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国殇:豫中会战三连败,抗战惨淡结局

国殇:豫中会战三连败,抗战惨淡结局

时间:2023-08-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初次见面,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欠下中国军民血债的战争狂人。但军部将他的提议束之高阁,眼下他只能进行他并不看好的“一号作战”。就这样,一场中国战场上少见的闪击战即将登场。此次豫中会战,冈村如法炮制。日军在此战中所投入的战车第3师团,拥有战车255辆,以及一个独立步兵联队,如此大规模的装甲作战,在中国战场上尚属首次。庞、孙等人为给自己留条后路,将这些消息统统都发给了第一战区。

国殇:豫中会战三连败,抗战惨淡结局

1944年2月7日,北平郊外的翠明庄里,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召集部下幕僚开会,布置“一号作战”行动计划

冈村宁次今年刚好60岁,虽说有一些老态,但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斯斯文文的,活像一个大学教授。初次见面,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欠下中国军民血债的战争狂人。

对于“一号作战”,冈村宁次并不热心。他始终认为:进攻西安,进而攻略四川是眼下唯一能解决中国问题的办法。但军部将他的提议束之高阁,眼下他只能进行他并不看好的“一号作战”。由于是天皇的大命,冈村也不能表示出任何不满。在幕僚面前,他不痛不痒地说道:“大陆命已经下达,授命我方面军打通京汉线,诸君有何见解,务必畅所欲言。”

华北方面军高参德永鹿之助大佐说:“支那的大局,坚决反共的蒋介石一派现在陷入孤立,中共党、军由于赢得人心,越来越强大。他们的领导人员,由于多年来一直在逆境之中,排除万难,冲破艰险,因此其坚强意志和狡诈智谋,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本军若倾力进攻河南,中共军势必乘虚而入,将来华北的治安恶化到何种程度,实在难以预料。”

参谋长大城户三治中将,见负责作战的高参底气不足,生怕影响士气,便鼓励大家说:“本来谁都喜欢轰轰烈烈的进攻作战,而不喜欢稳稳当当的治安战。这也是武人的本怀,既然派遣军说‘干吧’,方面军当然要采取全力以赴的态度。”

冈村宁次是个实干家,他不想让部下在无谓的争论中耗费精力,便直插主题:“请情报课说一下河南的敌情。”

情报课长山崎重三郎少佐,起身汇报道:“第一战区的重庆军有9个集团军19个军,约40个师,总兵力约有39万,其中约半数为中央军。战区司令长官为蒋鼎文,副司令长官为汤恩伯。据说,重庆方面随着世界形势的演变,正积极准备总反攻,各种迹象和情报表明,反攻时机似在今年夏季。”

冈村宁次似乎被激起了兴趣,带着一脸的怪笑,说:“重庆军有意思,如果本军先发制人,恐怕他们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参谋长大城户三治也随声附和道:“大将阁下转战支那南北,素来所向披靡,支那军遇到大将阁下,可以说是他们的不幸。”

拍完冈村宁次的马屁,大城户三治又对作战课的参谋说:“作战课在兵力配置上是否已做好准备?”

作战课长吉本重章大佐,即刻起身答道:“我方面军共有124个步兵大队,预定转用他处的有27个大队,预定补充的有40个大队。为形成对重庆军的绝对优势,至少要投入方面军总兵力的一半,即65个步兵大队。作战开始后,计划以第12军为主力,投入第37、第62、第110三个师团,和独立混成第7、第9旅团、骑兵第4旅团,以及战车第3师团、由关东军调来的精锐第27师团。根据战况,再投入第1军一个混成兵团,以第63师团为基干的一个混成兵团。总兵力约15万人,与重庆军大致形成1∶3的兵力对比。以往,我野战师团均以1∶6与敌作战,但我治安师团战力逊于野战师团,所以形成现在的兵力配备。”

冈村宁次、大城户三治听罢,频频点头。

突然,冈村宁次问道:“你们对敌将是否进行过研究?敌将的性格你们是否了解?”

