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的邻区并非只有欧盟感兴趣和关注,俄罗斯、美国等重要的国际行为体也希望在欧盟的邻区发挥影响力。比如俄罗斯想把前苏联地缘空间作为它的势力范围,美国则想主导中东地区,并在乌克兰、格鲁吉亚等一些国家煽动颜色革命,这势必引起这些强大的行为体之间的激烈争斗。
随着2004年新一轮扩大的完成,欧盟对邻国的关注越来越多,对ENP这项针对邻国的新政策表示出了很大的热情。从欧盟官方发布的有关ENP的文件及欧盟官员公开的言论中可以看出,ENP的核心是地缘政治的考虑。更确切地说,可以认为ENP是欧盟想要在近邻地区建立一个“朋友圈子”以作为安全屏障,并对邻区发挥影响力的一种方式。在自身作为地区中心的同时,欧盟想要建立或者维持一个能发挥安全屏障功能的半边缘地带(由欧盟的直接邻国即ENP国家构成),然后再形成一个边缘缓冲带(由ENP国家的邻国及更远地区构成),最终构建起“中心—半边缘—边缘”地区结构。
图10.1 欧盟邻区地图
资料来源:Anreas Marchetti,The European Neighbourhood Policy-Foreign Policy at the EU's Periphery,Center for European Integration Studies,Universität Bonn,Germany,2006,p.21.笔者在原图上作了修改。
因此,由于政治、经济等方面的不同发展程度,欧洲的中心和边缘之间的关系状态可以被看作是相互依赖和非对称性。欧盟积极地在周边构建一个半边缘,但这不意味着欧盟的路径像沃勒斯坦在《世界体系论》里所提出的观点,即中心想要损害半边缘。[3]相反,在相互依赖和非对称的条件下,ENP可能会给双方带来双赢的局面,半边缘地带将得到很大的加强和获得行动的额外选择。半边缘的假设可以在社会经济的数据里得到验证。从人均国民总收入作为指标来衡量,ENP国家位于欧盟和近边缘之间(见表11.2)。目前作为欧盟邻国一部分的潜在欧盟成员国被认为终将会加入欧盟,它们的社会经济指标也位于欧盟和近边缘之间。由于入盟进程的缘故,它们会在社会-经济上取得较快进步,因此欧盟需要给ENP国家大量增加援助,以便它们—从欧盟的观点来看—能有效地扮演半边缘的角色。也就是说,如果涉及经济移民或其他现象,ENP国家能作为一个有效的缓冲带。从地理上来看,欧盟界定的ENP国家在欧盟周围形成了一个环,它们是一个连续的国家带,从马格里布到马什里克,经由土耳其和黑海区域的南高加索到西部独联体国家,最后返回到今天欧盟的东部。从政治上看,有具体的迹象表明,邻国实际上被欧盟视为是应该阻止不稳定因素进入欧盟的一个缓冲,比如欧盟在ENP国家的土地上建立难民集中营的最新计划就符合这个推断,为假定的半边缘逻辑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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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2 2004年不同类别国家的人均国民收入
注:∗阿尔巴尼亚、波黑、保加利亚、克罗地亚、马其顿、罗马尼亚、塞尔维亚和黑山、土耳其;∗∗阿尔及利亚、亚美尼亚、阿塞拜疆、白俄罗斯、埃及、格鲁吉亚、以色列、约旦、黎巴嫩、利比亚、摩尔多瓦、摩洛哥、叙利亚、突尼斯、乌克兰、西岸和加沙(2003年的数据);°乍得、伊朗、伊拉克(没有数据)、哈萨克斯坦、马里、毛里塔尼亚、尼日尔、沙特阿拉伯、苏丹、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西沙哈拉(没有数据)。
资料来源:Anreas Marchetti,The European Neighbourhood Policy-Foreign Policy at the EU's Periphery,Center for European Integration Studies,Universität Bonn,Germany,2006,p.19.笔者在原图上作了修改。
俄罗斯构成了一个特殊的例子。它并不符合半边缘的概念,这是由一些ENP国家的起源和俄罗斯自身的地理位置导致的。一些ENP国家以前是前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但现在的取向是欧盟。在这种背景下,如果把ENP国家与之前的霸权国放在一类,可能会被它们看作是一种有意冒犯。同时,俄罗斯作为一个有重要影响力的国际行为体,要求与欧盟发展一种平等的关系。在一定意义上,俄罗斯能被视作是半中心,因为它不愿意接受一个半边缘国家的角色。比起其他的任何半边缘国家,俄罗斯展示出的更多的是作为一个中心的特性。但同样重要的是,把俄罗斯作为半边缘就意味着要把蒙古、中国或甚至朝鲜视为边缘,但这些国家在地理上与欧盟相距遥远,或者它们自身就是地区中心(比如说东亚地区的中国)。因此,俄罗斯不被包括在ENP框架里是有道理的,不仅因为俄罗斯要求发展平等的关系,而且因为它从属性上就决定了不会顺利融入欧盟建构的半边缘。
这样的考虑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没有一个中亚国家被纳入ENP,中亚国家被欧盟作为边缘来看待。此外,从地理上看,邻近欧盟的许多国家没有被包括在ENP里,西欧的非欧盟国家已经建立了对欧盟的特殊关系,但并没有执行缓冲的功能,即没有从社会经济上也没有从地理上执行缓冲的功能。从经济上看,它们甚至比大多数欧盟成员国更富裕;从地理上看,它们也没有触及边缘,因此它们自然不会参加ENP。对于那些当前是候选国或者至少潜在地被认为是候选国的邻国来说也是如此。它们被承认有入盟资格——即使它们加入欧盟还需10年以上的时间——使得它们不合适同时充当缓冲国。这无疑意味着,欧盟通过对将来有可能入盟的邻国和没有入盟前景的邻国之间做出明确区别,已经预先决定了——至少是暂时性地——欧盟在地理上的最终边界。
ENP作为欧盟最新的对外政策,有助于使欧盟的外交政策与全球化现象相适应。在全球化不断向纵深扩展的背景下,作为中心的行为体的脆弱性越来越明显,中心、半边缘、边缘之间不断增加的相互依赖通常是负面的感知。在相互依赖和非对称并存的条件下,欧盟在维持开放和繁荣稳定之间面临着困境。ENP构成了解决这个困境的一部分,因为它的根本性的逻辑包含了以下两个方面:在短期里,经由ENP的半边缘的建立将创造一个对边缘的缓冲,从而加强对欧盟的保护;在中期里,ENP通过促进邻国的发展与稳定,将有助于减少非对称性,从而能使欧盟维持一定水平的开放并确保自身的安全和繁荣。
值得注意的是,欧盟的邻区不仅仅只是欧盟感兴趣。ENP的东部区域主要是独联体国家,俄罗斯长期以来对这个前苏联空间发挥着重要的影响,它想让这个区域处于它的势力范围之内。俄罗斯与白俄罗斯建立俄白联盟;2003年9月,俄罗斯与乌克兰、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签署自由贸易协定;在2004年乌克兰总统选举期间普京几次造访基辅,在橙色革命期间作为外部力量与欧盟进行角力;俄罗斯在南高加索地区有军事力量存在。美国在2003年发动伊拉克战争后提出了“大中东”倡议,它在中东地区和中亚地区都扮演着重要角色并有可观的力量存在。俄罗斯和美国的例子显示,欧盟邻区是区域外诸多重要行为体与欧盟争夺影响力的一个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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