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清代叶德辉《书林清话》的划分,刻书业主要包括官刻、私刻和坊刻三大系统。私刻,又称家刻,一般由官员、士绅等出资,或为了自己和亲族、友人的著述能流芳百世;或出于对文化的热爱和膜拜,希望典籍能流传于世,实现其文化价值。由于不以营利为目的,故而很少出售。热衷于私刻的人,多酷爱藏书,有很高的文化修养,有志于文化的传承和弘扬。坊刻指的是由书铺商人组织雕版和印刷,用以谋利。明清两代,江南一带私家刻书成风,仅江澄波先生的《江苏刻书》就辑录了1400多家。吴县袁氏与席氏、乌程凌氏与闵氏、归安茅氏、长兴臧氏等望族还成立多个书坊,在刊刻业能占据一席之地。私刻与坊刻都刊刻了大量戏曲典籍,为昆曲文献的流传做出了较大的贡献。
望族出资刊刻的多是本人和亲族的著述,上述祁彪佳校刻《太室山房四剧》,龙鹤柴刊刻《江花梦》等,都属于这种情况。清乾隆间,无锡杨潮观撰《吟风阁杂剧》32种,梓行后家藏其板。嘉庆年间,其侄杨英灿(文泉)宦蜀时,同僚索观者甚众,乃“手自雠校”,重镌之。嘉庆二十年(1815),其侄殁,“此板谨藏于家”。道光十六年(1836),其侄孙杨悫“勉承先志”,“乃为刷印传布”,并撰《吟风阁杂剧·序》。[53]鄞县李凯,字图凌,一字雪崖,雍乾间人,“素解音律,于转调换宫处研究尤精。旧尝著《寒香亭》传奇,至亲按拍板,中间四声,略有未协之句,易稿数四,然未尝出以示人”。李凯去世前叮嘱其子李钧兄弟云:“雕虫小技,壮夫不屑。然曩者既已为之,且于声律颇瘁心力,用是不忍弃去。异时欲刻是编,当觅一知音者为凡例。”父亲去世后,李钧“南闽北汴,奔走数年,卒难其人”。咸丰二年(1852),李钧“念两先兄俱早世,惟钧一人之责”,自责“以悠忽有负成命”,将《寒香亭》传奇付之剞劂,并“泣书原委,附识卷末”,冀览者或哀其志,“赐之凡例,庶异日补刻”。[54]武进汤贻汾撰《剑人缘》传奇与《逍遥巾》杂剧,前者旧有刻本,后遭兵火而散失。其曾孙汤涤搜求三十年而不可得,同治元年(1862)夏客居北平时于友人处见《逍遥巾》抄本,重金购得,于同治十三年(1874)付梓,并为之撰写跋文。[55]很显然,促使后人付梓父祖之作的主要是亲情和责任感。
受师友之托,或出于对先辈的尊敬,或出于对某部作品的推崇,也是望族出资刻书的重要原因,归安茅氏、钱塘吴氏等刊刻《牡丹亭》都是很典型的事例。明万历间,王骥德改编了祖父早年所写的《红叶记》,改名《题红记》,旋即由屠隆“强序入梓”。[56]吕天成刊刻过沈璟的散曲集《情痴寱语》《词隐新词》和《合衫记》,[57]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陈大来继志斋重版《义侠记》,由吕天成校对,并撰写了序。[58]天启四年(1624),吴江毛以燧刊刻王骥德《曲律》。此前,其散曲集《方诸馆乐府》已由毛以燧长兄毛以亨“劂之金陵”。万历年间,毛以燧随侍父尊于山阴署中,王骥德担任其家塾先生。天启三年(1623)秋,王骥德病逝前,寄信于毛以燧,后附《别毛允遂》七律一首。案,毛以燧,字允遂。其信云:“今病且不起。平日所积成是书,曲家三尺具是矣,子其为我行之吴中。”离世前,王骥德特意将《曲律》稿托付给毛以燧,可见对书稿的看重,对友人的信赖。诗云:“三十年来向与禽,可怜同调复同心。如兰自合推交谊,流水常能借赏音。病久故应伤四壁,路长难慰报双金。他时梦里遥相访,烟水茫茫可易寻?”“如兰自合”、流水赏音、梦里相访,可见两人亦师亦友,交谊深厚。久病乏资,家徒四壁,可见王骥德晚年落魄困顿。毛以燧不负重托,于次年付诸剞劂,并撰写跋语,帮助好友实现遗愿,为书林留下了一段佳话。[59]清道光前后,金山钱熙祚因王骥德《曲律》“传本甚尟,诸著录家亦未之及”,重校青浦陈东桥家旧藏本,并付之梨枣。[60]这段插曲,算是前述佳话的余绪。
