一排人给曾团长。方先觉立即拦住了他,而把自己所带的一连人留下一排。

这样,军长、师长手中各控制两排人,所谓一排也不过20人而已。

战至16日下午,方先觉见第一线阵地难以维持,即命预10师放弃141高地、枫树山、市民医院、五桂岭南半部等一线残余阵地,全部退守第二线阵地。

日军跟踪而至,向我肖家山、西禅寺等地,发起新一轮猛攻。从此至战事结束,这两地就和张家山、虎形巢一样,成为敌我攻防的核心地带。

16日下午4时,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日机40多架,在中、美空军飞机飞走后,麇集到肖家山上空,一架接一架地俯冲到低空,向肖家山反复投弹轰击。霎时间,小小的肖家山上,烟尘滚滚,沙石木片到处飞散,遮盖了相邻的几座高地。

在最后一架飞机俯冲下去的同时,日军第133联队第1大队100多人,在新任大队长关根彰大尉的率领下,也冲到了我阵地前沿。正当关根彰举起军刀砍断铁丝时,一发子弹打来正中关根彰的前额,关根彰哼都没哼一声,当即倒地身亡。连同早晨战死的新任第3大队大队长迫八郎大尉,以及15日战死的第2大队大队长足立初男大尉,两天之内,日军步兵第133联队的3名大队长,竟全部战死。而其下级官兵,也是伤亡惨重。第133联队联队长黑濑平一大佐怎么也想不通,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支中国军队?一个小小的肖家山究竟被施了什么魔法,让他付出如此可怕的代价?无奈之下,他只好暂停了对肖家山的攻击,等待配属的步兵第218联队第3大队援兵的到来。(www.daowen.com)

肖家山大战暂告一个段落,阵地重新恢复了宁静。

而西边的西禅寺一带,双方却激战正酣。西禅寺位于城外西南角,乃一两进小庙,此地地势险要,日军志在必得。此时,经过一个月炮火的摧残,庙周围的80余棵大树,已无一幸存,有的腰折,有的甚至连根拔起,猛烈的炮火已将阵地上的生灵荼毒殆尽,除了掩蔽洞里的守军。

守备此地的部队,是我第29团1营2连。血战过后,2连也是伤亡惨重,但该连却在战斗中出了奇人奇事。

该连有一上等兵,名叫余奇烈,生性迟钝却总爱咧嘴傻笑,为人憨态十足,别人叫他“傻屌”,他也从不计较。余奇烈热心勤劳,任何人如有难事,叫他来帮忙,无不全力以赴,从不抱怨偷懒,因此人见人爱。不过,余奇烈战斗技能差,最怕上操场进讲堂,实弹射击,3发子弹,至少有2发脱靶。

虽然如此,但他却力大如牛,扔手榴弹无人能及。但凡他扔出的手榴弹,均能做到快、远、准,因为他比一般人投掷距离远,所以他扔出的手榴弹往往在落点上空爆炸,杀伤力极大。作战时,连排长就利用他的特长,把成堆的手榴弹放在他身边。

攻占张家山、虎形巢后,日军就盯上了西禅寺阵地。这日拂晓,日军步兵第120联队,先以炮火猛轰,稍后以步兵向我阵地猛冲。混战之际,余奇烈看到日军在哪,就向那里投手榴弹。日军发觉到处都是手榴弹,而且都是凌空爆炸,以为被我军包围,迅即由左边凹地撤退。余奇烈抱着手榴弹跟踪追击,一口气投出30多颗。被手榴弹炸晕了头的溃敌,被撵进我侧击火网,一个不漏尽被击毙。

这时,第3连一位排长率领20多个弟兄,跑步增援西禅寺。余奇烈杀红了眼,没分清来人是谁,一见他们来到,跺脚大哭大骂:“敌人攻上来了,你们怕死,放弃阵地逃走,我一阵手榴弹将敌人炸退,你们才敢回来。平时满口仁义道德,爱国家,爱人民,不怕死,到了紧要关头,却跑得比谁都快,无耻!”

友军排长知道他的傻脾气,也不跟他计较,只是狠狠地说:“余奇烈,不要骂!你睁眼看看,认识我吗?”

余奇烈拭目一看:“你是第3连刘排长呀!怎么不认识!”

“那就是了,我是第3连的,不是你们2连的。唉!我刚在主阵地上看了一遍,你连的弟兄,不但无一人弃阵地而逃,除你之外,全连全部战死,他们是英雄,可不是逃兵。”

余奇烈急了:“真的吗?排长!”

