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事象的源起、传承与变迁具体地联系着一方民众的生活,它随着社会状态的变化而经历着不断调整的过程,根据时空背景的转化和自然环境的变化可能呈现出不同的形态[22]。锁龙乡青苗会作为一种民间信仰活动,是当地传统文化的一部分,随着社会的转型变迁,以及现代化的冲击,传统文化随着民族日常生活方式和整个社会场景的变迁而不断发生变迁与调适。随着农业在家庭经济收入中的地位下降,电视、网络、手机等现代传媒工具的影响、外来文化的冲击及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等使得锁龙乡一年一度青苗会的仪式、功能、展演的主体发生着变迁。
1.仪式不断走向简化。如老爷坐床的仪式以前最少要持续60天,从四月十四日就开始了;后来改成从五月初四日开始坐床40天;新中国成立后又改为五月十四日开始,坐床30天;改革开放以后,改为从六月初一日开始坐床,共12天。在以农业为主的乡村社会,每年的夏季是最为忙碌的季节,缩短坐床天数也是当地村民维持生产生活的需要。
2.参与神事活动由主动逐渐走向被动。人是民俗活动的主体也是民俗活动的创造者,一项民俗活动在历史性的传承中,需要民众根据周围环境变化,以及时空的演化做出调整以保持生命力。没有民众支持的民俗文化,传承与发展将会陷入困境。民间信仰,以及对神灵的崇拜,丰富着普通百姓的精神生活。民众普遍相信对神事积极自觉参与、无私奉献会得到神灵的庇佑,得到更多回报。随着我国社会的转型以及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吸纳了大量的剩余劳动力进城务工,老人妇女成为农业生产的主力军。在农忙季节,老人不但要从事农业生产活动,还要分担家务活,导致从事神事活动的精力减少,出现迟到、缺席祭祀活动的现象。“2009年游会路时,打旗、抬轿的人就是庙会上雇佣的。从2010年开始,情况发生了变化,首先是六月初九取水活动36杆彩旗没有足够的年轻人自觉参与。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出资雇佣打旗的年轻人,当年每人每天8元钱。之后几年,年年如此。老友的参与,也没之前自觉和积极了,有时需要点名册考核督促。”[23](www.daowen.com)
3.农业收入在家庭经济中的地位下降,是青苗会发生变迁的重要原因。一方面,岷县有农业、农牧、林业、商贸等多元化的经济文化类型,一方面随着西部大开发、国家扶贫政策力度的逐渐加大,西北农村种植结构单一化的局面逐渐改变,农民的收入开始出现多元化,由家庭经营性收入、工资性收入、经济作物收入、畜牧业收入及其他收入等构成。岷县被称为“当归之乡”,说明中药材经济作物是岷县经济发展的重要来源,农业不再是农村家庭收入的唯一支撑,农业收入在家庭经济中的地位逐渐下降。相应的,以祈祷粮食丰收为主要目的民间信仰活动就会减少,民众的信仰意识也会淡化。
4.锁龙乡青苗会是以经济为主导的青苗会,经济消费的风险是引发青苗会变迁的重要因素。锁龙乡青苗会会首选举的一个重要条件是家道赢实,因为举办一系列仪式、宴请亲朋好友、购买祭祀用品会产生一大笔开销。根据张润平先生对改革开放以来锁龙青苗会历届水头及庙会经费支出的统计[24]可以看出,青苗会的花费呈逐年增加的趋势,近几年大老爷家的花费在1万6到1万9之间,二老爷家的花费为8千到9千之间,一般二老爷家的花费要少于大老爷家的花费,2009年二老爷家的花费为25000元远超大老爷家的8000元。虽然村民相信,他们提前垫付的金钱,可以使神灵高兴,在神灵的保佑下,金钱可以“明里来,暗里去”。但是筹办青苗会对一个农户家庭来说花费庞大,以及随着老人在家庭经济支配中地位的下降,拒绝当会首现象较为普遍。笔者参观了今年大老爷的居处,从大老爷家清一色的土坯房可以推断出大老爷家的经济并不宽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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