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国殇:国民党正面战场抗战纪实

国殇:国民党正面战场抗战纪实

时间:2023-08-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孟关位于胡康河谷的中心区域,畹达克山屏障于北,坚布山耸峙于南,是连接胡康河谷与孟拱河谷的要冲,为胡康河谷第一要地。孟关东南约12公里为瓦鲁班,与孟关互为犄角,地位与孟关不相上下。次日拂晓,新22师发起总攻。新22师察觉到日军的动态,立即对孟关展开猛烈攻击。而后路断绝的消息又迅速传开,日军知道大势已去,一个个丧失斗志,争相逃命。当晚,新22师攻占孟关。

国殇:国民党正面战场抗战纪实

战争以及它的衍生品,作为人类最为剧烈的活动方式,既打破了宇宙的洪荒,开拓了更多更远的星际空间,也改变了这个蓝色星球上,数十亿年间任何生物都无法塑形的蛮荒地带。

从1943年末开始,这个星球的一个小小的角落——缅西北原始丛林里,突然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白人,黑人,中国人,印度人,那加人,克钦人,加罗人,大吉岭人,缅族人,以及日本人。各种面孔,各种气味,无论高矮,不分胖瘦,俊的,丑的,吃大米的,吃牛肉的,操着各种口音,带着各种想法,一边修筑公路、修建机场,一边在丛林里展开着一场生死搏杀。

新38师攻占太白家后,史迪威匆匆赶到胡康河谷,立即将驻印军战斗指挥所推进到了太白家。

透过清晨山林间的白雾,几缕阳光射进了屋子。

史迪威穿着马靴,在屋里踱着步子。

开罗会议已过去三个多月,云南的Y部队不见任何动静,印度的英国人也一个个躲在庭院里,喝完早茶等晚茶。

史迪威对他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眼下他的部队打得风生水起,证明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决心单枪匹马打回缅甸去。

他从英国人手中要到温莱特英军远程突击队,以及他的真正的子弟兵——美军第5307团。

温莱特突击队擅长敌后空降,破坏敌方交通,捣毁补给系统,是英印军手中的一张王牌。英国人肯把这支精锐部队交给史迪威,并不是因为他们对史迪威多么友善,而是因为日、印之间的阿恰布之战正在进行,英印军急需保证侧翼的安全。另外,史迪威表示愿意接受英印军第14集团军司令斯利姆中将的指挥,其条件就是由史迪威来指挥温莱特突击队。

好一位老将军!为了盟军抗日的共同的事业,任何屈辱都肯忍受。

好在他有了自己的子弟兵,这让他颇感欣慰。

进入缅甸之后,史迪威一直渴望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支部队,他向马歇尔索要1至3个美军野战师,但马歇尔只给他调来了一支志愿突击队。这个美军志愿突击队共3000多人,代号“加拉哈德”支队,又称“抢劫者”支队,正式番号是“美国陆军第5307团”,代号G字军。

但令史迪威没有想到,这支部队的成员竟是一群“少爷兵”。打仗不行,惹祸在行。在后来的作战中,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眼下,史迪威的目光落在了地图的一角——孟关、瓦鲁班。他要在这里布下一个口袋,将日军赶入口袋后悉数歼灭。

孟关位于胡康河谷的中心区域,畹达克山屏障于北,坚布山耸峙于南,是连接胡康河谷与孟拱河谷的要冲,为胡康河谷第一要地。孟关东南约12公里为瓦鲁班,与孟关互为犄角,地位与孟关不相上下。

日军第18师团深知该地的战略价值,在此集结了7个步兵大队、2个炮兵大队、1个重炮兵大队以及1个战防炮大队,另外还有相当数量的工兵、辎重兵。为了守住这块要地,第18师团师团长田中新一在此拿出了血本。

第18师团在大龙河和大洛盆地连战皆败,田中新一这个曾经的大本营作战部长,脸上着实无光。

本来,他还想大举反攻,但第15军似乎怀疑他的指挥能力,阻止他发动攻势作战,这更让他羞愤难当。

1943年12月上旬,日军第18师团参谋长大越兼二大佐,突然被召到眉谬的第15军司令部。军参谋长久野村少将以凌厉的目光盯着大越兼二,向他传达了新的作战要领:

“第18师团应停止目前的攻势,须于孟关周围地区邀击敌军。”

“即使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应确保甘马因一带。”