“绝对是真的,没有骗你。”

余奇烈跑回阵地一看,满地都是残肢断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气味,任谁也分不清连长、排长,认不出睡在邻铺的弟兄。他全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哭起来。

不久,营长劳耀民来视查阵地,问及守军伤亡情况。第3连排长详细报告,劳营长满怀沉痛来到余奇烈身边,说:“你连弟兄皆先后殉难,没人照顾你,随我到营部去。营部的弟兄们,会好好照料你的。”

余奇烈拒绝了营长的好意:“我不去营部,我连上的人都死在这里,我要在这里为他们报仇,也要同他们死在一处。”

劳营长费尽唇舌,但徒劳无功。无奈便叮嘱那位排长,好生照顾余奇烈,替他多准备手榴弹,让他尽情杀敌为战友报仇。排长说道:“请营长放心,傻屌是我营有名人物,他的能耐我们知道,他是投手榴弹超级能手,我为他多准备手榴弹就是。”

下午6时许,日军步、炮协同,再次猛攻西禅寺。日军距我阵地约60米时,余奇烈就连着投出十多颗手榴弹。这么远的距离,手榴弹飞到敌群上方时必然是凌空爆炸,那威胁顶得上一门小钢炮。我阵地上其他火力,也同时射击。日军伤亡枕藉,队形散乱,但仍然继续向我阵地接近。排长又为余奇烈送来10余颗手榴弹,并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批手榴弹了。余奇烈说:“排长!我什么也不要了。我战死后,排长要可怜我,就把我的尸体,和我连阵亡弟兄埋在一起。如不能抢回我尸体,就让红头苍蝇吃掉吧。”

说完,两手各拿一颗手榴弹,冲出阵地,冲向敌人,排长大叫:“傻屌,快回来,不要冲击,让敌人攻过来再打。”

余奇烈继续向前飞奔,跑出20米后,迅速投出一颗手榴弹,继续向敌阵冲去。余奇烈身中数弹,忍痛冲入敌群,高举握着手榴弹的右手,直立不动。

我阵地上官兵大叫:“手榴弹出手哇!快跑回来!”

叫声尚未终了,一声巨响,手榴弹在余奇烈手中爆炸。日军猝不及防,当即被炸倒一片,而余奇烈本人,也被炸得血肉横飞,倒地而亡。

官兵们见状泪流满面,劳营长叮咛阵地官兵,设法将余奇烈遗体抢回,与同连官兵葬在一处,完成其遗嘱心愿。

与其他各处阵地一样,五桂岭北半部阵地也是打得惊天动地。

7月19日上午,日军从江西会馆方向,猛攻我五桂岭东侧阵地。守军为军搜索营第1连,连长臧肖侠上尉。这位徐州汉子,已经带领部下多次趁夜或日军吃饭时,奇袭、火攻日军,获得非凡战绩。此时,日军以重兵、火炮,轮番进攻他们这个小据点,纵使他们英勇善战,也势难支撑。臧肖侠心如油煎,但仍命令全连官兵:“抱必死之决心,与阵地共存亡。轻伤者,裹伤再战,不准后撤。”

这道命令虽不近人情,但为国杀敌,死复何怨。其实,不用连长下令,官兵们打到这份上也绝不会后撤一步。

此时,大批日军已涌上了阵地。一时间,白刃互刺,手榴弹纷飞,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响成一片。怎奈众寡悬殊,日军虽然死伤奇重,而守军也几乎到了最后关头,全连仅剩10来人。阵地前面,堆满了日军的尸体,阵地后面的破房子里,我十几个伤兵,因担架兵也已补充到火线作战,无法被抬走救治,辗转呻吟,凄惨至极。

激战一个小时后,阵地大部陷敌,仅剩右侧一碉堡,仍由班长姜九水固守。臧肖侠见身边已无一人,便跳入碉堡,与姜九水并肩作战。

姜九水为人木讷,见连长进来,一面射击,一面结结巴巴地说:“连长……这里太危险了,你……你不要来,这里……只……要有我在,敌人……别想过来,你……快回……连指挥所。”

臧肖侠一边抱枪射击,一边说:“好了,全连都没有了,只剩你这个堡垒了,我跟你一起共存亡!”

姜九水为人老实,只是喜欢推牌九,为此还多次受到臧肖侠的责罚,被当众打军棍。眼下,两人却早已忘记了平日的恩恩怨怨,成了生死兄弟。

日军越来越多,他们两人一人一挺机枪,向射击孔外猛烈扫射。日军的尸体堵住了射击孔,他们就将尸体打烂打碎,继续对准任何移动目标射击。

苦战多时,阵地即将崩溃之际,20多名援兵及时赶到,一片喊“杀”声中冲上阵地,一阵手榴弹雨过后,日军急忙后退,阵地转危为安,双方形成对峙。

自6月23日拉开衡阳保卫战序幕以来,敌我大战近1个月。我预10师坚守阵地抗击敌寇也已近10天,工事被轰击得破碎不堪,地表也面目全非,原来青山翠谷,眼下一片焦土。而预10师全师官兵也所剩无几,就是配属的第3师第8团及军工兵营也伤亡过半。

此时,日军的第二次总攻虽已停止,但主要据点的拉锯战仍时断时续。为了稳住阵地,葛先才甚至将自己的卫士排也顶了上去。

卫士排排长韩再友跟随葛先才多年,与葛先才情同手足,战斗中被日军狙击手狙杀。他的阵亡,给葛先才重重一击。

此时,方先觉打来电话,询问伤亡情况。

葛先才刚说了几句,就泣不成声。

方先觉闻声急叫:“艺圃!你怎样?怎样啦?”

