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全世界面临的局势之严重，促使我不得不出席国会的两院联席会议。这里将谈到我国的外交政策和国家安全的问题。

我这次想请你们考虑和决定现今情势中的一个局面，它是跟土耳其和希腊有关的。

美国业已接到希腊政府有关财政和经济援助的紧急要求……

今天希腊这个国家的生存，受到共产党领导的数千武装人员恐怖活动的威胁，他们在很多地点，特别是沿着希腊北部边境，对抗政府的管辖……

希腊如果要成为一个自立自尊的民主国家，必须要有援助。而美国必须给予这种援助。我们已经给与希腊某种救济和经援，可是还不足够。民主希腊没有别的国家可以求助了。也没有别的国家愿意并能够为民主希腊政府提供所需要的支持……

希腊的邻邦——土耳其，也值得我们关注。土耳其将来要成为一个独立的和经济上健全的国家，这一前途，对于全世界爱好自由的各民族来说，其重要性显然不亚于希腊的前途……

土耳其在战后，曾向英国和美国要求更多的财政援助，目的在推行维持它的国家完整所必需的现代化规划。土耳其的国家完整，对于中东秩序的维持，是必不可少的……

正如希腊的情形一样，如果土耳其要得到它所需的援助，就得由美国供给它。我们是能够提供那种援助的唯一国家……

美国外交政策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要造成一种局势，俾使我们和其他国家都能塑造出一种免于威胁的生活方式。在对德国和日本作战中，这是一个基本问题。我们的胜利乃是战胜那些想把其意志和生活方式强加在别国头上的国家。

为了保障各国和平发展，不受威胁，美国力主建立联合国。联合国的建立，在于使它的所有会员国都能享有永久的自由和独立。除非我们愿意帮助各自由民族维护他们的自由制度和国家完整，对抗想把极权政制强加于他们的那些侵略行动，否则我们将无从实现我们的各项目标。通过直接或间接的侵略强加在自由民族头上的极权政制，破坏了国际和平的基础，因而也破坏了美国的安全，这是显而易见的。

世界上许多国家的人民近来在违反其意愿的情况下，被迫接受极权政制。美国政府曾经屡次提出抗议，抗议在波兰、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使用压力和威胁，因为这违犯了雅尔塔协定。我还须指出，许多别的国家，也有相似的发展。

在世界历史的现阶段，几乎每一个民族都必须在两种生活方式之中选择其一。这种选择大都不是自由的选择。

一种生活方式是基于多数人的意志，其特点为自由制度，代议制政府，自由选举，个人自由之保障，言论与信仰之自由，免于政治压迫。

第二种生活方式基于强加于多数人头上的少数人意志。它所依靠的是恐怖和压迫，操纵下的报纸和广播，内定的选举和对个人自由之压制。

我相信，美国的政策必须是支持各自由民族，他们抵抗着企图征服他们的掌握武装的少数人或外来的压力。

我相信，我们必须帮助自由民族通过他们自己的方式来安排自己的命运。(www.daowen.com)

我相信，我们的帮助主要是通过经济和财政的支援，这对于经济安定和有秩序的政治进程来说，是必要的。

世界不是静止的，而现状也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是我们不能听任用诸如胁迫一类方法，或政治渗透一类诡计，违反联合国宪章来改变现状。美国帮助自由和独立的民族去维护他们的自由，将有助于联合国宪章的原则发挥作用。

我们只须看看地图，就明白希腊这个国家的生存和完整，从范围远为广大的局面看来，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希腊陷于掌握武装的少数人控制下，对它的邻国土耳其，就会有直接和严重的影响。混乱和骚动就可能遍布整个中东。

况且，欧洲有些国家的人民，一方面在治疗战时的疮痍，一方面排除万难，努力奋斗，维护他们的自由和独立，如果独立的希腊一旦消灭，对这些国家也会有严重的影响。

如果这些在非常不利的情势下奋斗已久的国家，居然失去他们为之付出重大牺牲的胜利成果，那真是难以言喻的悲剧。自由制度的崩溃和独立的丧失，不仅对于他们，而且对于全世界，都是一场灾难。那些正在竭力维护自由和独立的毗邻民族，很快就会为之气馁，还可能陷于失败。

如果我们在这个关系重大的时期不去帮助希腊和土耳其，其影响不仅殃及西方，而且远及东方。我们必须采取立即的和果断的行动……

极权政制的种子，是靠悲惨和匮乏滋养发育的。它们在贫穷和动乱的灾难土地上蔓延滋长。当一个民族对于较好生活的希望绝灭之后，这类种子便会长大成株。我们一定要使那种希望存在下去。全世界的自由人民期待我们支持他们维护自由。

如果我们在起领导作用方面迟疑不决，我们可能危及世界和平——而且一定会危及本国的繁荣昌盛。……

* 译文选自《美国历史文献选集》，美国驻华大使馆新闻文化处，1985年。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参战各国大都遭受沉重打击，元气大伤。特别是作为西方资本主义代表的英国，长期的战争拖垮了经济，使其无法在短期内恢复国内秩序，这也影响其在整个西方资本主义阵营中的地位。由于英国无法继续向原本接受其援助的国家提供支援，西方苦心经营的联盟面临着解体的危险。与此同时，社会主义阵营在苏联的领导之下显得生机勃勃，其影响力逐渐扩大至整个欧洲。例如在经历过战争的法国和意大利，民众普遍贫穷，很多人对原有的资本主义方式产生了质疑，这就为共产党势力的增长提供了充分的土壤。而这些国家的共产党在战争期间的反抗斗争中起到的重要作用又使其声望急剧增长。在这些国家战后的选举中，共产党取得了普遍性的成功。在法国，共产党甚至一度成为了议会第一大党。就这样，在资本主义的推力与社会主义的引力双重作用下，许多欧洲国家民心思变，国内形势如同山雨欲来风满楼，陷入了秩序重建前的混乱之中。那么谁能在战争之后接过英国的接力棒，挽资本主义这座大厦于既倒呢？在西方各国之中，美国有着独特的优势，由于战争没有直接在其本土上进行（夏威夷岛离北美大陆还有很长距离），同时战争中的军事需求又使得美国极力开动生产机器，从而刺激了经济的发展。所以，到战争结束时美国已经成为力量最强的西方国家，其国民生产总值从战前的997亿美元增加到2119亿美元，稳居世界第一。