“向塔奈河以北地区,增加超过目前的兵力时,须取得军的同意。”

田中新一心有不甘,决定集中全部力量,在此与中国驻印军决一死战。为此,他亲率师团司令部赶到孟关督战,并以第55联队为第一线兵力,防御孟关正面,以第56联队为预备队,部署在孟关侧后阵地,待孟关正面形成胶着后,再投入反击。

孟关地处平原,易攻难守,田中新一预料到中国驻印军将以装甲部队来袭,现有部队不敷使用,便从师团司令部、炮兵、辎重等部队,各抽出一个中队的兵力,临时编成一个菊大队,并配备速射炮等反坦克武器,构筑各种反坦克工事。

田中新一不可谓不用心,但他的这些小伎俩,没逃过史迪威的法眼。

2月18日,史迪威以新22师为右纵队,由康道渡河向孟关及瓦鲁班方向攻击前进,以新38师及“加拉哈德”突击队为左纵队,自孟关以东作远距离迂回,向孟关以南的秦诺、瓦鲁班进攻,以图切断日军后路,阻其逃逸。同时,命新22师第66团第1营配合独立战车第1营,自孟关东侧穿越原始森林,克服万难,迂回到孟关南方,切断日军补给线,并向孟关发起攻击。

田中新一本想在孟关正面形成包围圈,将中国驻印军围歼。可他哪里料到,史迪威棋高一着,以大迂回战术对他形成了反包围。

田中新一师团长陷入了重围被歼的危险中。

2月23日,新22师先后击溃据守腰班卡的日军第56联队主力和拉征卡的渡边第2大队。之后,兵分三路,以第64团由拉征卡沿公路追击日军南下,直趋孟关,竭力拖住日军;以65团及66团(各欠一营)自畹达克山东麓,沿公路以西秘密南下,向秦诺、瓦鲁班推进,在此地与左纵队会师,确保切断日军退路,勿使日军漏网;第66团第1营配合独立战车营,任务不变,迂回孟关。

3月4日,新22师各部经艰苦跋涉,均进入预定攻击位置。

次日拂晓,新22师发起总攻。

霎时间,火炮、轻重机枪冲锋枪、自动步枪、手榴弹,在孟关北面响成一片。打了半天,师团长田中新一方从惊慌中醒过神来,他知道驻印军有数万人,而面前现身的不过数千,其余的人到哪里去了?

此时,瓦鲁班方面突然来报,不明数量的中、美军队侵入瓦鲁班,驻守该地的辎重兵联队长中尾正五郎中佐,只好率领仅有的30多人进行抵抗。

田中新一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驻印军穿插迂回数十公里,竟然早已绕到了他的背后,切断了他的退路。

局势突变,田中新一不敢恋战,除留下一部在孟关坚守外,立即率师团主力回援瓦鲁班。新22师察觉到日军的动态,立即对孟关展开猛烈攻击。与此同时,我独立战车第1营也从孟关东南杀出。数十辆坦克以雷霆万钧之势、排山倒海之力,从日军背后压了上来。

前有强兵重炮,后有钢甲战车,炮弹的爆炸声、战车的轰鸣声,让孟关日军肝胆俱裂。而后路断绝的消息又迅速传开,日军知道大势已去,一个个丧失斗志,争相逃命。毕竟连师团长都逃到了瓦鲁班,他们作为下属,又能如何?

当晚,新22师攻占孟关。

此时,我新38师迂回行军110多公里,已攻占瓦鲁班东侧的卫树卡、于卡,逼近瓦鲁班以南的秦诺。美军“加拉哈德”突击队也沿着新38师的迂回路线,杀到了瓦鲁班附近。

日军第18师团已陷入我重围之中,濒于全军覆灭之境。

田中新一看似在劫难逃!

田中新一从一开始就面临重重危机。刚从孟关逃出,就差点被活捉。他仓皇逃到南比河南岸的渡河点,却被对方的坦克部队迎面截住。我坦克部队冲到第18师团司令部附近,田中新一拼命突围,丢下450多具尸体,好不容易逃到瓦鲁班。不待喘息,中国军队的坦克群紧追不舍,随田中新一也杀到了瓦鲁班。

田中新一只能怪自己运背,逃到哪里,对手就追到那里。

为了活命,田中新一一面命第56联队及独立速射炮大队阻击我坦克部队,一面又集结剩余部队向秦诺方向杀去。他企图舍车保帅,以第56联队作牺牲品,自己率部向南撕开一个口子,逃出包围圈去。