一句话问得大家面面相觑。日军一贯瞧不起中国军队,别说是中国的将领,就是他们的最高统帅蒋介石也较少了解。

负责情报的山崎重三郎少佐知道这是自己的职责,便硬着头皮说:“据来自洛阳的情报,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的统帅能力极为软弱,战区的实权由副长官汤恩伯掌握。蒋、汤二人明争暗斗,势同水火。如果我们进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方,另一方都会袖手旁观。”

原来,第一战区早在卫立煌时代,日军就派出了一名叫佐藤的间谍,以卖豆腐作掩护,潜伏在洛阳达5年之久。第一战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蒋、汤将帅不和的情况,早已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传到了冈村宁次的司令部里。

冈村宁次听山崎重三郎这么一说,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说:“诸君有所不知,说来我与汤恩伯也是旧相识了。汤恩伯在重庆军中,可算是第一流人物,深得蒋介石的信赖。支那事变(卢沟桥事变)初期,他曾在南口、台儿庄重创我精锐的第5师团等部,昭和十四年(1940年)他在襄东作战(随枣会战)中也给我11军主力以重大伤害。不管怎样,此人都是重庆军的虎将。不过,此人也有弱点,如果他的部队有一部受到攻击,他都会亲自率军进行反击。此次作战,如果本军把目标锁定为汤恩伯军,开战后猛攻密县,将汤最钟爱的第13军抑留在嵩山一带,既不放走,也不围歼,汤军主力当来应战,到时本军即可考虑对其大举围歼之。”

作战课长吉本重章大佐霍然站起,走到地图旁边,接过冈村宁次的话,指着豫中的郾城说道:“本军有战车第3师团,并有第5航空军的配合,完全可以以空、地联合突破的战术,与主力部队一道,佯作沿京汉线南下,迅速推进到豫中的郾城。尔后,由郾城附近,朝西方向右迂回,围歼嵩山的汤恩伯军。请司令官定夺。”

冈村宁次带着几分欣赏,看着他的作战课长说:“吉本君所议甚有道理,诸君如无异议,就按吉本君的主张来吧。”

就这样,一场中国战场上少见的闪击战即将登场。

冈村宁次被日本人捧为罕见的名将,并非自吹自擂。他心思缜密,头脑敏锐,用兵不拘一格,喜欢奇袭。南昌会战时,他早于德军闪击波兰半年,首先使用装甲部队独立作战,形成空、地联合突破,促使中国军队防线崩溃,南昌轻易陷敌。此次豫中会战,冈村如法炮制。他知道,河南中部平原广阔,不像南昌那样河湖纵横、平原狭小,因而正是装甲部队的用武之地。日军在此战中所投入的战车第3师团,拥有战车255辆,以及一个独立步兵联队,如此大规模的装甲作战,在中国战场上尚属首次。

此时的中国国民党政府和其军队,虽已是大难临头,却毫不为意,忙着一些与抗战不相干的事情。

早在2月,华北日军敲定作战要领之后,还召集伪军司令庞炳勋、孙良诚、张岚峰等开会,商议攻击郑州与洛阳之事,并且决定由豫南、豫东同时发起攻击。庞、孙等人为给自己留条后路,将这些消息统统都发给了第一战区。

接着,3月中旬,在洛阳的战区会议上,第40军军长马法五宣称,他已得到庞庚臣(庞炳勋的字)的密电:“敌人已计划四月发动攻势,望早准备。”说着,马法五还出示密电,让各位总司令、军长过目。

之后,关于日军进攻的情报越来越多,敌情越来越明朗。

3月22日,蒋鼎文得知日军6万多人,已由火车调到黄河北岸的新乡一带,而军委会20日的谍报则认为日军只有21600余名。

汤恩伯方面,也在3月1日向军委会报告:“2月下旬以来华北敌调动频繁,似已抽调第35师团、第37师团、第110师团等分段陇海、津浦两路东进南下。”

4月上旬,形势更加严峻。日军以召开华北伪军首领会议为名,在北平将庞炳勋、张岚峰、孙良诚、孙殿英、吴化文等人软禁起来,所部电台不许向外发电,第一战区最可靠的情报来源突然中断。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相信,这是日军发起大规模进攻的前兆,河南一战在所难免,必须马上备战。

