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翁偶虹文集·回忆录卷:春日的绚烂迸发

翁偶虹文集·回忆录卷:春日的绚烂迸发

时间:2023-07-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料得喜神将戾止,毫端先放几分春。”一九四九年一月三十一日,傅作义将军接受中国共产党提出的条件,达成“和平解放北平协议”,宣布了北平的解放。一九四九年一月十四日,解放军对拒绝和平解决的天津守敌发起总攻,经二十九个小时的激战,武力解放了天津。天津解放,使北平守敌陷于绝境。一月三十一日,傅部军队全部撤出城外,中国人民解放军入城接管防务,北平数万群众夹道欢迎,热烈庆贺北平的解放。

翁偶虹文集·回忆录卷:春日的绚烂迸发

“料得喜神将戾止,毫端先放几分春。”这是程砚秋兄在戊子冬日围城时画梅的题句。戊子就是一九四八年。砚秋兄逝世后,素瑛夫人检出此画,陈叔通先生喜其有来苏之义,特撷取题句为跋。今天回忆起来,使我更加怀念早殁的知己。我在一九四八年由天津回平之后,曾去看望砚秋兄,无意中在他的书案上看到此画,味其题句,来苏的渴望油然而生。渴望终于成为事实。一九四九年一月三十一日,傅作义将军接受中国共产党提出的条件,达成“和平解放北平协议”,宣布了北平的解放。原来,我中国人民解放军遵照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部署,在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底,迅速完成了对平津的包围,新保安战役全歼国民党嫡系三十五军之后,平津敌军早已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一九四九年一月十四日,解放军对拒绝和平解决的天津守敌发起总攻,经二十九个小时的激战,武力解放了天津。平津咫尺,消息很快。这使我想起一个多月以前,在天津劝告金璐、金鸿、金波等,宁可牺牲半月包银,保护戏箱,平安回平的事情,可以说是不幸而言中了。天津解放,使北平守敌陷于绝境。当时刘仁同志领导下的北平地下党在城内密切配合,根据党中央华北局指示,周密地部署地下党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立足于战,发动和组织群众,开展护厂、护校等各种形式的斗争;另一方面,为了保护北平的文物古迹,减少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尽最大可能去做傅作义将军的工作,争取和平解决。通过傅作义的部下和亲属以及其他一些关系,向傅讲清形势,宣传我党政策,晓以利害,指明出路,促其派出代表同我地下党联系,并由地下党派代表李炳泉和傅的谈判代表崔载之等人一起出城,到我解放军平津前线司令部进行谈判,终于达成和平解放北平的协议。一月三十一日,傅部军队全部撤出城外,中国人民解放军入城接管防务,北平数万群众夹道欢迎,热烈庆贺北平的解放。

在那万众欢腾的难忘日子里,我也兴奋地期待着文艺新高潮的即将来临,这个强烈的信念,随着骀荡的春风,无时不活跃在我的心头。先是菊隐兄欣然来晤,我们共同制定了长期合作、改革京剧规划,即日着手重整“校友剧团”,排演宋之的同志写的新京剧《九件衣》。继而田汉、洪深、欧阳予倩等老朋友陆续来平,不时约我到他们的住所北京饭店,商讨有关改革戏曲的问题。田汉遵照周恩来同志的指示,还拟定了暂时禁演的剧目。我还陪同田汉到报子胡同十八号去看望程砚秋兄,田汉非常鼓励砚秋兄多排新剧,于是我们商妥了首先着手编写《裴云裳》。

《裴云裳》取材于《隋唐演义》,写的是隋朝裴仁基攻打瓦岗寨,受到奸相宇文化及的倾轧和陷害,他的女儿裴云裳深明大义,劝父反正,参加瓦岗寨起义军,反戈伐隋的故事。这是一个文武并重的戏,与《女儿心》风格相同。这时,我的工作是一方面编写《裴云裳》,一方面导演《九件衣》。《九件衣》基础很好,为了适应演员表演的条件,经征得宋之的同志的同意,对原作曾略加删补。由王金璐演申大成,华世香演申娘子,高玉倩演申大成的表妹,沈金波演申父,沈三玉演花自芳,李一车演县官。此剧连演于开明戏院,得到进步人士的赞许。