但秦诺一带已是一道铜墙铁壁,我新38师的主力部队已经等候多时。

田中新一带着绝望,不得已又从南边退了回来。

人算不如天算,田中新一中将也许命不该绝,老天意外给了他一条生路。

第18师团的工兵联队长深田忠男中佐,这时突然凑近了田中新一,向他吐露了一个令他大喜过望的秘密。

原来,深田忠男战前开辟了两条秘密通道。一条自瓦鲁班经其西南方的丛林,远远地绕到瓦鲁班之南,与大道相连。另一条起自孟关,然后再绕到第一条通道上。这两条密道均开辟于山林之中,不但隐秘,而且宽阔坚实,徒步行军,可并行六路纵队。

中国驻印军对大道西面缺乏关注,没有想到日军会在山里伐木开道,在此一带并没有派出相应部队。田中新一绝处逢生,从此处逃了出去。

3月9日下午,驻印军完全克复瓦鲁班、秦诺。虽然没有全歼第18师团,溜走了田中新一,但也收获颇丰。

此役,驻印军击毙日军第18师团作战课课长以下1500多人,伤者无数,并缴获第18师团的关防大印,印鉴之上醒目的篆书写着“第十八师团之印”。

经此一战,曾经不可一世、号称日军精锐的第18师团几乎被打残,士气也一蹶不振。其步兵中队的平均兵力已下降至五六十人,还不及战前一个小队的兵力。劫后余生的田中新一,不由地哀叹道:“师团的前途正趋于黯淡。”

1944年3月上旬,整个缅甸西部都沸腾了起来。

正西面,日军第15军野心勃勃,要一举攻占英帕尔;而西北面,第15军的头号精锐第18师团却一溃千里。更可怕的是,溃败正以无可挽回的趋势继续扩大。

第18师团似乎注定要成为野人山的祭品。

3月9日,攻占瓦鲁班的捷报刚刚传到太白家,史迪威就下令各部向坚布山攻击前进:“军应以最大速度,由瓦鲁班继续南下,攻取沙杜渣及其两侧之坚布山高地。”

坚布山位于胡康河谷的南端,孟拱河谷的北端,是两个河谷的分界,塔奈河和孟拱河的分水岭。坚布山东西横宽约10公里,南北纵长约60公里。自北向南,有一隘路,北起丁高沙坎,南至沙杜渣,全长10余公里,再向南延伸数十公里,即是孟拱河谷的重镇加迈。而翻过坚布山,攻占沙杜渣,孟拱河谷便大门洞开,加迈小城就会孤悬出来。因此,对于日军来说,坚布山的得失关系甚大。

为固守坚布山,田中新一收拾残部,在沙杜渣附近河流汇合处的北侧设置反斜面阵地,作为防御的主阵地。守备此一地带的,为第55联队残部。而第56联队则在主阵地前面的坚布山区,阻击我驻印军追击。

我驻印军没给日军以喘息之机,3月9日接到总指挥部的命令后,立即转入夺取坚布山的战斗中。

这次,担任正面进攻的仍是新22师。

3月15日,乘孟关新胜之威,新22师一举攻占丁高沙坎,叩开了坚布山的大门。

与此同时,新38师第113团附以美军第5307团第1营,由坚布山山脉的东侧山地,迂回攻击到沙杜渣侧背,并阻敌北上增援,以策应正面新22师沿加迈公路南下攻击。而新38师的主力及5307团主力,经太克里向英高塘迂回前进,对坚布山日军形成第二道包围圈。

倔老头史迪威盯上了田中新一师团,看来不把第18师团的番号打没,老头子不会收手。史迪威不愧是优秀的战术家,既敢于钻隙穿插,大胆迂回,又能细致周到,以有限的兵力形成几道包围圈。

中国官兵们屡战屡胜,都知道这位美国老爷子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跟着他走一定没错。

这次迂回攻击,又是约100公里的山路。

行军途中,一连几天都是大雨滂沱。第113团数千官兵披荆斩棘,攀登绝壁,骡马跌落山谷者不在少数,山炮、重机枪只能肩扛手抬。官兵们肩扛武器,一步一趔趄,不时又有雨点像利剑一样从天而降,每个人都被打得抬不起头。就这样,还要不眠不休,且战且进。而行军干粮吃尽时,飞机在雨天无法进行空投,官兵们只好挖野菜剥芭蕉根充饥。但胜利之师与两年前溃败野人山时完全不同,同样的窘境,全军上下士气却十分高涨。