部分望族还成立刻书室或书坊,刊刻本人、族人或他人的剧作、选本、曲谱或论著等,如常熟毛氏、吴县袁氏、乌程的凌氏与闵氏、长兴的臧氏、归安的茅氏等。为便于叙述,现将望族刊刻戏曲典籍的情况整理如下,如表5-1、表5-2所示。
表5-1 明清自刻戏曲文献一览表
①戴贤,字愚之,号樵仙,明正德前后人,余不详。据清范邦甸《天一阁书目》卷四“盛世新声”条,其卷首有引云:“予尝留意词曲,暇日逐一检阅,删繁去冗,存其脍炙人口者四百余章,小令五百余阕,题曰《盛世新声》,命工锓梓以广其传,时正德十二年,岁在强圉赤奋若,上元日书。”
②张禄,字天爵,自号友竹山人、蒲东山人,吴江人。
③据《(嘉庆)山阴县志》卷一四,陈汝元,万历二十五年(1597)乡试中举,官至延绥同知,以母老乞养归。
④胡文焕,字德甫,一作德父,号全庵,别署全道人、抱琴居士、西湖醉渔,祖籍婺源,钱塘人,万历年间以监生先后任县丞、知县等职,深通音律,善鼓琴,嗜好藏书和刻书。
续表
①王应遴,字堇父,号云莱,别署云来居士,山阴人,万历间以贡生入仕,官至礼部员外郎,有《王应遴杂集》、《慈无量集》等。
②夏树芳,字茂卿,号冰莲道人,江阴人,万历年间中举,才高学博,名重一时,与徐霞客交善,有《冰莲集》等。
③案,张师龄为张旭初与楚叔之从子。
④薛旦,字既扬,一字季央,号听然子,别署采芝客,生卒年不详,原籍长洲,清初迁居无锡,有《燕游诗草》,另撰传奇《醉月缘传奇》和《续情灯》等17种和杂剧《昭君梦》1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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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祁彪佳《远山堂尺牍》“己巳”卷《与吕(师著)》云:“尊公老亲翁诸大作弟诵慕已久,恐烦请思,故未敢遽请。……弟欲借大刻之板,沈词隐合衫之板,遣印匠备纸张至宅上,求每记印四五册,祈老姊丈许之。”吕天成曾创作《烟鬟阁传奇十种》,包括《神女记》、《金合记》、《戒珠记》、《神镜记》、《三星记》、《双阁记》、《四相记》、《四元记》、《二婬记》及《神剑记》。另外,还有《双栖记》、《李丹记》、《蓝桥记》、《碎琴记》和《玉符记》等传奇5种,《秀才送妾》、《胜山大会》、《夫人大》、《儿女债》、《耍风情》《缠夜帐》、《姻缘帐》与《齐东绝倒》等杂剧8种,共23种。
续表
①吴梅:《西楼剑啸·跋》,蔡毅:《中国古典戏曲序跋汇编》第三册,齐鲁书社1989年版,第1459页。
续表
①程镳,字芥溟,号瀛鹤,钱塘人,顺治年间任职广西白州。
②嵇曾筠,字松友,号礼斋,谥文敏,嵇永仁子,康熙四十五年(1706)进士,官至内阁大学士,有《师善堂集》等。
续表
①刘效祖,字仲修,号念庵,原籍滨州(今山东惠民),迁北京宛平,嘉靖二十九年(1550)进士,官至陕西按察副使,有《云林稿》、《都邑繁华》、《闲中一笑》、《混俗陶情》、《裁冰剪雪》、《良辰乐事》、《空中语》、《莲步新声》等8种,大多已散佚,后由其后人辑为《词脔》1卷。
②吴寿潜,字灵本,一作彤本,号西滚,吴绮次子,擅诗文,颇有乃父之风,曾将其父遗稿辑录成《林蕙堂集》26卷,并刊行于世。
③赵作羹,字子和,号企山,赵进美侄,贡生,工篆书,有《尚友集》。
续表
①尤珍,字谨庸,一字慧珠,号沧湄,尤侗之子,康熙年间进士,曾任翰林院庶吉士,著有《沧湄诗钞》等。
②《香草吟》作者有徐沁、徐士俊两说,杜书瀛《评点李渔——〈闲情偶寄〉、〈窥词管见〉研究》(2010年7月东方出版社出版)前言部分注解第26云:“黄强教授2009.6.16来信谈《香草吟》作者,认为‘徐士俊’误,可能应作‘徐沁’,《李渔全集》本已误。我又查了手头有限的资料,请教了有关专家,大多认为《香草吟》作者为徐沁,也有认为是徐士俊的;但也有别的意见。李玫研究员来信认为‘应是徐沁’。蒋寅研究员来信说:‘经查清人文集目录,《香草吟》只有一种,为徐文澣撰,南开大学图书馆藏抄本,作者及内容都不详。不知是不是李渔提到的人。’《香草吟》作者问题暂存疑。”
