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梁

糟糕了，大塞车，到了试场，一定早就过了进场时间了……不好，忘了带准考证……昨天晚上读得滚瓜烂熟，为什么现在都忘光了……

梦魇一个又一个，都是考试的梦魇。中学大学以至研究院的日子，早已成为过去；做学生最后那场考试，已过了十多年了。然而，我偶然还会做考试的噩梦。

“考试真可恶，残害青年的心灵。考试使青年只会读死书，做填鸭。去他的考试，去他的填鸭式教育。”有不少人这样诅咒。

考试真害人不浅。千百年前的科举时代，开始使人失常以至自杀；二十世纪的科学时代，考试使人失常以至自杀。大家打开《儒林外史》，读到周进、范进的故事，就知道考试的可怕；大家打开报纸，读到小明、玉珍的故事，就知道考试的可怕。

然而，考试这“恶魔”却长命百岁千岁而且可能万岁。考试之魔在中国横行，也在日本横行。在欧洲横行，也在美洲横行。大陆台湾香港的小学生要考试默书，西方的博士研究生要考背诗。在白先勇的小说《芝加哥之死》中，主角是位博士生：“在考试期间，吴汉魂每天都念到牛奶车戛然停到他床前的时分。从叶芝、霍斯金，一直读到英国第一首史诗——比沃夫，跟英国七八百年来那一大串的幽灵，苦苦搏斗了月余。”考试是恶魔，不过，考试已成为古今中外的必需之恶。(www.daowen.com)

考试总免不了考记忆，要考背诵。对主张启发式教学的人来说，记忆、背诵是落伍的教育方式。然而，在一生之中，有无数的知识是我们要牢牢记住的。过分依赖启发式教学，是行不通的。

启发式教学发源地的美国，近年已有贺殊（E.D.Hirsch）等学者强调记忆的重要。他们为很多美国青年缺乏文化常识而痛心。

教育当然是应该启发与记诵并重，考试的试题也应根据这样的目标而设计。人类迄今仍没有找到考试的替代品。人生其实是连场的考试。噩梦是免不了的，我们只能希望此外还有美梦。

考试，几乎是所有人学生时代必须过的难关。我们在斥责考试的弊端时，却忽视考试存在的必要性。或许小小年纪的你们就也开始为考试而担心，或许你们会为将来人生未知的考试而焦虑不安，但是你们应该知晓，考试，它只是一种手段，绝不是学习的目的。人生那么长，“学海之路”怎么走，怎么面对今后的种种考试，每个人都应该认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