几分钟后,葛先才方稳定情绪,说:“军长!我没什么!只是多少年来,悉心培育、情谊深厚之各级干部,如今80%以上都倒下了。固然他们为争民族的生存而战,捐躯流血,尽到了他们的职责,死者光辉,伤者荣誉。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这未死者,眼见一个一个倒地不起,焉能无动于衷!”

方先觉先对葛先才慰勉一番,随后说:“我已命令第3师抽调第9团,还有军特务营归你指挥,加入你师阵地作战。如何调整部署,你全权负责。”

方先觉挂掉电话,仍感觉到预10师力量薄弱,但此刻他手中已无可调之兵,便将全军非战斗单位的官兵,集中起来约1000人,编组成两个营。之后将这两个营,也即第10军的最后力量,全部交给预10师,充实主阵地的防御。

就这样,又坚持到7月21日。精疲力竭的日军,连攻一月都不能拿下一个衡阳小城,造成几年来日军对华作战中,从未有过的耻辱败仗。无计可施之下,他们只能诱降守军。他们用飞机投下满地的传单,上云:“能征善守的第10军诸将士:任务已达成,这是湖南人固有的顽强性格。可惜你们命运不好,援军不能前进,诸君命在旦夕!但能加入和平军,绝不以敌对行为对待。皇军志在消灭美空军。”夹杂着传单撒下的,还有10元法币大小的“归来证”。

面对诱降,守军第10军绝不动摇,他们把传单和“归来证”集中起来,一齐焚毁。

从衡阳前线到武汉派遣军司令部,从重庆到日本东京,衡阳苦战月余而不失的结果没有一个人战前能想到。第10军用鲜血、胆气和智慧创造了一个经典战例,创造了数个对日作战的记录,更创造了一个城市防御战的神话。

7月下旬的衡阳,异常闷热。已鏖战月余的官兵,冒着酷暑作战,大部分官兵已经一个月没有洗澡,身上异味浓重,奇痒难当。更要命的是,熬了一个月,官兵副食无菜,营养缺乏到极点,无不面黄肌瘦,双目深陷,憔悴枯瘠,面目全非。要守城,首先得活下去。

城内两家大酱菜园,因无人管理,敌机轰炸时,酱缸缸盖被震落,酱菜表面被泥土灰烬所掩盖,有的酱缸被敌弹炸破,苍蝇群集,蛆虫满缸蠕动。官兵们此刻缺盐,哪里顾得上这些,一缸缸抬出来佐餐,军、师长也不例外。至战斗末期,连令人作呕的酱菜也吃光了,各单位炊事兵就深入民房废墟,搜罗挖掘被烧焦的大米和所有能吃的东西。

一天,第29团团长朱光基带着卫兵,给葛先才送来4条大鱼。

葛先才惊喜地问:“哪来的鱼?”

朱光基答:“鱼塘中捉的。”

原来,西城外有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鱼塘。时值三伏天气,日军受酷暑和美机轰炸的限制,每每都是夜攻,直到清晨6时以后,天已大亮,日军方才退去。29团一部阵地,紧靠鱼塘一侧,日军则在鱼塘对岸,彼此对峙。我官兵轮流休整之时,有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很久没菜吃,便打起了鱼塘的主意。

对打了十几天,也算是老熟人了,29团几个胆大的便将全身衣服脱光,只穿一条短裤头,站在鱼塘边向对岸高声叫道:“我们未带武器下池捉鱼,你们不可开枪射击。要战,照你们老规矩,下午6时开始,你我拼个死活。若是你们向我未携带武器者射击,激怒了我们则会采取攻势,冲出去将你们全部杀死。”

不待日军回答,几个战士就“扑通”“扑通”跳入水中,散开摸鱼。摸鱼者一心一意摸鱼,而阵地上的战友,则严阵以待准备应变。第一天,日军未向我捕鱼者射击,捕鱼者收获颇丰,官兵们尝到了甜头,兴高采烈忙着准备捕鱼的家什,想在明日多捕一点。