但是,从蒋介石到军委会,再到胡宗南、汤恩伯,都认为华北日军兵力不足,没有能力大规模渡河南犯。而太平洋、东南亚日军吃紧,急需兵力增援,华北日军散发出的种种情报,不过是为了掩饰其抽兵转用而已。

事实上,这种误判的背后,潜藏着很多中日战争之外的利益纠葛。

抗战到了后期,胜利即将来临,抗战初期因共同利益受到威胁而产生的统一战线的凝聚力逐渐瓦解。喘过一口气的蒋介石对于与日军进行大规模的会战越来越没兴趣,他考虑更多的还是日军投降后的局势问题。

国际方面,蒋介石与美国将军史迪威之间,由于国家利益的冲突,闹得形同水火。而从苏德战争恢复过来的苏联,也对新疆垂涎三尺,试图将新疆变成它的一个加盟共和国。1944年3月中旬,新疆国军在中蒙边境平叛时,苏、蒙军派出战机越境袭扰,双方发生小规模冲突。

蒋介石气得大骂“娘希匹”,苏联人背信弃义,需要中国牵制日本时,就对中国施以兄弟般的友谊,当中国失去利用价值时,立马就从兄弟变成了仇敌。

可蒋介石能有什么办法,无实力何以谈外交?他除了在日记中发发牢骚,就是向美国总统罗斯福发出控告电文。

国内方面,更是让他蒋介石焦头烂额。即将完成整风运动的中共,快速发展自己的力量,据说日占区除城市外,广大乡村偏远地区几乎都是中共控制,日本人都不敢出城,这让他寝食难安。而蠢蠢欲动的各路地方军阀诸侯,也正在暗中积蓄力量,伺机重新崛起,取而代之。

蒋介石的心情阴晴不定,这些事搞得他心力交瘁。黄山别墅的春风吹不散他心中的焦虑,宋美龄的微笑化不开他积郁的忧愁。黄河岸边的惊天阴谋,他甚至无心关注。

而蒋介石在河南最主要的代理人汤恩伯,一边秉承蒋介石的意旨与中共大搞摩擦,一边扩充实力拥兵自重,他自恃拥兵50万,日军根本莫奈其何,因此骄狂自大,心不在焉,一再误判敌情。

大战之前的一个月,汤恩伯去重庆述职,蒋介石训斥他限制共党不力,责令他限期赶走辖区内的新四军,并阻止日军对平汉线的进攻。回到河南后,他便对亲信说:“不管委员长怎么说,我们打共产党已经尽了力,以后更要加把劲。我认为这个问题不大,麻烦的是日军。几年来日军在这个地区都没有大的活动,我想不会有什么较大的战事。据最近情报,日军有一个机械化师团要开到河南来。不管怎样,我有办法对付,你们放心好了。”

汤恩伯说的办法就是开掘深沟。深沟北自郑州附近,东至开封,再向南折至周口,两道复线长达500多公里。这项工程,汤恩伯起初标榜以工兵为主、民工为辅,但开工之后,工兵却全部变成了监工。工程附近100里内的百姓都被征调,汤军以修筑国防工事为借口,命他们自带口粮工具,昼夜不停地开掘。

这一工程,完全是战争史上的笑话。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在总理纪念周的一次活动中,讥讽汤恩伯道:“有人想学隋炀帝,要在河南开掘千里邗沟,而名之曰‘国防工事’。在我看来,完全无此必要,在现代战争中尤无此必要。现值灾荒之年,应该立即停止。”蒋鼎文逼交军粮,罪责并不比汤恩伯轻。不过,这话倒说得入情入理,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不久,这话就传到了汤恩伯那里。汤恩伯勃然大怒,严令部下加紧赶工。汤军不顾民情,肆意拆毁庙宇、祠堂、民房,甚至掘毁坟墓。为了保住祖坟与坟边的墓树,很多百姓只好听凭汤军勒索。一时间,汤军又大发死人财。

这个工程,只能证明汤恩伯的昏庸与军事上的无能。蒋介石信用这样的人,亡党亡军乃在情理之中。最终,深沟开掘到一半,日军突然攻来,工程不了了之。在河南百姓的眼中,日军攻来倒成了不幸中的大幸,他们得到一次苟延残喘的机会。