③崔应阶,字吉升,自号研露老人、拙圃,湖北江夏人,以荫入仕,历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有《东巡金石录》《拙圃诗草》等。
续表
①张雍敬,初名珩,字简庵,康熙年间秀水新塍镇人,精通天文历法,擅填曲,兼工诗、画,有《定历玉衡》等。张翊清,张雍敬弟,有《灵鹊轩诗集》等。
②〔清〕刘声木《苌楚斋续笔》卷六《徐柱臣言行》云:“徐柱臣字题客,诸生,昆山人,□□相国乾学之族孙,袁简斋明府之亲家。少负才名,工度曲,论音律不失分刌。吴下老伶工时求其正谱,自以为不及。平居,狎客歌郎座间常满,实败家子弟之最不肖者。不知何以随园取为亲家,岂薰莸同气,有感斯应,捷于影响,有不知其然而然者乎。”
③夏秉衡,字谷香,华亭人,乾隆年间举人,曾任县令,有《清绮轩词》等。
④董榕,字念青,又字渔山,号恒岩,河北丰润人,清乾隆年间以拔贡入仕,官至吉南赣宁兵备道,著有《繁露楼诗》等。
⑤袁栋,字国柱,一字漫恬,号玉田,别署玉田仙史,吴江人,乾隆监生,雅擅诗词,兼工书画,有《漫恬诗钞》、《漫恬诗余》、《书隐丛谈》和《四书补章音》等。
续表
①韩锡胙,字介屏,号湘岩,别署少微山人、妙有山人,浙江青田人,乾隆十二年(1747)中举,历任安庆、松江、苏州知府,著有《滑疑集》等。
续表
①《(光绪)青浦县志》卷一九载,廖景文,字觐扬,号古檀,娄县籍,乾隆十二年(1747)举人,选授合肥知县,以参案去官,卜筑小檀园于淸溪桥畔,啸傲溪山,著《吟香集》。
②吴恒宪,又作吴恒宣,字来旬,别署郁州山人,山阳人,幼有神童之誉,曾入太学,乾隆年间漕督崔应阶延入幕,有《郁州山人集》。另有传奇《火牛阵》、《玉燕钗》等,已佚;曾与崔应阶合编《双仙记》传奇,今存。
③《写心杂剧》版本比较多,有8折、12折、16折、18折本等,笔者认为这些版本皆徐氏自刻,时间在乾隆和嘉庆年间。表5-1中有关《写心杂剧》的版本参照杜桂萍《徐爔〈写心杂剧〉版本新考》,载《文献》2007年第4期。
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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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冯懋才,冯起凤子,余待考。
②瞿颉,本名颙,后避仁宗讳改名,字孚若,号琴川居士、秋水阁主人、菊亭居士等,常熟人,瞿式耜六世从孙,乾隆三十三年(1768)举人,嘉庆年间官丰都知县,晚年掌教苏州平江书院,诗文、词曲兼擅,著有《仓山诗钞》、《秋水阁古文》等。
③《(民国)吴县志》第六六下云:“张埙,字商言,乾隆三十年顺天举人,官内阁中书,诗才横厉,硬语独盘。”
④邹山,字少水,号峄佣,别号无声讴者、乐余园主人等,康熙前后宜黄人,有《乐余园百一偶存集》等,余待考。
续表
①《(道光)泰州志》卷二四云:“仲振奎,字春龙,号云涧,监生,工诗,法少陵;为文精深浩瀚,出入三苏。平生著作无体不有,而稿多散佚,所存惟《红豆村樵诗草》若干卷。”
②据《(光绪)仙居志》卷一七和《(道光)东阳县志》卷五,蔡廷弼,字竹涛,一字调夫,德清人,廪贡,曾任东阳县学训导,有《太虚斋存稿》等。
③《(同治)苏州府志》卷一〇三云:“吴蔚光,字竹桥,乾隆庚子进士,礼部主事,乞假归,优游于湖山诗酒者二十年。”
④万荣恩,字玉卿,号青心居士,嘉庆前后江宁人,诸生,长于词曲,擅丹青,另有《摘花楼》传奇。
⑤吴兰征,原名兰馨,字香倩,又字轶燕,号梦湘,乾嘉时期新安婺源人,其夫为姚鼐门人俞用济(字秋帆),著有《零香集》(含《抚秋楼诗稿》、《抚秋楼杂著稿》、《抚秋楼词稿》等)。吴兰征去世时,《绛蘅秋》尚未完稿,俞用济续《珠沉》和《瑛吊》二折。另,俞用济与万荣恩等曾为《绛蘅秋》作序,万荣恩乃俞用济姐夫。
