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诚斋杂记》记载一个女子再嫁的事,说得十分奇怪。
扶风有个人叫马元正,妻子叫尹氏,是天水人。元正死得较早,愿意娶尹氏的人很多。她的父亲也劝她再嫁,尹氏哭着指铁井栏道:“此上生花,我则再醮。”三年后,井栏上真开了像黄芝一样的花,她无奈只好嫁给李暠为继室。不过“铁”是绝对不会开花的,这自然是井栏陈旧多年,苔藓太深。茹藓偶以寄生,便认为是了不得的事,是天意,成为再嫁的借口。
从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当时社会对贞节问题的看法。尹氏不愿再嫁,说明当时社会认为守节是女子的美德;尹父欲改嫁之,说明社会对改嫁的态度也不是那么严肃,改嫁并不因影响女子的名誉而遭到讥笑。宋代重视贞节,提倡理教,这是事实,但这绝不能代表宋代社会对于贞节的一般观念。我们曾说过,贞节被重视的时代,正是社会不讲贞节的时代。宋代提倡贞节诚然会对社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宋代人的贞节观念比较强。所以把婚姻生活的大转变放在宋代是不正确的,也不能为史实所证明,下面我们略举一些例子,从此可以看出宋人对贞节的态度。
在宋代,官僚妻妾改嫁的事屡见不鲜。范公偁《过庭录》记载:绍圣年间,太子太保韩缜死后,家资巨万,他的爱妾瞻奴带着财产嫁给了别人,韩缜的儿子宗武“恬然不较,乡里服焉”。(www.daowen.com)
又见《齐东野语》卷十六载:北宋末年,陈了翁与潘良贵同为一位改嫁妾所生。他们的母亲来往两家,这事在当时被人们称为前所未有的佳话:“一母生二名儒”。还有薛居正妻柴氏,移赀改嫁张齐贤。薛张二人都是赫赫名臣,不以为嫌。又燕国长公主,始嫁给朱福德,后又嫁与高怀德。荣德帝姬,开始嫁给曹晟,后又嫁给习古国王。这说明皇室及公卿对贞节的态度。
嘉定年间,制置使贾涉的妾胡氏生下贾似道之后,不久就出嫁为民妻。[14]周密《癸辛杂识》亦记载:绍定年间,太师史弥远死后,他的儿子史宅之将他的爱妾顾氏“以礼遣嫁”。
更有趣的是,有些人还以名人妾改嫁,遗腹而生为荣。如:童贯自称为韩琦之子;梁师成、孙觌自称苏轼之子。他们“欲以攀附名流,不以中冓为耻”。[15]于此我们亦可见当时的风俗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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