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足起源于五代的南唐。南唐李后主有个宫女叫窅娘，纤丽善舞。后主做金莲，高六尺，饰以宝物细带。她以帛缠足，使纤小屈上成新月形，穿素袜，回旋舞蹈于莲花中。据说这就是我国妇女缠足的起源。

妇女缠足是礼教对妇女压迫的结果，假若我们把窅娘缠足看成是中国妇女缠足的起源，就太简单了。缠足有它自己潜移默化的过程。在古代，虽然还没有缠足的事，但是由于父权制的建立已开始对妇女进行种种限制，这些限制已不仅仅是人身自由的限制，而且出现了对身体束缚的要求。人们在观念和舆论上要求妇女娴静、温柔，并要求妇女在举止言谈中也要注意。《诗经》第一首诗中就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译成白话是：“优雅娴静的女子，才是君子好配偶。”对禀性要求如此，对举止要求亦然。“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16]舒就是迟缓的姿态。张平子《南都赋》云：“罗袜蹑蹀而容舆。”《孔雀东南飞》：“足下蹑丝履，纤纤作细步。”这都是说妇人要以舒缓为美。

既然社会要求妇女以舒缓为美，在妇女身体上采取束缚手段也成为必然。六朝乐府诗《双行缠》中有“新罗绣行缠，足趺如春妍，他人言不好，我独知可怜”。这时虽然要求缠足，却要“趺如春妍”而不说“尖如春笋”，说明古人已以脚小为美，但不似后世之偏狂。

到了唐代以后，赞美女子小脚的诗有很多。白居易《上阳人》中有“小尖鞋履窄衣裳”诗句；韩偓诗有“六寸肤圆光致致”；杜牧也有诗云：

钿足裁量减四分，碧琉璃滑裹春云。

五陵年少欺他醉，笑把花前出画裙。

缠足风气的盛行说明礼教不但扭曲人性，也在形体上使女子备受摧残。

自五代以后，北宋徐积《咏蔡家妇》就有“但知勒四支，不知裹两足”之句。《宋史·五行志》载：“理宗朝，宫人束足纤直，名‘快上马’。”

苏东坡有词《菩萨蛮》云：

涂香莫惜莲承步，

长愁罗袜凌波去。

只见舞回风，

都无行处踪，

偷穿宫样稳，

并立双趺困，

纤妙说应难，

须从掌上看。

这说明到了宋代缠足之风已普遍盛行了，到了元代有拿妓鞋行酒的。明代亦然，继踵前武，有进无退。清代满人入关，满人向来不裹脚，所以康熙之年诏禁女子缠足，违者把父母拿去治罪。《菽园赘谈》说，这时某大员上疏，有“奏为臣妻先放大脚事”，一时传为笑柄，可见当时皇帝诏谕不过是一纸空文。过了七年，王熙奏免其禁，民间缠足风气又一度高涨。入关的旗女，也东施效颦，乾隆屡次降旨严责，才刹住旗女缠足风气。但汉人缠足自若，并养成了“拜脚狂”的风气。清代文人专门写怎样欣赏小脚的书和文章，把小脚分门别类，分级品评，叫法也很多。

古代绘画作品上的女艺人，左侧艺人的裹足清晰可见(www.daowen.com)

缠足是对女子肢体的摧残。妇女幼年被迫缠足时，备受苦楚，长大成人以后，双足犹如钉上脚镣，终生步履蹒跚，行走不便，严重影响她们的日常生产和生活。缠足只是使妇女更加依附男子，更成为男子得心应手的玩物。缠足妇女在遭受男子欺凌时，只能逆来顺受；在遇到敌寇时，只好俯首就擒。裹足习俗千百年来，对中国妇女害莫大矣。

【注释】

[1]见《新唐书·公主传》。

[2]见《酉阳杂俎》。

[3]见晋张华《感婚赋》：“彼婚姻之俗忌，晋当梁之在斯。”又见《唐会要·礼乐志》。

[4]见《新唐书·韦宙传》。

[5]周辉：《清波杂志》卷一。

[6]《唐书·高俭传》。

[7]《唐律疏议》，下同。

[8]见《隋书·后妃传》。

[9]佚名：《迷楼记》。

[10]见《东都事略》。

[11]《新唐书》卷八十三。

[12]《新五代史》卷十七。

[13]《新五代史》卷十七。

[14]《太平御览》卷六百四十。

[15]白居易：《长庆集》卷四十九。

[16]《诗经·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