⑥潘照,号鸾坡,别号桃源渔者,生卒年不详,乾嘉时期吴江人,曾寄寓扬州,著有《小百尺楼小品》等。
⑦据包世臣《小倦游阁集》卷二七别集八《武进董定园先生墓志》,董达章,字超然,一字士锡,号定园,武进人,钱维乔之甥,著有《半野草堂集》、《定园随笔》等,另有《花月屏》传奇,已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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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据《(光绪)武进阳湖县志》卷二三等,赵怀玉,字亿孙,又字印川,号味辛,户部尚书赵申乔曾孙,乾隆南巡时召试,赐举人,授内阁中书官至兖州知府,有《亦有生斋集》。
②朱士彦,字休承,一字郁文,号咏斋,宝应人,朱应辰后裔,嘉庆七年(1802)中进士,官至左都御史兼工、吏诸部尚书。
③张琦与王曦为翁婿关系。王曦,字季旭,太仓人,王时敏七世孙,监生,美丰仪,有《鹿门词》等,入赘常州张家,为张琦第四女张纨英夫婿。张琦系张惠言胞弟,同为常州词派的重要人物。
④沈筠,字实甫,又字昆游,号浪仙,自署蜻蛉洲外史、六一翁,道光前后平湖人,邑诸生,著有《壬寅乍浦殉难录》《乍浦集咏》《守经堂诗集》等。
续表
①严保庸,字伯常,号问樵,丹徒人,道光九年(1829)进士,官山东栖霞知县,笃志好学,工书画、诗词,有《问樵集》。
②《(民国)甘泉县续志》卷二四载,谢堃,字佩禾,国子监生,甘泉人,工诗,家藏名书画甚多,有《兰言集》《日损益斋诗钞》与《春草堂随笔》等。
③吴藻,字苹香,自号玉岑子,原籍黟县,父亲与丈夫皆业贾,长期寄寓仁和,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工词曲,有《吴藻词》、《花帘词》和《花帘书屋诗》等。
④何佩珠,字芷香,号天都女史,道光前后歙县人,两淮盐知事何秉棠第四女,嫁扬州张子元,著《津云小草》等。
⑤宗景藩,字子城,钱塘人,咸丰年间举人,同治年间曾任湖北蒲圻知县。
⑥魏熙元,字玉岩,别署玉玲珑馆主人,仁和人,咸丰八年(1858)中举,曾任桐乡教谕,编写传奇五种,其中,《犁乐轩》《玉堂春》《西楼梦》《宝石庄》合称《餐英馆乐府四种》,已佚,唯《儒酸福》今存,另有《玉玲珑馆词存》《玉玲珑馆曲存》《玉玲珑馆赘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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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朱葵之,字桐士、乐甫,号米梅、栗山,别号桐生,海盐人,嘉庆十八年(1813)拔贡,嘉庆二十三年(1818)副榜,官至武康、景宁教谕,有《妙吉祥室诗钞》、《妙吉祥室文钞》等;朱丙寿,字梦鹿,号少虞,朱葵之孙,同治四年(1865)进士,官至潮州知府,有《梦鹿庵文稿》等;朱葵之从兄朱锦琮、侄孙朱泰修相继为《吉祥室诗钞》撰写序跋。朱锦琮字瑞方,号尚斋,举人,官至瑞州知府,有《治经堂诗集》。
②许善长,字季仁,一字符甫,号玉泉樵子、栩园,仁和人,咸丰二年(1852)进士,官至建昌知府,有《碧声吟馆倡酬录》、《碧声吟馆倡酬续录》等。
③郑由熙,字晓涵,一字伯庸,号啸岚,又号坚庵,歙县人,有《晚学斋诗钞》等。
④范履福,江西德化人,贡生,范元亭子,曾任北京良乡知县。
表5-2 明清望族刊刻他人戏曲文献一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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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表
