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时期,河清海晏,社会环境相对安定,加之又有六朝风雅之遗风,婚姻佳话的确也不少。
(一)月下老人
现在我们常把媒人称为“月下老人”,这个典故就出于唐代,见李复言《续玄怪录》“定婚店”一条。
月下老人是主婚姻的神祇,相传他手中那条红丝线,能够“千里姻缘一线牵”
杜陵韦固,少孤,思早娶妇,多歧,求婚不成。贞观二年,将游清河,旅次宋城南店,客有以前清河司马潘昉女为议者。来旦,期于店西龙兴寺门,固以求之意切,且往焉。斜月尚明,有老人倚巾囊,坐放阶上,向月检书,觇之,不识其字。固问老人,老人笑曰:“此非世间书,乃幽冥之书,君何得见?”
固惊曰:“然则君何主?”
曰:“天下定婚牍耳。”
固喜曰:“固尔来求婚十年,竟不遂,今人期与议潘司马女。可以成乎?”
曰:“未也,君之妇适三岁矣,年十七当入君门。”
固问囊中何物。曰:“赤绳子耳,以系夫妇之足,及其坐,则潜用相系,虽仇敌之家,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此一绳之系终不可逭(huàn,逃),君之脚已系于彼矣,他求何益?”
曰:“固妻安在,其家何为?”
曰:“此店北卖菜家妪女耳。”
固曰:“可见乎?”
曰:“可。”
及明,所期不至,老人卷书揭囊而行,固逐之入米市,有老妪抱三岁女来,弊陋亦甚,老人指曰:“此君之妻也。”
固怒曰:“杀之可乎?”
老人曰:“此人命当食大禄,因子而食邑,庸可杀乎?”老人遂隐。
固磨一小刀,付其奴曰:“汝素干事,能为我杀彼女,赐汝万钱。”
奴曰:“喏。”明日,袖刀入菜肆中,于众中刺之而走,一市纷扰,奔走获免。(www.daowen.com)
问奴曰:“所刺中否?”
曰:“初刺其心,不幸才中眉间。”
尔后求婚终不遂。又十四年,以父荫参相州军,刺史王泰以为能,固妻以女,年可十六七,容色华丽,固称惬之极。然其眉间常贴一花铀,虽沐浴闲处,未尝暂去。固逼问之,妻潸然曰:
“妾郡守之犹子也,非其女也。畴昔父曾宰宋城,终其官时,妾在襁褓,母兄次殁,唯一庄在宋城南,与乳母陈氏居,去店近,鬻蔬以给朝夕。陈氏怜小,不忍暂弃,三岁时,抱行市中,为狂贼所刺,刀痕尚在,故以花子覆之。七八年间,叔从事卢龙,遂得在左右,以为女嫁君耳。”
固惊曰:“奇也。”因尽言之。相敬愈极,后生男鲲,为雁门太守,封太原郡夫人。知阴骘之定,不可变也。
宋城宰闻之,题其店曰“定婚店”。(有删节)
这就是“月下老人”的来历。后世称定婚男女为赤绳所系之说,也渊于此。
(二)虎媒
故事见薛用弱《集异记》“裴越客”一条:
张镐许女裴越客,将迎娶,而镐贬官迁去,遂改期次年春季。至期,越客果束装往,镐知其将至,设家宴于家园以庆,其女忽为虎所衔去,举家号嚣,莫知所为。是夜,越客方宿于木板屋,见有猛虎负一物至,共阚喝之,并大击板尾及物,其虎徐行去,所留物乃一美女,衣服虽破碎,身肤无少损,越客深以为异,遂载舟前进。次日便闻张尚书次女昨夜游园,为虎所食,始知即己妻。即见张镐,悲不胜喜,遂使合卺。失女之日,即他们约定的喜日,因虎的帮助,才未误时。
(三)雀屏中选
据说窦毅为选女婿,画二孔雀为屏,令求婚者射之,阴约中目则与以女。唐高宗射中双目,遂娶其女。后来杜甫有诗云:“屏开金孔雀,褥隐绣芙蓉。”
(四)红线牵丝
事见《开元天宝遗事》:
郭元振少时美风姿,有才艺,宰相张嘉贞欲纳为婿,元振曰:“知公门下有五女,未知孰陋,事不可仓卒,更待试之。”
张曰:“吾女各有姿色,惟不知谁是匹偶,以子风骨奇秀,非常人也,吾欲令五女各持一丝缦前,使子取便牵之,得者为婿。”元振欣然从命,遂牵一丝红钱,得第三女,大有姿色,后果随夫贵达也。
从这些事可以看出唐人的风雅并不减于六朝。然而细心一点的人总会从这种风雅中看出一种趋向:一是命定;二是人们对女子婚姻有儿戏的态度。昔日像《诗经》所描绘的那种自由相爱的风气一去不复返了。女人成了地地道道的生活的附庸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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