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工作记忆的过分强调已经让演员付出了代价。一般的表演练习将人类的体验概念化：把自然的、自发的和条件反射的体验，比如倾听、回应、感受和情绪表达，转化为需要思考的事情。这种行为将我们的直觉从身体剥离，放在显微镜下检视，完全改变了它们的性质，因为直觉原本与工作记忆不适配。

你可能曾经在课上做过倾听练习，也观看过成绩全A的表演系学生所做的一流演绎。这堂课很可能向学生们解释了倾听的重要性，而学生们正在精准无误地锻炼—他们将头稍微歪斜，用眼睛审视你，这和临床心理学里用来识别精神病人的标志是一样的。那是一种紧张的、无情的凝视，就好像精神病人正在把他所有的能量都通过眼睛传递给你。官方“精神病态检测表”的作者、科学家罗伯特·海尔（Robert Hare）把一位精神病人的凝视形容为“强力的眼神接触和有穿透力的眼神”。

精神病人时常不得不假装表现出某种情绪和与之对应的表情，因为他们没有真实地感受和反应的能力。共情能力的缺失限制了他们在情绪上与他人联结的能力。因此，在他们身上，许多本应是下意识和条件反射的行为变成了“表演”。他们使用自己的工作记忆来有意识地执行倾听的行为，而这导致了过于做作的凝视。精神病人可以是极富魅力的，但是他们也频繁地给他人带来不适感，这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对伪装出来的“自然”反应有不错的觉察能力。

大家对倾听的关注源于一句格言：表演关乎倾听。然而在一次采访中，伊桑·霍克（Ethan Hawke）分享了他出演台词非常密集的“爱在三部曲^[1]”时的收获：(www.daowen.com)

演员们总是谈论倾听之类的东西，但是理查德总会提醒我们：“你知道吗？你实际上没有在倾听。从这一刻开始，你是在计划你即将要说的话，并且等待某个足够长的停顿来把它插入对话中。”

你可以做一个有趣的试验，在你们能够忘记摄像功能打开的前提下，用手机拍摄你自己和已事先同意被拍摄的朋友们，然后回放视频，观察你真正在倾听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