①〔明〕吕天成:《义侠记·序》,蔡毅:《中国古典戏曲序跋汇编》第二册,齐鲁书社1989年版,第1206页。
②李廷谟,字告辰,号延阁主人,山阴人,余不详。
③该籍末附《玉茗堂四种曲》,每剧前各有题词一篇,对“玉茗堂四梦”的故事情节、人物塑造、语言风格等加以评价。
④沈际飞,字天羽,自署震峰居士,昆山人,著有《草堂诗余新集》,余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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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王元寿,字伯彭,陕西合阳人,长期流寓杭州一带,与祁彪佳交好,祁氏《远山堂曲品》收其杂剧32种,今存8种。
②《远山堂尺牍》“己巳”卷《与吕(师著)》云:“弟欲借大刻之板,沈词隐《合衫》之板,遣印匠备纸张至宅上,求每记印四五册,祈老姊丈许之。”
③冰丝馆重刻《清晖阁批点玉茗堂还魂记》引著坛原刻本“凡例”云:“凡时本或疏于校讎,如柳浪馆;或谬为增减,如臧吴兴、郁蓝生二种,皆临川之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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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四库全书总目》卷七七《史部地理类存目六》“《中州杂俎》”条云:“汪价,字介人,号三侬外史,自称吴人,其里居则未详也。”因嘉定又称“三侬之地”,故而推测汪价为嘉定人。
②康熙三十四年(1695),胡介祉在河南按察使任上被罢官。此籍刊于前一年,故刊刻地点估计在河南,或是京城。
③金兆燕,字钟越,号棕亭,全椒人,乾隆初年由举人出任扬州府学教授,颇受卢见曾赏识,有《棕亭词钞》和《国子先生全集》等。
④〔清〕丁仁:《八千卷楼书目》卷二〇集部“词曲类”,民国本。
⑤据《(同治)苏州府志》卷一一二,沈宗骞,字熙远,一字芥舟,乌程人,诸生,能诗,工书画,寄寓吴江平望、震泽,从游者甚众,年八十余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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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赵庆熺,字秋舲,仁和人,道光二年(1822)进士,选延川知县,改金华府教授,未到任即病亡。
②胡凤丹,初字枫江,后改字月樵,别号桃溪渔隐,永康县人,有《退补斋诗钞》、《退补斋诗文存》等。
③周权,字慕桥,号梦蕉、红薇馆主、古吴花朝生,祖籍苏州,迁居上海,工于书画。其《钧天乐·序》云:“乃请名宿儒重加校勘,且倩工楷者缮写一通,并为绘图,付之石印。两阅寒暑而书成,名之曰《传奇采珍》。”
表5-1、表5-2的资料主要来自《古本戏曲丛刊》各集目录、清丁仁《八千卷楼书目》、叶德辉《观古堂书目》、孙崇涛先生的《戏曲刻家述略》、北京和上海等地图书馆的藏书目录等。这两份表格提供了比较丰富的信息,可总结为以下三点:其一,上述285种戏曲文献,可确定由江南望族刊刻的有202种,包括杂剧、传奇、散曲集、选本、曲论、曲谱和曲韵书等,绝大多数是昆曲文献,约占总数的71%,其数量大大超过其他地区的总和。这些剧作中,《大雅堂杂剧四种》《秋风三叠杂剧》《两纱杂剧》《明翠湖亭四韵事》《桃花吟杂剧》《金莲记》《橘浦记传奇》《玉麒麟》《醉月缘传奇》《庑堂乐府》《双龙坠传奇》《石榴记传奇》《竹初乐府二种》《花间九奏》《红楼梦传奇》《天香馆二种曲》和《双鸳祠传奇》等都是比较罕见的刊本,甚至是孤本。选本中,《群音类选》《元曲选》《南音三籁》《太霞新奏》《吴骚合编》和《古今名剧合选》等都非常重要;而曲谱、韵书与论著中,《旧编南九宫词》《南词新谱》《吟香堂曲谱》《中州全韵》《音韵辑要》《论词六则》《唱曲当知》《度曲须知》《弦索辨讹》《乐府传声》和《曲律》等对昆曲格律的建构与完善及至昆曲理论的建设都发挥过非常重要的作用。