在《九件衣》上演的同时,《裴云裳》的剧本也编写完成。《裴云裳》一剧的开端,为了描写起义军的浩大军容,我特地安排了[南普天乐]和[北醉太平]的曲牌。在砚秋兄的“雅歌投壶弹棋说剑之轩”,我们共同讨论剧本,砚秋兄很欣赏这两支大牌子,他认为这样描写起义军很有倾向性,他有意无意地请我把这两个牌子唱一遍。当我随唱随带锣鼓地表演之后,他发出了从来没有过的一次爽朗的笑声,连称:“太好了!太好了!这两个曲牌正好表达我的心愿!”我领会了他的心情,顺势又把整个剧本立体化地讲述了一遍。他专心地听着,不时用铅笔在剧本上记着标志。春日迟迟,花香昼永,我们兴奋地谈了一个下午,他留我同吃了一顿晚春春饼。他吃春饼,屏酱猪肉而用酱牛肉,别有风味。饭后,在庭院闲步,又飞了一回他养的纯盘“铁翅乌”(名贵的鸽子,十二只为一盘,一色者名为“纯盘”)。我们极目仰望高翔的鸽子,他似乎很关切地问我:“您今年?”我答道:“整整四十岁。”他说:“好啊,前途正好!我们现在可以像鸽子那样地自由飞翔了!”(www.daowen.com)

这一时期,砚秋兄怀着从未有过的愉快心情,一方面着手组织剧团,一方面又想了许多题材,请我为他编剧。有一天,我到“校友剧团”去排戏,他来访未遇,等我多时,我回来后,他已去了。母亲对我说:“程先生等了你好半天。原来他也是好说好笑的,和我谈了好些家常话。他很欣赏我养的那棵虎刺梅,他说他就喜欢朱红颜色。”那株虎刺梅,原是在我的大女儿转学的时候,我从护国寺庙会买来的一棵小盆栽,经过母亲十几年的培养,已然高及五尺,春日着花,朱红绚烂,灿若列星。母亲极爱此梅,一方面是珍惜自己培养的功夫,一方面也是从心里喜欢这种朱红颜色。

翌日,我怀着歉意回拜砚秋兄,他迫不及待地把他想编演的题材逸兴遄飞地谈了出来,原来他想请我编写的剧本是《香妃》。这个戏,周信芳很早就在上海演过了,前部饰演大和卓木,后部饰演乾隆。最初是王芸芳演香妃,后来换过王熙春扮演。我认为这个题材,在民族关系问题上很不好处理。砚秋兄却很有兴致地援引《女儿心》前例,鼓励我多想些办法,以完成这个剧本。香妃的故事史料不多,我通查了仅见的一些史料,虽然剧本采用批判的观点,鞭挞了乾隆,而用歌颂的态度,塑造了香妃,但毕竟在史料的束缚下,许多问题不能彻底澄清,勉为交卷,希望砚秋兄提出他的看法,再行修改。这时,程砚秋的剧团已然重新整顿起来,只是阵容不如往昔,原老生张春彦、丑角曹二庚均已逝世,小生储金鹏远游未归,所以老生换了于世文,丑角提格了李四广,兼约了贯盛吉和李少广,老旦仍然是孙甫亭,小生初为刘雪涛,后由程门弟子李丹林反串。我估计这个阵容,只能重演旧作,很难排演新剧。不想他们到外埠演出时,虽然没有上演《裴云裳》和《香妃》,却排演了我在四年前为程先生编写的《楚宫秋》,易其剧名为《马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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