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题材和内容而言,剧作家比较关注家庭伦理与家族历史,或宣扬历史上父子、兄弟的品德志节与文治武功,寄寓对功名富贵的向往。王烋《阴德记》“记窦谏议积德累行,五子骈第,身都诸福,而卒列名丹台”。[26]案,窦禹钧,又名窦燕山,五代后晋人,官至谏议大夫,享寿八十二岁;生有五子,先后都考中进士,长子窦仪官至尚书,次子窦俨位至翰林学士,第三子窦偁官参知政事,第四子窦侃任起居郎,幼子窦僖位左补阙;八个孙子也都很贵显,真可谓满门皆衣紫腰黄,羡煞世人。当时侍郎冯道赠诗一首云:“燕山窦十郎,教子有义方,灵桩一株老,丹桂五枝芳”;上虞谢谠的《四喜记》叙北宋宋郊、宋祁兄弟显贵事;余姚叶宪祖据无名氏传奇《麟凤记》改为《玉麟记》,演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事迹;会稽金怀玉《三槐记》将“王景叔父子功业,搬演殆尽,而能贯串有条,一洗诸作庸陋之习”。[27]案,王景叔,名王佑,为北宋真宗宰相王旦(字子明)之父。休宁汪廷讷《三祝记》写“范文正父子事,可以训俗”。[28]案,范文正,即范仲淹。他的《种玉记》则敷演汉代霍仲孺(字休文)与卫少儿夫妇和二子霍去病、霍光江悲欢离合的故事;江宁陆士璘(字华甫)著传奇《双凤齐鸣记》,叙“赵范、赵葵兄弟,镇楚州有威名”。[29]案,赵棠,湖南衡阳人,本为儒生,后从军,与子赵方、孙赵范与赵葵、曾孙赵淮等四代人都是抗金名将,赵范,字武仲,号中庵;赵葵,字南仲,号信庵,一号庸斋。兄弟俩从小跟随父亲征战,成年后都带兵御敌,屡立战功。沈棹的《双麟记》、许三阶《节侠记》、王元寿《题燕记》和陈世宝的《八德记》等,都是同类作品。
或借孝子、贤妇的故事,表达对子孝妻贤的赞许与向往。嘉定沈龄(字寿卿)的《龙泉记》叙“节、义、忠、孝之事,不可无傅。沈君手笔,绝肖丘文庄之《五伦记》”。[30]沈璟的《十孝记》敷演古代十个孝子的故事,宣扬孝道;他的《奇节记》演“正史中忠孝事,宜传”。[31]长洲张凤翼的《祝发记》,全称《徐孝克孝义祝发记》,搬演南北朝时徐孝克卖妻养母,自己祝发出家,后在佛僧的帮助下阖家团圆的故事。张同谷著传奇《纯孝记》,叙“董黯孝行甚富,今已为神矣”。[32]同类的作品还有高濂的《节孝记》、顾大典的《风教篇》、史槃的《忠孝记》、陈二白的《双官诰》(又名《忠孝牌》《忠孝节义》)和《彩衣欢》、范希哲的《满床笏》(又名《十醋记》)、朱云从的《儿孙福》和《齐眉案》、王穉登的《全德记》等。
即使是搬演才子佳人或忠臣义士的事迹,也往往离不开对家庭伦理关系的表现。如,上虞朱期将《宗约》写入《玉丸记》传奇;宜兴吴炳的《绿牡丹》中沈重与沈婉娥的父女关系、车静芳与车本高的兄妹关系,高濂《玉簪记》中潘必成与观主的姑侄关系,孟称舜《娇红记》中申纯与王通判的甥舅关系、与娇娘的表兄妹关系,沈璟《义侠记》中武大郎与武松的兄弟关系等,都相当重要。它们不仅促使舞台冲突更为尖锐、激烈,推动情节的发展,还有助于表现作品的思想主旨,因而是作品有机的组成部分。(www.daowen.com)
由上可知,江南望族的戏曲创作多是家族行为,呈现出比较鲜明的群体性、传承性、娱乐性与实践性。他们投身创作不是为了经济利益,也不是出于政治需要,即便是因为长辈的嘱托和建议,其强制性也是有限的。而且,亲族参与的热情较高,以各种方式给予支持和鼓励。而家伶的搬演不仅大大地增强了娱乐性,也建构了实验的平台。总之,望族的戏曲创作资源比较丰厚,环境比较宽松、愉悦,对促进创作风气的兴盛颇有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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