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旁墙上的有线电话响了,我把手中的茶杯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去接电话。电话线另一头传来陌生的声音,宣称自己是一名警察,要找罗伯塔·莫里斯的朋友或者亲戚。我母亲几小时前愉快地出门了,出门前她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说她打算去洛杉矶市中心的中央图书馆逛逛。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脖子后面的毛发都竖起来了,我告诉警察我就是罗伯塔的女儿。
癫痫症发作时,我母亲正站在扶梯上。因为从扶梯滚落造成的脑部创伤,还有滚落过程中脑袋不断撞到扶梯金属脊边所造成的外伤,她被送到了南加州大学著名的神经学教学医院。待在医院的那几周,她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楚,还要面对暂时的逆行性失忆症。
赶到医院后,我只能从警察那儿了解事故的大概经过,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急诊室明晃晃的白炽灯下,我母亲躺在轮床上,头部扎着绷带,还在流血。她是醒着的,双眼转动着,审视各种面孔和发出“滴滴”声响的设备。
当她留意到有人挤开急诊室拥挤的人群向她靠近时,我们的视线交汇了。她没有问我是谁,但是很显然她不认识我。16年来,我母亲看我的表情无非那几种,不过是些孩子们都了解的表情。对于那些疼爱、生气、不耐烦、奉献、惊讶、悲伤和骄傲的表情,我早已烂熟于心,但是我从未见过她用这样的表情看我:没有任何其他情绪的疑惑。
当你亲近的人失去记忆时,就会发生许多奇怪的事情。但是最令人疑惑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我的母亲没有认出我,而是我没有认出她来。她的头发、脸上的纹路等静态的东西都和前一天一样,但是面部特征看起来完全像另一个人。她的双眼、耳朵、鼻子、脸颊和下巴都有了不同的形状,柔和而放松,就像是未塑形的黏土一样。五官动起来的时候跟以前不一样了,面部肌肉已经忘了如何控制它自己。接下来的几周,母亲丢失的记忆逐渐回转到意识中。每次记忆回来一点,她脸上对应的肌肉群就会移动并调整归位。一个月后,当记忆几乎完全恢复之后,她的脸再一次呈现出了母亲的面容。(www.daowen.com)
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在习惯和重复中,我们的生活塑造了我们的面容,有时候是有意为之,大多时候是无意识的。我在想,既然我们曾经被动地塑造自己的面容,那么现在我们就可以有目的地进行重塑。
每天反复做的事情造就了我们。这样说来,优秀不是一种行为,而是一种习惯。
——威尔·杜兰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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