其二,刊刻者往往是著述者本人,或为祖孙、父子、叔侄、兄弟、夫妻、翁婿等关系。望族自刻著述,或旨在立名垂世,壮大家声;或出于秉承先志的责任感;或出于对先祖的缅怀和对亲族的爱重,其热情胜于刊刻友人、乡人或其他人的著述。他们刊刻昆曲文献,不仅承担资费,还往往有多人参与,分别致力于抄校、评注,或撰写序跋、题词等,付出了无数时间和心血。
应该指出的是,望族文士从事刊刻非常谨慎、认真,祁彪佳是最典型的代表之一。天启四年(1624),祁彪佳赴福建兴化府(今莆田)任推官。崇祯元年(1628),他的《全节记》在建阳付梓。祁彪佳《莆阳尺牍》“戊辰”卷《与彭本之》云:“不侫生而好音,故于调律,颇观其微。适敝乡一友人新构一曲,读之甚爽,不佞因再为点定,稍加更改,序而行之。建阳书坊亦有刻传奇以行者,烦门下觅相识之书坊命其一刻。竣事日寄来,较正无讹,即听其贸易取利。……但须极精工,无差错,乃妙耳。今先与门下商之,行当并刻式寄上。”在正统文士眼中,戏曲乃小道。作为朝廷命官的祁彪佳担心引起非议,假称《全节记》为友人所作。《与余文学》云:“昨所言敝友之曲,不佞已为较正、改拨,殊费苦心。今尽觉可观,要不下于《玉玦》《红拂》也。刻手、写手万祈留神,必于精工刻法。另具二书式并附来,期于四五日内先刻数篇见教,内不佞有较未精处,并烦门下再细阅之。此后不妨陆续寄至较订,必订完,无一字之差,后可发行也。”彭本之是祁彪佳的门生;余文学,名应科,余象斗之子,建阳书商。从剧作的修改、校对,到刻工和写手、字体和版式的选定,再到草本的反复校订等,祁彪佳都一丝不苟,要求“极精工”“无一字之差”,严格到近乎苛刻的程度。崇祯二年(1629),丁忧家居的祁彪佳和正在编选《盛明杂剧》的沈泰订交。沈泰接受他的恳请,将他改编的《鱼儿佛》收入《盛明杂剧》二集。斟酌剧稿时,他发现数语不妥,立即“具改稿一纸”,致信沈泰,请求他“削入之”。叮嘱沈泰倘若二集尚未付刻,则找人另刻,“工赀当如数奉来,期于望前差役领板”。[61]和刊刻《全节记》一样,他要求亲自校对草本,“小剧倘若就绪,望陆续以草本掷来,当为仁兄较正”。[62]尽管祁彪佳仔细校对了草本,但刊行后的《鱼儿佛》还是存在错讹。他致函沈泰,请求改正,“小剧中讹字尚未荷仁兄较正,恐此后发印既广,以讹传讹。再奉已校者一本,祈速留神是祷”。[63]自始至终,祁彪佳不厌其烦,巨细不遗,宁可多花资费,也要精益求精,其态度之认真,充分体现了对昆曲的热爱和重视。
和祁彪佳一样,态度认真、要求精细的望族文士还有很多。张弘《清晖阁批点玉茗堂还魂记》第凡例七条载,“是曲校过付钞,钞后复校,校过复刻,刻后付校,时则经年,劳非一手”。著坛张氏兄弟刊刻王思任评点的《牡丹亭》,抄校极为严谨、细致。上述凌瑞森、吴人与钱宜夫妇、杨悫、许琴南等人刊刻曲籍也反复校对,非常慎重。可见,刊刻精工是望族文人的共同要求。明代晚期,杭州、苏州和湖州等地刊刻的曲籍比较精美,较大程度得益于望族文士的严格要求。
其三,望族在致力于私刻的同时,也兼顾坊刻。坊刻以牟利为主,比较关注畅销书,大多是名作。而私家刻书意在求名,自然更倾向于本人或亲族的著述。可以说,私刻与坊刻互为补充,构成了昆曲文献刊刻中的双翼。
还必须指出的是,由于资料有限,大量著述无法判断其刊刻者,江南望族刊刻的昆曲文献肯定远远多过笔者的统计。可见,明清大量昆曲文献很大程度上有赖于江南望族的刊刻才得以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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