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的近邻政策有两种不同的路径:一种是旨在实现邻区稳定的路径,主要基于特惠政策、培育地区合作和广泛的伙伴关系(地区主义),实现安邻、富邻、睦邻的目标;一种是旨在一体化的路径,通过基于严格的条件限制的双边进程,接纳达到入盟标准的邻国加入欧盟。ENP主要遵循第一种路径,它既谋求实现地区稳定的目标,又试图促进欧盟与邻国一定程度的一体化。
欧盟想要为自身创造一个良好稳定的周边环境,先后提出和实施了诸多政策倡议,比如与东部邻国签署《伙伴关系与合作协定》,针对南部邻国提出欧盟—地中海伙伴关系。ENP是在2004年欧盟扩大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一项邻区政策,旨在避免扩大后的欧盟与周边邻国之间产生新的分界线。ENP覆盖的政策领域很广,从人权和法制到经济一体化和环境保护,涉及欧盟及其成员国、ENP伙伴国等有关各方的内政与外交。ENP具有跨支柱性,突出表现在它的目标与欧盟的三个支柱都相关:第一支柱(经济发展和更紧密的经济一体化、环境保护、能源政策等);第二支柱(加强邻国内部政治稳定、地区冲突预防、反恐及防扩散等议题上的合作),第三支柱(打击有组织犯罪、反腐败等)。欧盟的三个支柱的区别不仅表现在政策领域,更主要是体现在决策机制上(机构和程序等),因此ENP的实施可能引起各支柱界限间的争端。
欧盟扩大后产生的新邻区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的战略优先对象,ENP可以被视为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的一种新发展。ENP会怎样影响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CFSP),CFSP反过来又会怎样影响它?这是理解当前欧洲一体化的重要问题,尤其是事关欧盟对外政策一体化的成效。ENP作为CFSP的地区实践可以从2003年12月欧盟理事会通过的《欧洲安全战略》中得到最好的理解。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引发了欧盟内部的分裂,为此欧盟有必要阐述一个区别于美国的安全路径。欧盟把对全球安全的责任基于自身一体化方面的成就之上,把自身视为冲突解决、地区冲突预防的典范,支持多边主义和加强国际及区域制度。《欧洲安全战略》有很强的地区维度,尽管它的标题说的是整个欧洲并提及全球安全,但其重点是欧盟的邻区和边界的安全:“在我们边界上的国家的良好治理,符合欧洲的利益。卷入暴力冲突的邻国,有组织犯罪猖獗的弱国,不正常的社会,或是边界上人口的爆炸性增长,所有这些都构成欧洲面临的问题。新成员国增强了我们的安全但同时也使欧洲离麻烦地区更近。我们的任务是在欧盟的东部边界和在地中海边界促进一个有良好治理的国家圈子,欧盟与它们一起共享紧密和合作的关系。”[1]对邻区安全的这种强调,要求欧盟作出切实努力来构建一项具有内在一致性的跨支柱政策,因此说ENP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CFSP)的地区实践。ENP行动计划的优先项体现了《欧洲安全战略》确认的威胁及其对安全和战略目标的实施路径。欧洲安全战略确认的5种威胁(恐怖主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地区冲突、国家失败和有组织犯罪)以及回应这些威胁的战略目标(建立邻区安全、致力于有效的多边主义、发展一个更强的国际社会、良好运转的国际机构和一个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都在ENP的行动计划里得到明显的反映。(www.daowen.com)
ENP具有跨支柱性,ENP的实施将有助于欧盟各支柱间的协调,加强各成员国之间的协调,从而促进欧盟对外政策的连贯性和一致性,推进欧盟对外政策的一体化。在ENP的形成过程中,欧盟因在伊拉克战争问题上的分歧而经历了一次外交政策上的危机,表明欧盟缺乏战略上的内聚和统一行动的能力。此外,在批准欧盟宪法上的失败也被部分归因于“扩大疲劳”和对欧盟更多激进的对外政策的焦虑,给人一种欧盟外交政策陷入瘫痪的感觉。[2]欧盟内部对自身外交政策性质的认识也混乱不清,虽然欧盟已被公认为一个重要的国际行为体,并且欧盟致力于外交政策的一体化,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员国不会把外交权利让渡给设在布鲁塞尔的超国家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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