一直以来，美国在外交上奉行的都是肇始于建国时期的孤立主义政策，一般不会轻易与他国结盟。但是随着国际形势的发展，国家之间依存度的加强，再加上二战的发生，使得美国越来越无法在国际事务中置身事外。1947年2月21日，英国政府向美国国务院发出照会，称由于经济困难，不能给希腊和土耳其两国提供经济和军事援助，并希望美国能够继续对两国加以援助。次月，时任美国总统的杜鲁门在国会两院联席会议上发表了一项国情咨文，主要内容是对社会主义阵营的诋毁，要求国会通过法案，对希腊和土耳其加以援手，以防止其发生社会主义革命。在杜鲁门的推动下，美国国会迅速通过了《援助希、土法案》，于1947年5月22日由杜鲁门签署实施。该法案决定向两国提供4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后追加至6亿多美元。在美国政府的资助下，希腊的社会主义革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早在1946年2月，希共领导的民主解放阵线就开展了反对希腊国内英美扶植的保皇势力的武装斗争，并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是到了1949年8月便失败了，大批党员和领导人流亡苏联和东欧国家，中央机构也移往国外，这就是杜鲁门主义的一个直接后果。在另一个风向标式的国家土耳其，国内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形势虽然没有希腊蓬勃，但是苏联曾向土耳其政府提出要求，试图控制达达尼尔海峡，从而能将黑海和地中海连接起来，大大加强其战略威慑力。正是美国政府提供的援助最终使得土耳其拒绝了苏联的企图，化解了潜藏的危机。

杜鲁门主义的出发点在于遏制社会主义，巩固西方资本主义阵营。在咨文中杜鲁门宣称，世界已经分成了两个对立的阵营，分别代表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一种是基于多数人的意志，特点是自由制度，代议政府，自由选举，个人自由之保障，言论与信仰自由，免于政治压迫；另一种则是基于强加于多数人头上的少数人意志。它依靠的是恐怖和压迫，操纵下的报纸和广播，内定的选举和对个人自由之压制。每个国家都面临着两种不同生活方式的选择，美国的职责在于支持各自由民族，帮助他们抵抗企图征服他们的掌握武装的少数人或外来的压力。从杜鲁门的措辞中不难看出，美国准备充当自由世界保护神的角色，以维护自由为己任，并借助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来实现这一目的。为了强化其论点，杜鲁门以类似于“多米诺骨牌”效应作为理论依据，危言耸听般地描述了当时的国际形势。即如果希腊的社会主义革命成功，就会危及到与其相距不远的土耳其，继而便是整个中东地区。即使在欧洲，一些经历了战争的国家正致力于秩序的恢复，如果希腊发生剧变就为这些国家树立了不好的榜样，他们也许会效仿希腊，走向社会主义，从而对西方阵营造成严重的打击。所以，美国应该接受英国的建议，改变以往的外交策略，对希、土两国进行援助，在世界范围内成为遏制社会主义的领导力量。在杜鲁门主义的倡导之下，美国迅速做出反应，增加对欧洲国家的援助。1947年7月开始的“马歇尔计划”（亦称“欧洲复兴计划”），成为执行杜鲁门主义的具体措施。按照该计划，美国在4年之内以金融、技术、设备等形式，向欧洲绝大部分国家提供了总额达130亿美元之巨的援助，这些援助在帮助欧洲国家摆脱困境的同时，也开启了二战后东西方在各个领域的全面对峙，在这方面杜鲁门主义可谓是始作俑者。

杜鲁门主义是美国对外政策的重大转折点，它与马歇尔计划共同构成了美国在二战后对外政策的基础。它的推行标志着美苏在二战中的同盟关系的结束及冷战的开始，也标志着美国作为战后第一大国的世界霸主地位的确立。在此后长达30年的时间内，杜鲁门主义一直作为美国对外政策的基本原则并起着支配性作用。

哈里·杜鲁门（1884- 1972）出生于密苏里州一个商人家庭，高中毕业时，由于父亲经商失败，被迫放弃学业外出工作。一战爆发后，杜鲁门加入美国军队在法国作战，因军功升任陆军上尉。退伍后他开始从政，担任国会参议员并且连任。由于二战的原因，时任美国总统的罗斯福已三度连任。在第四任总统的竞选中，罗斯福邀请杜鲁门为搭档并成功当选。杜鲁门当选副总统3个月后，罗斯福因病去世。根据宪法，杜鲁门宣誓就职，成为美国第三十三任总统并且连任。在两届任期内除了提出杜鲁门主义之外，他还曾下令在日本广岛和长崎投放两颗原子弹，迫使日本无条件投降，结束了二战。此外，他于1950年1月24日介入朝鲜战争，这场备受争议的战争导致其声望下跌。任期届满后，他退居密苏里州的堪萨斯城，后罹患重病去世。

（汪 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