26日,113团被阻在一处高地。当时,敌我狭路相逢,道路泥滑,行进困难。日军阵地坚固,我军既不能展开兵力,又不能进行细密的搜索。日军坚守不退,拼死顽抗,我113团健儿只有奋勇冲锋,与日军相距几十米、几米,甚至在大树两侧,进行殊死搏斗。一时间,交错繁复的阵地上,到处开放着四溅的弹花,喷出密集的火舌。

上等兵祝青天,山东大汉,一次战斗中左耳被弹片削去一半,人称“祝小耳朵”。他见日军的重机枪就在我军前方五六米处,而我攻坚士兵竟被它压得抬不起头来,不由得勃然大怒。他从腰间摸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却并没有投向敌阵。身旁的战友以为他被激战吓傻了,纷纷躲到一边。不想,他霍然跃出战壕,手执那颗冒着白烟的手榴弹,猛然卧倒在地,向敌阵滚了过去。日军猝不及防,没能瞄准就胡乱射击。只一瞬间的工夫,祝青天就滚到了日军的机枪掩体里。“轰”的一声巨响,这位壮士和6个日本兵同归于尽。

战友们看着这悲壮的一幕,无不泪流满面。我军的阻碍被荡平,沿着烈士以血肉之躯铺就的道路,继续前进,展开对日军的迂回包抄。

两天后的28日清晨,113团先头营突然渡过孟拱河,奇袭沙杜渣以南约7公里的拉班村,日军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

14天的时间,我第113团迂回推进约100公里,突然出现在沙杜渣日军的后方,大出日军意料之外。日军此刻惊慌失措,士气低落。

时间不长,拉班村就被我军一举攻占。此时,新22师也运用迂回钻隙的战术,夺取山隘中的高鲁阳。

29日,新22师、新38师南北夹击,攻取沙杜渣,俘敌数百,缴获无数,敌遗尸遍野。

至此,日军孟拱河谷的天然屏障——坚布山要隘落入我军手中,孟拱河谷地锦绣山川尽收眼底,这里就是驻印军两年前败退进入野人山的起点。

孟拱河谷西邻胡康河谷,东与密支那有铁路相连,南与曼德勒有铁路相通。战略地位仅次于密支那。

纵观整个孟拱河谷,纵长约110公里,横宽约10公里。南高江纵贯南北,将河谷劈为两半。河东为库邙山,最高海拔1000米,地势险峻。河西侧,也是海拔400米以上的险峻山地。南高江下游与南因河汇合处,即是此地的行政中心孟拱。孟拱西北隔南因河相望,便是河谷的另一重镇甘马因。攻占孟拱河谷,最终目标就是拿下甘马因、孟拱两地。

此时,日军第18师团已溃不成军。开战半年,第18师团的损失已达9000多人,获得补充6000人,其中到达前线的仅有约1000人。其第一线部队每个中队一般都不足30人,有的甚至只剩下军曹以下十几个人。而这些仅剩的残兵败将,一个个骨瘦如柴,目光呆滞,破衣烂衫,光背露腚,鞋底磨穿,脚上布满脓疮。不仅如此,还个个疾病缠身,几乎都患有疟疾和脚气。至于补给,由于后方运输线被温莱特突击队切断,几乎陷于断炊之地,这些残兵每天只能靠150克大米过活。昔日张狂无比的“菊兵团”,已被我驻印军打得彻底瘫痪,濒于覆灭之境。

胡康河谷的惨败,震动了整个缅甸,让驻缅日军为之胆寒。此时,英帕尔之战正在进行中。缅甸日军担心,一旦缅北崩溃,势必危及印缅作战之全局。于是,为了协调和加强缅北和滇西的作战指挥,1944年4月,日军组建第33军,统辖缅北滇西的第18、第53、第56师团,本多政材中将出任军司令官。

本多政材也是从侵略中国开始发家。1937年,他以旅团长资格率独立混成第二旅团,先后参加南口、平型关、忻口战役。1939年12月,出任中国派遣军参谋次长。之后,屡屡升迁先后任师团长、军司令官。