大战将至,汤恩伯召集各军军长开会,草草说了几句:“当前敌人企图由许昌进犯洛阳、西安,企图威逼重庆,我们就在许昌、襄县和敌人决战,你们都要准备打垮他。”

更令人诧异的是,他竟然说:“你们不要听参谋处发下来的计划。他计划他的,咱们打咱们的仗,就这样办。”

寥寥数语,什么作战计划都不说,就草草散场。

大家一片愕然。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汤长官在对付日军的要领上,已经成竹在胸。汤恩伯认定,日军只是像武汉会战后的诸多战役一样,使用兵力不足,至多是3个师团的窜扰“扫荡”性质。按照这种判断,他将王仲廉第31集团军第13军(军长石觉)、第29军(军长马励武),以嵩山为中心,分驻汜水、登封、临汝,总部在临汝;李仙洲第28集团军辖第85军(军长吴绍周)、暂编第15军(军长刘昌义),守备郑州、中牟、禹县、长葛、许昌一带,总部在禹县;第12军(军长贺粹之)、第89军(军长顾锡九)等部作为预备队,在叶县、襄城一带待命。

这样的兵力配备,十足的一个一字长蛇阵。表面上看去,这几个军可以依托豫西山地,居高临下侧击日军,殊不知没有侧翼掩护,而又极度分散的汤恩伯军,恰好可以被钻隙突进的日军截成数段,各个击破。洛阳附近的蒋鼎文部,豫东、皖西的第15、第19集团军,都不能及时救援。更何况蒋、汤将帅不和,汤部被歼,蒋鼎文乐得如此,哪会施以援手。

直到开战之前几个小时的17日下午,汤恩伯与其幕僚还认为日军的“扫荡”无关紧要,汤部高级幕僚吊儿郎当,计划在当晚邀请王仲廉看戏,汤恩伯也悠哉游哉泡在温泉里,与前线部队中断了无线电通信。

这和“九一八”事变时,张学良在北平看戏的一幕如出一辙,何其相似。

1944年4月17日午夜,河南中牟新黄河岸边。此刻月黑星稀,寂静无声。浊浪滚滚的黄河,此时也像一条疲沓的黄龙,吞吐了一天的黄水,困了,乏了,停止了咆哮,稳稳地进入了梦乡。风轻轻掠过河面,梳理着黄龙的鳞甲,鳞甲一张一合,好不惬意,那是若隐若现的粼粼波光。浊流的两岸,高高低低的青草,风过之后缓缓摇动。天地之间,只有一两只野鸭,不时扑棱棱拍打着水面,发出一串清脆的叫声,打破这黑暗的死寂。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青草丛中、河滩下面,竟埋伏着上万日军,向河对岸的中国军队慢慢逼来,守军是暂编第15军27师。

零时刚过,一支日军被守军发现,霎时间枪声大作。日军分作左、右两路,迅速从中牟西南、东南两个方向,向守军阵地猛扑过来。

这股日军是第37师团的先头部队,随后第37师团主力,以及独立混成第7旅团主力也紧急渡河,向守军全线压来。

守军暂编第27师奋起抵抗,依仗黄河天险,敌我两军陷入胶着。

18日下午2时,汤恩伯命暂编第27师,以及暂15军直属部队与新29师第86团,急速开往中牟西南地区堵截日军,试图趁日军立足未稳之机展开反击。暂15军军长刘昌义中将,亲临暂27师师部督战。我军阵地多为沙地,难以构筑工事,便利用房屋、断壁、沟渠、树林、麦田阻击日军,依靠迫击炮、手榴弹给日军以较大杀伤。但日军已稳稳地占据了前沿阵地,后续部队也源源不断地由开封开来。暂27师防线吃紧,师长萧劲不顾刘军长的命令,怯敌后撤,中牟防线终于全面崩溃。刘昌义率直属部队残部且战且退,寻找新的立足点。

与此同时,暂编第15军的左翼,郑州以北的邙山头方向又响起了连天的爆炸声。1941年,华北日军为策应长沙会战,曾攻到黄河南岸的霸王城,在此驻下了第62师团的两个独立步兵大队。3年间,第一战区竟视而不见,未将此据点拔去。结果,19日拂晓,日军以步骑2000多人,在火炮、飞机的配合下,向守军预11师阵地发起猛攻。次日拂晓,日军第110师团、第62师团、独立步兵第9旅团大举渡河,集中6000多人,在数十门火炮和40多架飞机的掩护下,向邙山头展开全面攻击。

