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科举中试、得官升职。在子弟入泮、中举、登进士,或授职、升官时,其家长往往要入宗祠向祖宗报告,并设宴张乐。
王抃《王巢松年谱》“癸未十六岁”载,明崇祯十六年(1643)年底,“余送入府庠,父母俱到郡中,大人张乐宴”。祁彪佳《祁忠敏公日记》之《居林适笔》载,明崇祯九年(1636)十一月初一和初三,山阴祁氏因祁熊佳北榜中举,演戏两天。《王巢松年谱》“乙未二十八岁”载,清顺治十二年(1655),太仓王时敏次子王揆登进士,“亲朋醵分称贺,特致金府班到娄,开筵六七日”。案,王揆,字端士,一字芝廛,终身不仕,工诗,名列太仓十子,著有《芝廛集》。镇江大港的赵氏,其子弟倘“乡会中试,演戏祀祖,享馂,照前增各分”。[61]《(民国)衢县志》“礼仪民俗”条云:“举乡会明经,闻报有喜,锦旋有贺”。“必演戏达夜,多者每逾旬日”。“入泮,旧无演戏例,然覆试有贺,榜方有贺,迎送有贺”。[62]可见,考中进士、举人、秀才,或获得贡生资格,亲族都会演戏庆贺。
2.荣归与离乡。当子弟衣锦还乡,女儿归宁省亲,其父兄要设宴张乐。据梧子《笔梦叙》云:“侍御锦归,会族庆宴,龙桥(其父)冠带上坐,命四女子侑酒,曲皆弋阳调,举座大笑。”案,侍御指钱岱。钱岱年四十四即疏请终养,优游林下数十年,以声色自娱。《王巢松年谱》“丙辰四十九岁”载,康熙十五年(1676)八月中,八弟王掞请告归里,“诸兄弟公宴于鹤来堂,演新剧《筹边楼》”。案,《筹边楼》乃王抃所作传奇。王掞,字藻儒,一作藻如,号颛庵、西田主人,王时敏第八子,康熙九年(1670)登进士,官至文渊阁大学士,著有《西田集》等。同书“丙寅五十九岁”条载,康熙二十五年(1686)九月初,“二兄二嫂从任县归,余父子入郡迎之,到家即与七弟同作主,适全苏班到娄,在鹤来堂演杂剧”。这些都是衣锦还乡时父兄举行欢迎仪式中的演剧活动。类似的演出,在《红楼梦》中也有描写,为了迎接贾元春省亲,贾府特意搜买女童,组成家乐。次年元宵节,元春凤驾回府,在参拜、设宴和做诗之后,轮到演戏。首先由太监奉命向主持家乐事务的贾蔷索要戏目,继而又是太监传达命令,点了四出昆曲折子戏《豪宴》《乞巧》《仙缘》和《离魂》。唱完后,又是太监执赏赐龄官之糕点诸物,传达元春口谕,命龄官再做两出戏。龄官不依从贾蔷之命,偏不搬演《游园》《惊梦》,演的是自己擅长的《相约》和《相骂》。由于贾元春的特殊身份,她回府省亲的全过程都带有仪式的色彩,而演戏就是仪式的一部分,不仅是一种演出活动,也是贾府和元春身份与地位的体现。
亲族出门远行,也常常演剧。《玉华堂日记》载,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四月初八日,“孙媳归还官□,归送戏文七大本”。仁和王晫《合璧·新谱犯曲》注云:“冬夜季孚公先生张乐会客,送别诸骏男,即席赋诗,纸不暇给,为谱新声,以纪其概。”案,季式祖,字孚公,泰兴人,吏部主事季寓庸侄,季开生、季振宜堂兄弟,曾任钱塘县丞、昌化知县。《王巢松年谱》“甲子五十七岁”条载,康熙二十三年(1684)三月中,“八弟服阕,还朝,诸兄弟于枫桥饯别,选名优演剧”。“六月中,八弟妇、幼芬北上,公分在鹤来堂饯行,金君佐演《望乡台》《汝州春店》”。这些是子弟赴试或还朝,父兄、子侄饯别时的演剧活动,意在表达亲人的祝福和爱重。(www.daowen.com)
3.节令演出。在某些时令节日,族中并没有举行祭祀仪式,但为了营造喜庆、热闹的气氛,也张乐演戏。《祁忠敏公日记》之《自鉴录》载,崇祯十一年(1638)七月初七,祁氏兄弟演戏奉母,剧目是《望湖亭记》。同前《弃录》载,崇祯十二年(1639)正月二十三日,祁氏友人潘鸣岐借其家厅堂作岁会,演出《孝悌记》;次年正月十九,祁氏作岁会,演出《彩楼记》。自崇祯九年(1636)至十三年(1640),每年正月,或初十,或十一,或十六,或二十五,祁氏都要设春觞奉老母,剧目分别是《幽闺记》《万寿记》《摩尼珠记》等;《王巢松年谱》“癸未十六岁”条载,崇祯十六年(1643),“州中元宵最盛,大人致郡优演剧,见《炳灵公》一出,观者无不叫绝,询之方知为宋子仪也”。案,宋子仪是金府班演员,生角。可见,时令节日纯娱乐性质的演出也相当常见。
4.其他吉庆演出。其他喜庆事的演出活动也不少。明万历二十三年(1595)一月初九,上海潘允端次子建新楼,演戏致庆,所演为《寻亲记》。[63]《祁忠敏公日记》之《弃录》载,明崇祯十二年(1639)十二月初二,因修葺寓园竣工,众亲友举贺,祁彪佳设酌演戏申谢。毛莹《晚宜楼集》卷八《金汉广新搆落成有赠兼呈诸友》二首云:“赐出群书倾虎观,演成小队按霓裳。”通州保培基有《蝶恋花·井谷园落成,复演新剧……》。[64]常熟钱岱因名列乡饮耆宾而大宴宾客。据梧子《笔梦叙》云:“年八十,郡县敦请应乡饮大宾,戚里杂沓庆贺,乃出女乐演戏相款,列筵百顺堂。”清康熙十八年(1679)三月,太仓王抃开始编写新剧《鹫峰缘》,因大儿发病,十月方完成。“承诸亲知醵分称贺,设席时,演此剧”[65]。大到乔迁新居,小到新作完成,演戏的理由真是五花八门,喜庆演剧的兴盛由此可见一斑。
大凡应试、授官、过节、迁居,都能显示家族在政治和经济等方面的实力,有助于树立大家族形象,因而是值得庆贺的喜事。而演剧场面大,热闹,耸动视听,不仅可以大大增强喜庆的气氛,还能充分起到宣传作用,因而成为喜庆活动不可缺少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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