本多政材上任后,感到危机重重。他召集部下将领,商讨对策与出路。

研究来讨论去,日军此刻处处落于下风,本多政材的对策就是一个字——拖。

他加紧补充第18师团,使其恢复战力。同时,抽调援兵,会同第18师团,固守孟拱河谷,设法拖到雨季到来。他盼着雨季一来,就能得救。因为在雨季,后勤补给极为困难,中国军队将停止攻势。而雨季过后,英帕尔作战也将结束,日军就可以腾出兵力用于缅北方面。

为充实战力,他请求缅甸方面军将新增的第53师团,以及林义秀少将的独立混成第24旅团紧急调往缅北。同时,为了挽救濒于覆灭的第18师团,又急调第56师团的步兵第146联队、第2师团的步兵第4联队,以及独立重炮兵第3联队、独立炮兵第21大队进入缅北,统归第18师团指挥。其中,第53师团、混成第24旅团主要用于对付英军远程突击队。

对于第2师团和混成第24旅团,中国人并不陌生。作为中日14年战争的起点——“九一八”事变,就是由第2师团发动的。而混成第24旅团,其前身即是波田支队、台湾旅团,在武汉会战和桂南会战中曾活跃一时。

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中国将士们在中国国内未能报入侵之仇,却在异国的土地上逮到了机会。(www.daowen.com)

当然,本多政材、田中新一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把自己那柄卷了刃的战刀磨了又磨,妄图依靠新生力量来挽救自己的败亡。

孟拱大战,田中新一还是主角。

第18师团得到了1000名补充兵,又有2000名伤员归队,突然之间增添了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并且,还得到友军几个联队的援兵。田中新一的底气得到了些许的恢复。

他以第55联队、第146联队主力和第114联队第3大队,附以独立炮兵第21大队为右地区队,由步兵团长相田俊二少将指挥,据守南高江(即孟拱河)东岸拉瓦、大龙阳等要地;以补充后的第56联队及第146联队一部及重炮兵第3联队为左地区队,由他亲自指挥,在瓦康至索卡道之间布防,并在英开塘、马拉高、索卡道三处布置重兵,妄图以层层兵力阻击消耗对手的战力。

日军这边磨刀霍霍,中国驻印军也没闲着。

4月4日,沙杜渣的硝烟还未散去,那个61岁的美国老头又赶过来了。

这个月,史迪威的野心更大,他压根就没把眼前这个手下败将放在眼里。

他对部下们发出命令:“奇袭密支那,向甘马因、孟拱全速前进。”

他命新22师附战车营、重炮团,沿公路向甘马因攻击前进;新38师沿南高江东岸、库邙山西侧向甘马因以南和孟拱迂回,切断日军退路。而第5307团、新30师、第50师第150团则向太克里集结,另有重用。

新30师当春由国内空运到蓝姆伽集训,第50师则刚刚由国内赶来,是两支生力军。至于他们将被分派到什么任务,自师长以下没人搞得清楚。

接到任务,新22师师长廖耀湘也陷入了沉思。

廖耀湘是在1939年末,以副师长资格,协助新22师师长邱清泉力挫日军第5师团的中村旅团,才得以脱颖而出的。1942年,第一次滇缅战役,他指挥的斯瓦阻击战精彩纷呈,堪称梯次阻击战术的经典之作。

此次成功杀回野人山,廖耀湘担任驻印军的开路先锋,一路猛冲猛杀,立下不少战功。但他也看出,史迪威每次都让他负责正面进攻,而孙立人的新38师则每次都绕到日军背后,从后面给日军捅上一刀。

表面上看去,这是照顾指挥官的指挥风格,以及战场态势。因为廖耀湘胆大心细,敢打硬仗,善于攻坚,而孙立人心思缜密,谨慎机敏,善于迂回包抄。

不过,在廖耀湘看来,正面进攻伤亡大,耗时久,似乎是出力不讨好。而此次孟拱之战,当面日军已吸取胡康河谷的教训,采用新战术,纵深梯次配备,正面强攻恐怕要旷日持久。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被新38师抢了头功。

其实,史迪威做出这种安排,当然也有让他们竞争的意思。

军令如山,廖耀湘拿出湖南人争强好胜的脾性,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在新38师攻到甘马因之前,拿下甘马因。