多处要地失陷,战局急转直下。叶县的汤恩伯,见情势紧急,于19日下午6时,重新作出部署,其命令要点如下:

第110师死守郑州;

第85军如不能确保郑州—经水镇—荥阳一线时,即撤至崔庙、万山附近;

暂编第15军堵截由中牟南下的日军;

第13军主力加强禹县—密县—登封的现有阵地。(www.daowen.com)

汤恩伯最初还是想与日军较量一番,一出手,就把自己的子弟兵第13军摆在了阵前,拉开架势,要与日军在嵩山附近决战。

然而,电令发出之后,由于保密不严,日军那边也照例收到了一份。

攻占中牟的日军8000多人,立即兵分两路,以主力5000多人向西面的郑州、新郑挺进,以其余的3000多人向南追击暂15军残部。

早在19日黎明,日军步兵第22联队佐藤大队300多人,即昼夜兼程到达郑州,发起奇袭。当日军一部以大雾作掩护,爬上城墙时,守军才发现敌情。守军猝不及防,未做抵抗就放弃了城墙,300日军轻易攻入郑州城。次日,第22联队主力赶到,守军第85军第110师未做有效抵抗,即向郑州西面逃去。当日下午,连接平汉线和陇海线的中原重镇郑州,就这样轻易陷入敌手。

与此同时,日军完全攻占邙山头,第85军全面西撤。汤恩伯震怒之下,命令将汉王城守军第31团团长王翰就地枪决。当时,有人痛恨汤军无能,连失要地,编出一副绝对:“王翰守汉王,汉王失,王翰死。”事实上,王翰并没有死,枪响之前他就被行刑者偷偷放走了。当然,为活命王翰没少花钱。

短短3天,黄河防线迅速崩溃。汤军兵败如山倒,部队丧失斗志,致使日军长驱直入。21日,尉氏、新郑陷入敌手,广武泛区被占。22日,荥阳、郑县、洧川也宣告沦陷。

22日中午,日军第12军命第110师团、第62师团、第37师团各以有力一部,进袭密县,目标直指汤恩伯的起家部队第13军。

与此同时,日军以主力迂回南下,向新郑附近挺进,目标直指许昌。

此时,许昌守军为吕公良新29师,禹县守军为第89师,暂编第15军退至许昌西侧。不幸,这些情报又被日军侦悉。日军第37师团即以其主力及混成第7旅团,急速向许昌压来。

23日,日军第37师团左先遣队第227联队第2大队攻陷长葛。

当日傍晚,37师团右先遣队第226联队第1大队侵入许昌以北的要地和尚桥村,与撤退中的暂编第15军军部及新29师一部展开激战。战至入夜,隐藏在墓穴里的暂15军军长刘昌义中将,身边只剩下一个侍从参谋陈正风,受到日军机枪的近距离扫射。刘昌义被打急了,涨红着脸,冲出墓穴,大骂一句:“他妈的!和鬼子拼了!”说着,脱掉大衣,甩掉军帽,端起冲锋枪,就要冲上去与日军拼命。陈正风急忙把他拖进墓穴,喘着粗气说:“军座,现在可不是拼命的时候,你还要去许昌指挥新29师作战呢!”

刘昌义这才稳住心神。之后,他纠集部队,乘乱突围,直向许昌奔去。

24日,日军第37、第110师团各一部,经过几天激战,攻破第23师防线,攻入密县。

25日,汤恩伯见计划失败,再次调整部署,以李仙洲指挥第12军、第29军、暂15军为南兵团,以王仲廉指挥第13军、第85军为北兵团,大致以禹县、郏县、宝丰为界,向平汉线当面日军发起反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也以第4集团军等部,固守郑州与洛阳之间的虎牢关等要隘,阻滞日军西进。

