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临溪,讳宪,字百度,临溪是他的号。他应是房玺的长子,元配王氏所生。《墓志》称其“秉气醇厚,赋性聪敏,尤善骑射,虽飞鸟走兔不敢过其前”,前两句是对其性格及人物形象的描写,后两句“尤善骑射,虽飞鸟走兔不敢过其前”,突出了他年轻时即威武雄壮,有一定的武艺,当然,这也是时代使然。
紧接着《墓志》云“自莅任以来,宣力王业,无异己事”,那么他承袭西固所百户的时间是何时呢,我们可以根据现有的材料进行推论,上文已提到,嘉靖二十八年及三十年的碑刻中,均有其父“百户房玺”的题名,可以肯定,房临溪至少在嘉靖三十年以前还没有担任西固所百户一职。再看其生卒年月,《墓志》载“公生于嘉靖甲午,卒于万历五年九月初九日”,嘉靖甲午年为公元1534年,即嘉靖十三年,那么到嘉靖三十年的时候,他是十七八岁,尚未承袭,说明当时其父房玺尚未卸任或离世。因此房临溪莅任西固所百户的时间应在嘉靖末年到隆庆年间此段时间内。
到了万历初年,房临溪参加了一件重要的活动。《墓志》称:“万历乙亥,上命各边城垣周围,倍筑西城,当道委公督事,公不惮辛劳,不恤昏暮,三年告成。”此处透露了一个重要的历史信息,即万历三年(乙亥),皇帝命各边城倍筑西城之事,此事正史并无记载,但是我们认为,此事当符合当时的历史情况,原因有:据《明神宗实录》载:“万历三年正月壬子,上以西宁边外套虏盘聚,用兵部覆奏。巡抚甘肃右副都御史侯东莱徙凉州庄浪游击吴钺以游兵驻扎西宁,分戍南北等川,以防深入。”[3]说明万历初年,活跃在西宁附近的套虏时常侵掠内地,边臣奏禀,分守各地,以防其深入内地。同书卷三六又载:“万历三年三月,巡抚甘肃右副都御史侯东莱上言:甘镇庄浪、西宁地方,近日套虏盘聚,兵马单弱,距镇城不啻千里,倘有缓急鞭腹,可虞兰、靖、河州地方,虽固镇所辖,而相隔庄、宁,止二三百里。遇有警急,河东西寨堡相邻者,兵马宜互相策应。上然之。”[4]可见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皇帝命令各边城倍筑西城还是有一定历史原因的。即“筑西城”是为了防御西边的少数民族入侵,保卫主城的安全;同时一旦遇有紧急之事,可与周边城池相互支援。西固城属于边城,且三面临番,形势严峻,一旦西固城遇警,必然会危及阶州的安全,因此在万历三年筑城之事也符合当时的社会环境。后面接着说“纪功司殿最功课,公称首焉”,说明在此次长达三年的“倍筑西城”工程中,除了司殿之外,房临溪的功劳最大,前面所说“公不惮辛劳,不恤昏暮”是对他筑城之时辛勤付出的记述,当然有付出才有收获,纪功之时,“公称首焉”,上司及西固城百姓都没有忘记他的功劳。
万历三年真是多事之年,《墓志》云:“是岁,南番大侵边疆,阶营守备范被掳,当道大虑,遂征西固守备、河湟师公议事。当是时,公乃西固营中军也,师公急征帷幄,调事务,定机宜,建图画,计山川险夷之形,暨奇正分合之势,炯炯在目。”这一年,西固城南面的土著藏民入侵内地,攻陷阶州城,将阶营守备擒获,此事震惊上司,当时的洮岷兵备副使郜大经,他命令就近的西固守备师公发兵救援,此时的房临溪,为“西固营中军”,即西固营的主力部队,师范召集他入帐中,分配事务、绘制地形图、筹谋退敌之策,种种事情,都表现了房临溪的处事不惊,足智多谋,入侵之事,不久即被平定。墓志中提到的几个人需要搞清,“阶营守备范”,即万历版《阶州志》中所记载的范延武;“西固守备、河湟师公”即《阶州志》中的师范;“当道”实际上是指当时的洮岷兵备道副使郜大经。关于土著藏民的确切入侵时间,康熙版《巩昌府志》有记载:“(明)神宗万历三年夏四月,番癿力咂犯阶州,执守备范延武。守备被执,番以刀挟之令跪,守备不跪。炙以火,守备大骂。番惧,留之。”[5]不仅详细记载了入侵时间,而且还突出表现了范延武之忠义,但是对于平定此次入侵的人物,如西固守备师范、西固百户房临溪等,方志中却无记载,据此,可补方志之不足。当然,此次立功,也给房临溪带来了一个很好的机遇,《墓志》云:“师公献于当道,当道览而奇之,大息曰:‘大将之材也。’遂易阶守为参,升师公镇焉。”师范将其推荐于上司,上司称赞其为“大将之材”,但是其后改设阶州守备为参将,升当时的西固守备师范为阶营参将。保家卫国之时,房临溪冲锋在前,论功行赏之时,却没有房临溪的份了,以至于墓志撰写者为其感叹“噫嘻!谁非公之力哉?”“人谓三锡五寺之阶,超足可至,即公亦自谓非俯俯人下也。乃顾连蹇阨塞,弗获大致显融,岂李广不侯,数信奇邪?抑时值响吹,而公操弦邪?”充分说明一个问题,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不仅需要真本事,而且还得学会讨好上司,才能获得升迁,而房临溪的“非俯俯人下”,保留了人格的尊严,却未能获得官运上的亨通,是对当时社会状况的一个极大的讽刺。(www.daowen.com)
再说房临溪本人的品德,可用“忠、孝、仁、义、礼、智”六个字概括。《墓志》中“及防守边塞,尘芬靡动,军政掌印,事治民安”,体现了他为朝廷镇守一方,此为忠;“公母王氏早亡,公适继母勤慎,无异己母。西人咸服,当道表扬”,在家事继母如己母,恭勤谨慎,此为孝;“尚宽平,绝机械”,对百姓宽仁公平,秉公执法,此为仁;“慷慨峻爽”,可知他为人慷慨大方,应为好结交朋友之人,此为义;“论事可否,琅琅倾听”,无论何人建言献策或谈论其他事情,他都恭敬地倾听,表现出对人之尊敬,此为礼;“好稽古先人奥言邃旨,超悟自得,即章缝之士,犹或后焉”“才气卓荦”,说明了他不仅聪颖,而且还有一定的文采,此为智。
房临溪作为一名边城百户,其人生阅历虽没有名臣大宰之丰富,其事迹也没有王侯大将之显赫,但是从客观上来讲,他参与过地方上的一些重大事件,对于西固城乃至阶州城的建设及其发展还是有一定影响的,特别是他个人所具有的一些品德对后世子孙也可起到很好的教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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