横在新22师面前的,是日军的一个个坚固据点。自沙杜渣向南,依次是瓦康、瓦拉渣、英开塘、马拉高、索卡道、马丁沙坎、甘马因等7道关隘。

昔日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如今廖耀湘却要过7关。

可在第一道关口瓦康,新22师就碰了钉子。

瓦康的日军并不多,但他们已接到抵抗到底的命令,已经失去了任何生还的希望,因此打起仗来极其凶悍。

4月11日,史迪威带着孙立人,赶到担任主攻的傅仲良第65团,亲自前来督战。傅仲良因大洛之战,和史迪威有过过节,因而十分害怕史迪威再来挑他的毛病。这几天,他疾病缠身,史迪威一来,他只得强撑病体,亲自赶到前线指挥。

第65团以硬碰硬,付出重大牺牲,才将阵地拿下。

日军的战壕里,到处是剖腹自杀的伤兵尸体。大概数了数,竟有70具之多。此战规模虽小,但惨烈程度,完全可以和松山之战相提并论。

攻克瓦康后,新22师以分进合击战术,并以战车、重炮、飞机相助,至5月3日,连克瓦拉渣、英开塘。日军第56联队再次被打残,败退至马拉高、索卡道。

此时,10万远征军已从怒江东岸发起反攻,豫湘桂战役也在郑州附近的黄河南岸展开。而新38师也于5月12日,相继攻克高利、曼平、奥溪、瓦兰等地,逼近了甘马因。

廖耀湘忧心如焚,眼前还有三四道关口,而新38师距甘马因却只有一步之遥了。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此时新22师已有57名连级军官战死。新22师3个步兵团,27个步兵连,9个机枪连,基干部队总共才36个连,再加上其他特种部队,也不过五六十个连。开战半年多,转战数百公里,连级干部几乎换了一茬,新22师的战斗力至少削弱了一半,每想到此,廖耀湘能不揪心?

但他听说孙立人早在部队出发时,就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到加迈以南公路不补给。”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男儿从军,干的就是卖命的营生。别人舍得让部下拼命,自己为什么要瞻前顾后呢?

他一咬牙,也下了狠心,命令新22师的顶梁柱第65团,以及增拨的一个步兵营和炮兵连,绕过山林,迂回到索卡道背后,切断日军退路,并出其不意从背后发起攻击。

第65团团长傅仲良当时卧病在床,接到命令后抱病出征。

当天,冒着大雨,第65团先头部队的弟兄忍饥挨饿,历尽艰辛,登上2295号高地,之后抓住藤蔓,自断崖直线下降,一直落到谷底。谷底幽暗潮湿,水汽弥漫,由于气压剧增,耳朵嗡嗡作响。

工兵部队随后跟进,开辟山路,搭设栈道。之后,大部队寻路上山,秘密潜行,经过7昼夜的艰难行军,终于绕到日军背后,切断了日军退路。

日军得知退路被断,一时大为恐慌。他们不顾正面我军的猛攻,纠集几个大队兵力,火炮100余门,一齐扑向第65团阵地。第65团官兵深知胜利就在眼前,拼死不能再让日军逃脱。他们顽强阻击,打退日军的多次进攻,将日军死死挡在阵地前。

索卡道正面,廖耀湘当机立断,指挥师主力以及第50师的第149团,由北向南席卷而来。日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我主力一至,日军立即土崩瓦解。我军逐渐收缩包围圈,将日军压迫至一片沼泽地。战至6月9日,残敌被全部肃清。

此时,新38师第114团在团长李鸿的指挥下,挟库邙山新胜之威,于6月4日进占孟拱东北的丹邦卡,直接威胁孟拱之敌。另一支英雄部队第113团,也在5月底攻占青道康后,于6月9日进占与甘马因隔河相望的支遵。而在之前的5月26日,陈鸣人的112团夜渡南高江,袭占甘马因对岸的西通,全歼日军第12辎重联队等部,击毙日军700多人,缴获武器弹药无数。这样,新22师还未靠近甘马因,新38师就已形成了攻击态势。

孙立人野心不小,要独占甘马因与孟拱。

廖耀湘有些恼火,更多的是心有不甘。

他们两人,真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孙立人出身于安徽一显宦之家,早年曾就读于清华大学、美国普渡大学,读的都是土木工程系。之后,进入美国的西点军校,与马歇尔、史迪威、艾森豪威尔等名将为校友。孙立人是国民党军中能够真正汲取西方军事精华的将领。他的训练、战术,都和国民党军一般将领不同。此次缅北之战,孙立人表现出惊人的军事才华。进入缅北丛林,新38师几次都是以钻隙穿插、长途迂回战术,突然出现在日军背后,切断日军退路,造成日军全线崩溃。从去年年底的大龙河之战,一直到现在的孟拱河谷之战,莫不如此。