汤恩伯仓促间组织部队反击,正中日军下怀。日军此战目的就是要与汤部主力决战,而汤恩伯竟主动送上门来。冈村宁次技高一筹,一切都如他战前设想的一样,故意以一部在嵩山一带抑留住第13军等部,而同时以主力急袭许昌,尔后迅速由郾城附近西进,迂回到中国军队侧后,形成对嵩山我军的反包围。为了形成闪击战的效果,冈村宁次故意将战车第3师团隐蔽在邙山头,等国军各部与日军形成胶着后,再突然现身,南下截击汤军野战兵团。

26日,日军第12军查明汤恩伯的详细部署,遂于27日傍晚,下令所属各兵团,向禹县、许昌、郾城进攻,并以一部由郾城西进,形成对王仲廉兵团的包围圈。为达成战役目标,冈村宁次还特意指出:“各兵团应尽力摧毁敌高级司令部,俘获其高级指挥官,尤其应以汤恩伯直系军为重点。”

而对敌情知之甚少的汤恩伯,从26日开始,命第13军等部由登封附近发起反攻。应该说13军还是有些战斗力的。它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战场上的平衡,日军不支,出现动摇。

这个情况,被日军华北方面军看在眼里,司令官冈村宁次召集参谋紧急商讨对策。

首先由作战课长吉本重章大佐介绍敌情:“汤恩伯在作战开始后,行动表现积极,而且其主力正在北上,决心猛扑过来。”

冈村宁次再次重申自己的看法:“在重庆军当中,第八战区的第1军和第一战区的第13军,是两战区的核心精锐兵团。重庆军的特点之一,是核心兵团一旦被打垮,全军就会支离破碎。因此,打垮第13军,就等于打垮汤军。”

为了围歼第13军,他特意指示参谋长大城户中将说:“大城君,请尽快和第12军联络,让他们迅速结束许昌战斗,转过来全力围歼重庆军第13军。”

大城户中将受命后,不断以电话和电报指示日军第12军:“赶快咬住第13军,予以围歼!”

此时,日军第12军司令官内山英太郎中将,正忙于攻略许昌,接到方面军的命令后,对命令打了个折扣,决定攻下许昌后,再改由许昌西进,围歼汤恩伯军。

内山英太郎,第二次长沙会战时日军的第13师团师团长。那时,第六战区倾力猛攻宜昌,我军的突击队几次打到他的司令部附近。内山惊恐之极,险些剖腹自杀。若不是援兵及时赶到,恐怕眼前这个第12军司令官就是别人了。从那以后,内山深感战场凶险,中国军人的抵抗意志不可轻侮。所以,进攻河南,他就多加了几分小心,每次进攻,都要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围攻我军之一部。此次进攻许昌,第12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务求速战速决。

打了十多天了,面对日军的大举南下,蒋介石终于明白河南发生了什么。

30日,他电令第一战区:“汤兵团对窜犯许昌之敌应予严重打击,对密县之敌暂行监视佯动牵制。”

蒋介石的意思很明显,要在许昌与日军决战。

此时,蒋介石、汤恩伯并不知道日军战车师团南下的消息,以并不对等的兵力与日军决战。接到汤恩伯的指示后,第28集团军总司令李仙洲即命新编第29师死守许昌,同时命暂15军军长刘昌义指挥第89军的第20师、第78军新编第42师,协同马励武第29军和泛东挺进军,以许昌西南20多公里的颖桥镇为中心,围歼许昌外围的日军。

然而,蒋介石、汤恩伯毕竟不是冈村宁次的对手。这边部署还未完成,那边数万日军就大举攻了过来。

30日晨,日军第37师团附以独立野战炮兵第11联队,从北、西、南三个方向,独立混成第7旅团从东南方,同时发起总攻。第27师团在东北方,截断了守军的退路。霎时间,枪炮齐鸣,杀声震天,豫中会战至为惨烈的许昌保卫战正式展开。

许昌守军兵力薄弱,仅有一个新编第29师。新29师是一支新部队,1942年冬,由周口警卫团及其他部队合编而成,下辖三个步兵团和一个补充团,兵力不过2000余人。

新29师师长吕公良,浙江开化人,黄埔六期生。他深知形势严峻,早已抱定必死之心。战前,他送别妻子时说:“我这次受命固守许昌,同日军必有一场恶战。我已抱定与许昌共存亡的决心。假如我为国牺牲了,乃是全家的光荣,你们定会受到国家的抚恤,民众的尊敬。你要多多保重,万望把儿女们抚养好,一切都拜托你了。”吕夫人洒泪告别,这一别便是永诀。

