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历史的漫长进程中,中东无疑是具有极其深厚之文明积淀的古老土地,堪称古代文明的重要源头。然而,“中东”一词的出现却并非久远,它源于西方殖民扩张的时代背景,原本具有“欧洲中心论”的历史痕迹和政治色彩。自19世纪50年代开始,英属印度殖民当局将介于所谓“欧洲病夫”奥斯曼帝国与英属印度殖民地之间的伊朗以及与其毗邻的中亚和波斯湾沿岸称作中东,用于区别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近东和包括东亚诸国在内的远东。[1]1900年,“中东”一词正式出现于英国的官方文件,进而为西方列强普遍采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奥斯曼帝国退出历史舞台,所谓近东与中东之间的政治界限不复存在,中东随之逐渐成为泛指西亚北非诸多区域的地缘政治学称谓。广义上的中东涵盖西起马格里布西端、东至帕米尔高原西侧、北起高加索山南麓、南达阿拉伯海和波斯湾沿岸的诸多区域,尼罗河流域、“肥沃的新月地带”、阿拉伯半岛、小亚细亚半岛和伊朗高原则是中东的核心所在。
中东地区幅员辽阔,自然环境复杂多样,高原大漠与山川河谷构成基本的地貌形态。高原大漠与山川河谷错综相间的地貌分布,导致截然不同的经济活动与生活方式的长期并存。群山环绕的高原大漠地广人稀,适合牧养牲畜的经济活动。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和尼罗河水流量充沛,河水流经之处的灌溉平原形成人口分布相对稠密的定居社会。高原大漠可谓游牧群体的家园,而大河流域则是滋生农耕文明的沃土。游牧群体与定居社会之间的矛盾冲突,贯穿着中东历史的进程。
安纳托利亚高原位于中东的北部,地处小亚细亚半岛,亦称小亚细亚高原,为黑海、爱琴海和地中海所环绕,地势自东向西倾斜。“安纳托利亚”一词似乎源于希腊语,本意为日出之处,特指希腊人眼中的日出之处即爱琴海东岸。安纳托利亚高原腹地,平均海拔900米,地表崎岖,峡谷纵横,气候干燥,降雨匮乏,季节变化明显,农业与畜牧业错综分布。庞廷山位于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北侧,长约1000公里,呈东西走向;庞廷山与黑海之间的狭长区域,地势低平,森林茂密。陶鲁斯山位于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南侧,亦呈东西走向,长约1200公里,构成小亚细亚半岛与阿拉伯世界之间的天然分界线,在中东历史进程中具有重要的地缘政治意义。陶鲁斯山与地中海沿岸之间称西里西亚,土质肥沃,物产丰富。安纳托利亚高原西侧的爱琴海沿岸平原,气候潮湿,盛产谷物。安纳托利亚高原东部,欧洲人称之为土耳其的亚美尼亚,群山纵横,经济生活以游牧为主,穆什、凡湖周围和厄尔祖鲁姆一带的平原和峡谷亦有少量的农业区域。克孜勒河源于安纳托利亚高原中部,长约1200公里,穿越庞廷山,在土耳其北部城市萨姆松附近注入黑海。萨卡里亚河亦源于安纳托利亚高原中部,长约800公里,流经土耳其西北部城市伊兹米特,注入黑海。幼发拉底河源于安纳托利亚高原东部,土耳其人称之为非拉特河,突厥语中意为希望之河。著名的凡湖位于安纳托利亚高原东部,水域面积约3700平方公里,湖面海拔超过1600米,是土耳其境内最大的内陆咸水湖。
阿拉伯高原位于中东的南部,地处阿拉伯半岛,为红海、阿拉伯海和波斯湾所环绕,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赛拉特山位于阿拉伯高原的西侧,北起亚喀巴湾东岸,南至也门,绵亘1800公里;赛拉特山南端的哈杜尔舒艾卜峰海拔3760米,是整个半岛的最高点。帖哈麦在阿拉伯语中意为临海的土地,特指赛拉特山西侧与红海之间起伏不平的狭长地带。赛拉特山与帖哈麦合称希贾兹,干枯的荒原覆盖着希贾兹的绝大部分地表,寥寥无几的地下水源周围零星点缀着面积不等的绿洲。也门位于希贾兹南侧,受印度洋季风的影响,雨水较为充沛,气候相对潮湿,土地肥沃,植被丰富,人口稠密。