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俞樾《右台仙馆笔记》载:“松江邹生,娶妻乔氏,生一子,名阿九,甫岁而邹死。乔守志抚孤,家尚小康,颇足自存。而是时粤贼已据苏杭,松江亦陷于贼,乔虑不免,思一死以自全。而顾此呱呱者,又非母不活,意未能决。其夜忽梦夫谓之曰:
‘吾家三世单传,今止此一块血,吾已请于先亡之诸尊长矣,汝宁失节,毋弃孤儿。’
乔寤而思之,夫言虽有理,然妇人以名节为重,终不可失,意仍未决。其夜又梦夫偕二老人至,一翁一媪,曰:
‘吾乃汝舅姑也,汝意大佳,然为汝一身计,则以守节为重,为吾一家计,则以存孤为重,愿汝为吾一家计,勿徒为一身计。’
妇寤,乃设祭拜其舅姑与夫曰:‘吾闻命矣。’后母子皆为贼所得,从贼入苏州。
乔有绝色,为贼所嬖(bì,宠爱),而乔抱九儿,无一日离,语贼曰:
‘若爱妾者,愿兼爱儿,此儿死,妾亦死矣。’
贼恋其色,意不夺阿九,久之以乔为贞人,以阿九为公子。”(www.daowen.com)
后来乔氏得以逃避,不幸又入娼家,“乔居娼家数年,阿九亦长成,乔自以缠头资为束修(学费),俾阿九从塾师读。俄而贼平,乔自蓄钱偿娼家赎身,挈阿九归松江,从其兄弟以居,阿九长,为娶妇,乃复设祭拜舅姑与夫曰:
‘曩奉命存孤,幸不辱命,然妇人究以节为重。我一妇人,始为贼贞人,继为娼,可何面目复生人世乎?”
不久,乔氏自杀了。对这事,俞曲园叹曰:
“此妇人以不死存孤而仍一死明节,不失为完人。程子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然饿死失节,皆以一身言耳。若所失者,一身之名节,而所存者,祖父之血食,则又似祖父之血食重而一身之名节轻矣!”
在以程朱理学为指导的道德标准下,妇人若是为歹徒奸污而不死,这也算失节。所以像松江乔氏那样,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抚养大,最后还是一死明节。明节守贞这些东西在程朱理学中不过是一些空洞的教义文字,但一旦为人们所接受,便产生了严重的实际效果。它摧残人性,把很多妇女置于死地。
乾隆时,山西有一个人名叫李,他是一个“隐宫”(性机能不全的人),娶妻陈氏。陈氏不安于室,常常逃回娘家。有一天她的父亲陈维善亲自把她送到婿家,然后回去,谁知走到半路,女儿又跑回来了。陈维善气得不得了,便把女儿活活吊死,自己也吊杀了。[9]不讲人性竟到此地步。还有一个女子,见了男子的生殖器,便也认为是玷污了贞节,除非嫁给他,否则就要羞愤自杀,这真是无理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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