许昌之战打响后,在吕公良的带领下,新29师士气高昂,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与日军拼死作战。南门外,第85团营长何景明、胡光耀相继阵亡,部队退入南门。西门外,战况吃紧,第87团第2营营长手提大锄刀,率领官兵与日军展开激烈的白刃战。激战至傍晚,第2营伤亡殆尽,西门遂被攻破。

这时,日军使出了撒手锏——战车师团。那年月,日军的战车虽然无法与德国坦克相比,但对缺乏反坦克兵器的中国军队而言,坦克却是能撕裂人神经的尖牙利器,几乎无往不胜。

许昌城下,日军战车第3师团第13联队突然出现,向南门猛冲数次,撞毁城墙,突入了许昌城。南门守军拼死抵抗,与随坦克进城的日军机步兵第3联队第3中队展开白刃战。

守军营长乔冠英手提大刀,连续砍死日军多名。此时,日军后续部队蜂拥进城,守军渐渐不支,节节后退。

正在师部汇报战况的87团团长李培芹,听说南门失守,顿时火冒三丈,立即离开师部,向南门冲去。在一个十字街口,他碰到败退的部下,气得甩掉军帽,掏出左轮手枪,对空连发数枪,大声喊道:“不准退,都给我顶住!”随即急速向南门跑去。官兵们紧随其后,打了一个反冲锋,与日军展开逐屋逐街的激烈巷战。

副师长黄永淮的侄子黄正道在87团当连长,此时他正率部向城内后撤,正巧撞见了赶往南门督战的叔叔。黄永淮见侄子这么不争气,当即拔出手枪命令道:“坚决顶住,后退者枪毙!”黄正道吓得浑身哆嗦,立即率残部掉头回返,与南门日军展开激战,直至壮烈殉国。

战况极其惨烈,许昌危在旦夕。吕公良急电汤恩伯求援,却没回音。此时,已是30日深夜,师部大院内躺满了伤员,呻吟声混杂着枪炮声,听得人心碎裂。师部外面,聚满了从城西、城南退下来的官兵。师长吕公良见大势已去,即命令各部队分东、西两路突围。

5月1日凌晨,吕公良含泪烧毁师旗,泣不成声地对在场官兵说:“若我们突围成功了,还同日军继续战斗。若失败了,要抱定不成功,便成仁,生为中华人,死为中华魂的决心,不投降,不受辱。”

说罢,带着官兵含泪上路。

许昌四面数万日军,守军根本无路可走。第85团刚刚走出城东门,就陷入了日军的包围圈。霎时间,喊杀声、枪炮声,如山崩地裂。激战3个小时,第85团被击溃,团长杨尚武身负重伤,血流不止,倒在了麦田里。第2营营长李树森上前扶住他,他只说了句“不要管我,赶快突围”,便昏了过去。最终因伤势过重,杨团长牺牲在青青麦田里。

吕公良随大部队由东门突围,和第85团一起,也陷入了日军的重围。激战中,队伍被冲散,第87团团长李培芹阵亡,吕公良、黄永淮负伤,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激战至天明,黄永淮和30多名官兵被日军俘获。日军当场刺死了11名官兵,又将其余人员押到一个村庄。残暴的日军把一名士兵绑在树上,将刺刀捅进他的嘴里,来回搅动。黄永淮忍无可忍,突然从日军手中夺过一把枪,将一名日军击毙,而他也死于乱枪之中。

此时,突围中的吕公良腹部中弹,血流如注,倒在麦田里。午后,被附近村民救起,终因伤重不治,于5月2日下午殉国,时年41岁。

许昌陷落。日军第12军攻占许昌后,即命第110师团由北,第62师团由东,战车第3师团及骑兵第4旅团主力由临汝及其以西,包围歼灭以第13军为核心的王仲廉兵团。同时,日军还以战车师团一部和第37师团主力,确保临汝至长埠街道路的要冲,堵截向南撤退的中国军队。