自也门向东,经过著名的香料海岸哈德拉毛和单峰骆驼的故乡麦赫拉,直到阿曼,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脉沿海岸线逶迤1600公里,其中阿曼湾西侧的绿峰高达3 300米。赛拉特山和南部群山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挡着潮湿的海风的吹拂,从而形成半岛内陆干旱少雨的气候环境。纳季德在阿拉伯语中意为高原,位于阿拉伯半岛的中央地带,平均海拔高度约为800米,如同经过烈焰焚烧的黑色熔岩覆盖地表,沟壑纵横。纳季德以南名为鲁卜哈利,土质坚硬,红沙遍野,沙纹荡漾,如同水波一般。位于纳季德以北的努夫德亦是著名的沙漠区域,沙质细软,随风向变幻不定,形成红白相间的流动沙丘。纳季德、鲁卜哈利和努夫德的季节变化极为明显,每逢冬春时节,暴雨滂沱,绿草如茵的牧场随处可见。雨季过后,草木枯萎,浩瀚的旷野遂为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阿拉伯半岛内陆缺乏常年通航的河流,却有称作瓦迪的季节性河谷遍布各地,可供行走。南部的瓦迪哈德拉毛、瓦迪达瓦希尔和北部的瓦迪鲁麦、瓦迪希尔罕,乃是联结半岛内陆各个区域和通往外部的重要路线。也门以南的海域称作亚丁湾,系联结阿拉伯海与红海的海上通道。阿曼以东的海域称作阿曼湾,系联结阿拉伯海与波斯湾的海上通道。阿拉伯半岛周围缺乏适于停泊船只的天然港湾,邻近的岛屿寥寥无几,加之珊瑚礁等各种暗礁密布于周围水域,海上航行极其困难,交通闭塞。因此,阿拉伯人常常将自己的故乡称作“阿拉伯人的岛屿”。
伊朗高原位于中东的东部,北邻里海,南濒波斯湾,呈高原与山脉纵横相间的自然环境,地势自北向南倾斜。“伊朗”一词源于古波斯语,意为雅利安人的土地,泛指西起底格里斯河、东至阿姆河的广大区域。伊朗内陆地区属高原地貌,气候干旱,降水匮乏。卡维尔沙漠和卢特沙漠位于伊朗高原的腹地,盐泽广布,人迹罕至。扎格罗斯山位于伊朗高原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之间,呈西北—东南走向,长约2000公里,构成波斯人的家园与阿拉伯世界的天然分界线,山脉两侧的文化氛围风格各异,可谓中东历史进程中地缘政治的重要坐标。扎格罗斯山区分布着诸多的盆地,土质肥沃,植被茂盛。厄尔布尔士山位于伊朗高原的北侧,呈东西走向,长约900公里。厄尔布尔士山与里海之间的狭长平原,地势平坦,气候温暖湿润。胡齐斯坦平原系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延伸,构成伊朗西南部最重要的农业区域。卡伦河长约800公里,是伊朗唯一的可通航河流,自扎格罗斯山穿越胡齐斯坦平原,在阿巴丹附近与阿拉伯河汇合,流入波斯湾。伊朗高原的大部分地区只有季节性的河流,雨季河水暴涨,雨季过后河水渗入地表,地下水的汲取成为主要的淡水来源,称作卡纳特的暗渠系统四通八达。里海位于伊朗高原的北侧,水域面积约37万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咸水湖。镶嵌于伊朗高原与阿拉伯半岛之间的狭长水域,古称波斯湾,当代阿拉伯人则称之为阿拉伯湾。
“肥沃的新月地带”是指地中海东岸与波斯湾北岸之间的狭长区域,呈西北—东南走向,毗邻安纳托利亚高原、阿拉伯半岛和伊朗高原,既是中东世界的心脏之所在,亦由于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而形成明显的开放状态。(www.daowen.com)