廖耀湘对孙立人的才华又恨又爱。面对新38师在战场上的惊人进展,廖耀湘也不甘落后。刚刚拿下索卡道,他即命第65团再次充任前锋,全速赶往甘马因。

6月15日,第65团先于新38师攻入甘马因,进占甘马因西南一角,并与新38师的112团胜利会师。

至此,甘马因的日军第18师团与第53师团的第119联队已被完全包围。次日,第113团第3营从城东,第64团从城西,加入甘马因之战。

日军第18师团师团长田中新一中将眼见大势已去,不顾羞耻,不顾忠义,既不肯率部抵抗到底,也不肯剖腹自杀,竟然混入慰安妇中,从西南密林中逃了出去。他虽逃了出去,可他的1600多名部下却永远地留在了甘马因的废墟之下。

甘马因一失,孟拱日军也无心恋战。

6月18日,英军第77旅在孟拱以南被日军独立混成第24旅团围攻,处境危殆,连夜派人向我第114团求援。114团团长李鸿在征得师长同意后,立即挥师渡江,向孟拱发起攻击。

此时,孟拱城内尚有日军第53师团第128、第151两个步兵联队和一个炮兵联队,以及步兵第146、第4、第114联队的残部。兵力虽多,但都已是惊弓之鸟,士气十分低下。

23日,新38师主力赶到,完成对孟拱的合围。

战至25日,新38师攻占孟拱,日军残部逃至沙貌、道平一带。

孟拱河谷之战至此结束。此战,击毙日军约6800人,俘虏原藤大尉以下官兵约180人,掳获火炮77门,步机枪2658支,卡车167辆,另弹药军品无数。

此战,驻印军再次打残第18师团,致其丧失战斗力;重创第53师团,使其至少丧失了一半的战斗力。

第53师团为搭救第18师团,付出了惨重代价。在孟拱之战中,仅其冈田联队第1大队450人就战死400人,几乎全军覆灭;而冈田联队主力1400人,战死者也多达500人。一个仅剩不到2000人的步兵联队,孟拱一战就又报销了一半。

但我驻印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新22师在攻克甘马因后,有的步兵连仅剩数人。真可谓“一寸山河一寸血”,孟拱河谷的每一块土地上,都洒满了中国军人的鲜血。

战斗结束,军法处长戴白坚开始审讯俘虏。

审讯室里,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日本兵被押了进来。戴白坚戴着高度近视眼镜,操着浓重的湖南口音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今田宽敏。”

“你是哪里人?”

“东京人。”

“多大年龄?”

“45岁。”

戴白坚略显惊异。在他看来,一般的治安部队安置一些中年人还可以,但像第18师团这样的精锐部队竟也掺杂老弱病残,可见日军兵源匮乏竟到了何种程度。

他继续问:“什么时候入伍的?”

“昭和十六年(1941年)。”

“以前从事什么职业?”

“小学图画教员。”

“你是怎样被俘的?”

“断绝给养,只有芭蕉根充饥,脚痛不能行走。”

戴白坚看了一下俘虏。这个日军老兵破衣烂衫,衣服被撕成一条一条的,膝盖、肘部都是大窟窿。再往下看,一脚的脓疮。

戴白坚心生厌恶,立即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俘虏今田宽敏沉思片刻,回忆被俘前的最后一幕,怆然说道:“当我被你们的弟兄捉住时,我已经喊不出‘天皇陛下万岁’几个字了。”

戴白坚得意地笑笑:“你知道美国飞机轰炸日本吗?”

“不会的。”

“九州炼铜厂已经被炸毁了,为什么不会?”

“日本有4万架飞机保卫领空。”

戴白坚见他冥顽不灵,气得无可奈何,转而问他:“日本为什么要侵略中国?”“不是侵略中国。”

“是什么?”

“为了大东亚共荣圈。”

“日本的飞机、大炮破坏了中国的城市和乡村,杀死了千万中国老百姓,抢劫了中国人的无数财产,这不是侵略是什么?”

今田宽敏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听说日本官兵宁死不愿做俘虏,现在你可以切腹了。”

今田宽敏抬起头,一脸窘态,收起刚才的气焰,说道:“凭良心说,日本兵并不愿这样做。”

日本兵的死硬,其实也不过如此。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