许昌的地理位置居于河南的中心,为河南水陆交通的枢纽,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许昌一失,我军在豫中失去了立足点,按理说应该以洛阳为中心,重组防御。可蒋介石就是看不见日军大包围、围歼汤兵团的战略意图,反而在许昌失陷的当天,命令汤恩伯集中全部兵力,将第12、第13、第29、第78、第85军及暂编第15军使用于禹县附近,与日军决战。

汤恩伯再浑却拗不过蒋介石,竟将精锐第12军集结于郏县、宝丰,第13军集中于白沙,第29军集结于禹县,第85军集结于登封,摆出与日军决死一战的架势。

汤军要决战,正是日军所求。

5月3日,日军战车第3师团在第五航空军的配合下,实施空、地联合突破,在郏县、临汝之间击溃第22师及第29军193师一部,迅速推进至临汝东侧。与此同时,日军骑兵第4旅团、第37师团主力也已进抵临汝附近。从嵩山正南、西南两面形成了对汤军的攻击态势。而第62、第110师团也从平汉线西侧,向嵩山一带进逼,自嵩山东面发起了对汤军的进攻。

至此,汤恩伯军的主力被包围在东西60公里、南北70公里的伏牛山区。包围圈内,计有第13军三个师,第29军两个师,第85军两个师及其他部队约6万人。

5月4日晨,日军第110师团自告成、白沙镇方面,第62师团自顺店、神皇镇方面,第37师团由郏县、二十里堡方面,战车第3师团在临汝镇一带,四面合围,逐步向包围圈中心压缩。

汤军处在日军的铁壁合围中,情势岌岌可危。中国军队打了这么多年仗,被上百辆战车堵住了后路,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汤恩伯急得暴跳如雷,失声大叫:“第13军要完了!第13军要完了!”

然而,日本人关键时刻出错却救了汤恩伯。日军战车师团急于扩大战果,竟不顾第12军的命令,独断专行向洛阳攻去。

洛阳是中国的古都,历代王朝在此建都者接近10次,又是连接中国西部与东部的锁钥,是中国国防的重心所在。代号“虎”师团的战车师团长山路秀男确实够虎的了,也许在他看来,进占名城洛阳,远比堵截汤恩伯军来得实在。于是,他们放开临汝大道,以主力冲向洛阳。5月6日,日军战车师团攻占龙门高地,而宝丰、鲁山、登封也相继沦陷。5月7日,伊川失守,洛阳遥遥在望。日军战车师团欣喜若狂,急于攻占洛阳,竟忘了上级所下的作战任务。

这样,登封西、南一带就出现了缺口。汤兵团主力七八个师趁机化整为零,从大大小小的缺口中逃了出去。

至此,第一战区的主力完全被击败,但日军围歼中国军队主力的意图也落空了。日军打通京汉线、攻占洛阳的作战,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就这样,肃清了许昌以北、以西、以东的障碍后,5月5日,由许昌南下的日军第27师团附第37师团一部,迅速南下猛攻郾城,目标直指京汉作战的最南端、也是最后一个重镇——信阳。

日军第27师团由中国驻屯军改编而成,下辖3个步兵联队,以及相应的炮、工、辎各一联队,兵力约17000人。该师团以首先发动卢沟桥事变为荣,其步兵联队番号仍以“支那驻屯”打头,其骄狂可见一斑。1943年8月,该师团由华北方面军转入关东军,接受野战训练,由治安师团转变为野战师团。日军“一号作战”确定后,由于兵力不足,第27师团又被调回中国派遣军。此时的第27师团,整装满员,很多步兵中队都达到战时编制的199人,战斗力十分可观。由于该师团还要参加打通粤汉线、湘桂线的作战,因而华北日军对其十分爱惜,直到拿下许昌,大局抵定,才让该部参战。

面对强敌,郾城守军新1师虽顽强抵抗,但实力悬殊,一天激战过后,郾城即告失守。

此后,第27师团长驱直入,经遂平、西平,于12日攻占确山,与日军第11军北上的宫下旅团会师。至此,日军打通平汉线。

豫中会战惨淡收场,但河南的战事还远未结束。在洛阳,在豫西山地,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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