接连两天相安无事,第三天捉鱼时,日军突然向水塘开火。这一次下塘捕鱼者有6人,他们一溜烟跑回阵地,每人拿了3颗手榴弹,跃出阵地赤裸裸地向日军冲去。

随后,一位班长带着11人也冲向敌阵。我阵地上立即以猛烈火力掩护,瞬间枪声大作,手榴弹爆炸声不绝于耳。继而一阵枪击刀刺,鱼塘边缘之敌被悉数歼灭。等日军增援部队赶到时,我出击者早已回归本阵地。

3个小时后,我士兵照旧穿着短裤,向对岸大声喊道:“我们捕鱼捕定了,你们若是再开枪射击,有例在先,不信试试看。”弟兄们喊罢,照样脱衣跳入鱼塘继续捕鱼。

此后,日军再不敢开枪射击。

此风一开,所有鱼塘附近的官兵,莫不效仿。朱光基送给葛先才的那几尾大鱼,就是由此而来。

葛先才见士兵们拿生命当儿戏,便严令禁止。但官兵们表面应承,私下照旧。为了应付检查,每天捕鱼时间,就派出向内的警戒。遥见团、营长来临,即告知塘中捉鱼者,迅即跑回阵地穿上军衣,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团、营长一走,又一个个跳进池塘。士兵们固然想吃鱼,但也是为了一解战场上的乏味。

数日后,葛先才询问朱光基:“还有没有人捉鱼?”

朱团长笑答:“这两天没有了。”

“没有就好,你笑什么?”

“塘中鱼捉光了,无鱼可捉两天矣。”

捉鱼只是个插曲,衡阳战火已燃烧月余,中、日两军的粮弹补给都到了枯竭的边缘。我官兵除了盐水泡饭外,其他食物都再难见到了!

后来,盐水泡饭也没了,饥饿令人恐惧和绝望,守军开始杀战马充饥。战马吃光后,则摘树叶、剥树皮,甚至挖野菜、刨草根。对面的日军看见,以为守军在修筑工事,无不佩服这支部队的顽强和专业。殊不知,守军正在掘草根求生。

与我军相比,日军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战线过长,后续道路敌我交错,屡遭袭击,补给也送不上来。食物匮乏,日军只能采集附近稻田里的稻谷,放在钢盔里,用木棒捣成精米充饥。至于蔬菜,开始时还有南瓜叶、辣椒叶,最后连梗子都采绝了,只能盐水泡饭。有一次,我军不知从哪里拖来一大块肉,被进攻的日军瞧见了,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馋得口水直流。

事实上,衡阳之战中,最苦最惨的还是伤病员。

伤兵转送医院,医疗设备几乎没有,困在城里又不能送出衡阳。炎炎暑热,轻伤者度日如年,重伤者卧以待毙。渐渐地药物告罄,不少伤员伤口红肿溃烂,脓血外流,苍蝇驱之不尽,蛆虫蠢蠢蠕动,官兵痛苦呻吟之声,竟达数百米之外,闻之无不心酸落泪。

但军医、护士也束手无策。由于医药缺乏,只能用盐水清洗伤口,而绷带耗费更多。绷带用光后,继之以棉花,棉花用光,就收集官兵的绑腿,洗净后煮烫消毒。最后,连包袱床单,我空投炮弹的降落伞,也被撕成条条作为绷带使用。

伤兵的饮食也是严重问题,军野战医院无法供应。只好靠各连的炊事兵,在城内寻找食物。此外,他们还以炊事兵之身,兼任护理工作,昼夜忙碌,为伤员铺设柔软床垫,搭盖遮阳挡雨棚架,并为伤员洗涤衣物,洗澡擦身,甚至处理大小便。

炊事兵把能干的事都干了,甚至包括上阵杀敌。

炊事兵送饭时,如果敌我正在激战中,他们就将盐水桶及饭筐放在战壕内,接过官兵手中的武器说:“你去吃饭,老子干他几下。”

我军的炊事兵,不少是退伍老兵,因无家可归,便留在了部队。他们都是身经百战,打起仗来并不输于一线官兵。经常是一线官兵们吃完了饭,他们也击退了日军,尔后交还武器,挑着食具离去。

战场上,伙夫的趣事还真是不少。一次,某团一个炊事兵,只顾向前冲锋,哪知跑着跑着,身边已没了战友,左右一看,全是鬼子。日军见他赤手空拳,以为他是来投降的,于是就把他带回去,给了他一杆步枪。他虚与委蛇,吃了鬼子两顿饭,又在鬼子军营里睡了一夜,次日跟着日军向我阵地攻击,他便趁机逃了回来。

吃了两顿饭,带回一支枪,赚了。消息传开倒成了全军的话题被说笑了好几天。

我第10军的忠勇将士,能坚持到这种程度,真是空前的奇迹。自军长方先觉以下,他们仍旧相信,只要外围友军奋力解围,第三次长沙大捷的奇迹,就会在衡阳重演。

可是造化弄人。他们的忠勇所得到的,并非无上的荣光,而是空前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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