“肥沃的新月地带”之西北部不同于尼罗河流域,亦不同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缺乏贯穿广大地区的自然纽带,地貌复杂,地势崎岖,山脉与平原错综交织。地中海东岸系低平和狭长的平原地貌,构成安纳托利亚高原与尼罗河流域之间的传统陆路走廊。叙利亚—巴勒斯坦山地位于沿海平原的东侧,呈南北走向,北起陶鲁斯山,南至西奈半岛。叙利亚—巴勒斯坦山地东侧的内陆平原降雨充沛,土质肥沃,人口稠密,农业发达。叙利亚沙漠位于内陆平原的东侧,系阿拉伯大沙漠的自然延伸,地势开阔,气候干旱。约旦河发源于黎巴嫩山,自北向南流经太巴列湖,注入死海,长约360公里,是“肥沃的新月地带”最重要的内陆河,亦是约旦地区的主要淡水来源。死海位于约旦河南端,水域面积约1000平方公里,是含盐度极高的内陆咸水湖。约旦位于约旦河东侧,系阿拉伯高原的自然延伸,谷地、山区和沙漠自西向东呈平行和错落的地貌状态。巴勒斯坦位于约旦河西侧;巴勒斯坦在阿拉伯语中称作腓力斯丁,原本指腓力斯丁人生活的土地,《圣经·旧约》称之为迦南和以色列人的土地。
“肥沃的新月地带”之东南部系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流经区域。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发源于安纳托利亚高原东部,穿越阿拉伯高原与扎格罗斯山之间的狭长地带,至古尔奈后汇合,名为阿拉伯河;阿拉伯河是伊拉克与伊朗的界河,经伊拉克城市巴士拉和伊朗城市阿巴丹流入波斯湾。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的中下游沿岸地势平坦开阔,亦称美索不达米亚。美索不达米亚以巴格达为界形成两大区域:巴格达以北称作上美索不达米亚,亦称贾吉拉,特指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环绕的陆地,系古代亚述文明的发源地和亚述古城尼尼微的所在地;巴格达至古尔奈之间称作下美索不达米亚,亦称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三角洲,系古代苏美尔文明和巴比伦文明的所在地。伊拉克的农业生产主要依赖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定期泛滥所形成的自然灌溉,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流量变化决定着伊拉克农业的收成。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亦是联结伊拉克各地的交通纽带和主要的贸易通道。如果说埃及人是尼罗河的子孙,那么伊拉克人则是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养育的儿女。然而,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不同于埃及的尼罗河,河水的泛滥呈极不稳定的状态,水量的波动极不规律,甚至达到难以预测的程度,水运条件亦远不及尼罗河。
埃及位于中东的西部,地处阿拉伯东方(马什里格)与阿拉伯西方(马格里布)之间,可谓阿拉伯世界的核心所在。埃及的自然区域包括尼罗河流域、尼罗河流域西侧的利比亚沙漠、尼罗河流域东侧的阿拉伯沙漠以及亚洲西端的西奈半岛。埃及人称尼罗河两岸为黑色的土地,而将尼罗河流域周围的利比亚沙漠、阿拉伯沙漠和西奈半岛称作红色的土地。“埃及”(Egypt)一词系古代科普特语的希腊语变体,原指尼罗河三角洲地区。在阿拉伯语中,埃及的正式称谓是米绥尔(Misr),本意为界限,引申含义为人烟稠密的去处。尼罗河上游包括白尼罗河和青尼罗河,分别发源于中非腹地的布隆迪和东非高原的埃塞俄比亚;白尼罗河与青尼罗河在苏丹境内汇合,自南向北穿越埃及,流入地中海。埃及境内的尼罗河流域以开罗为界划分为上埃及和下埃及,上埃及指开罗以南至边境城市阿斯旺之间的狭长河谷,下埃及指自开罗至尼罗河出海口之间的冲积平原。埃及与尼罗河具有特殊的联系,尼罗河流量的变化直接影响着埃及的经济社会生活;水位的升高预示着耕地的充分灌溉和丰收的到来,水位的下降意味着耕地的荒芜、粮价的上涨和瘟疫的流行。埃及是尼罗河的恩赐,亦是尼罗河的囚徒,而尼罗河堪称埃及人的生命线。
尼罗河沿岸绿洲航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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