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知名人士参与功能及其假设

“无论任何社会，都是由一系列人际沟通和交换网络构成。这些网络既有正式的，也有非正式的。其中一些以‘横向’为主，把具有相同地位和权力的行为者联系在一起，还有一些以‘垂直’为主，将不平等的行为者结合到不对称的等级和依附关系之中”。^[46]关系网络还可以通过持续的互动密切成员间的关系，从而增强他们对共同体的认同和归属感，普遍的互惠还可以有效减少机会主义行为。^[47]在社会问题的治理过程中，政府也不断强调多主体参与，充分发挥各主体的优势，尤其是各主体关系网络优势的发挥。

独立运行的社会智库，在发展过程中也离不开参与主体的关系网络支持。金家厚认为，社会智库身居体制外，相对远离政府决策层，通常依靠“体制内”的“头面人物”的举荐获得政府和企业委托的课题，社会智库虽然以组织面目出现，但却没有形成产生思想的体系化机制，多数情况下是靠智库创立者单打独斗。^[48]缺乏高质量研究团队对中国智库发展形成了障碍，智库的建设要积极吸纳知名专家或社会知名人士，以提升研创能力。“在相当多的国家，当一项信息被受众认定为是来自外国的‘官方宣传机构’时，其产生的效果总是要打些折扣的；相反，来自民间机构的信息往往被认为更客观可信。因此，在传递美国政府的立场时，具有一定‘公信力’的民间知名人士的作用非常大”。^[49]王文以“人大重阳”为例，论述了知名人士参与智库的积极作用。他指出，从运营经验看，这些外籍人士对“人大重阳”的国际化发挥着重要作用，短短数月内，在谷歌上搜“人大重阳”的英文名（RUC），就已有近10万的搜索结果，这说明引进外国知识精英的模式是成功的。^[50]有学者的研究显示，智库是知识精英、政治精英和舆论精英的汇聚之地，应密切跟踪、深入挖掘、充分利用跨学科、综合性的人才资源，引入知名权威和社会人士，发挥其优势。^[51]例如：日本对外政策智库为应对领军人物的不足，引进了美国问题专家渡部恒雄，拓宽了对美沟通管道；引进东京大学教授高原明生、庆应大学教授细谷雄一，有效地提升了研究能力。^[52]

总之，朋友、亲情、同事、同学等人际关系在中国社会交往中能够促进民间智库与公共权力部门的联系，民间智库可以利用这种同事关系、朋友关系、同学关系甚至“老领导”身份，合法合规地积极申请政府研究合同，获取合同资金。^[53]在智库运行过程中，优秀的思想和专业的研究只是工作的一半，另一半则需要投入很多精力和时间去做战略沟通，而实施沟通的首要步骤并非是高质量的研究成果，而是良好的人际关系。

根据以上分析，本项研究就知名人士加盟社会智库与其运行机制的关系提出第一组假设。

第一组假设：

H1：知名人士参与对社会智库运行机制具有正向推动作用。

H1a：知名人士参与对社会智库研究信息与数据获取具有正向推动作用；

H1b：知名人士参与对提高社会智库的决策影响力具有正向推动作用；

H1c：知名人士参与对拓宽社会智库筹资渠道具有正向推动作用；

H1d：知名人士参与对提高社会智库研创能力具有正向推动作用；

H1e：知名人士参与对拓展研究成果的传播渠道具有正向推动作用。(www.daowen.com)

2.官员加盟功能及其假设

除知名人士参与外，在社会智库发展过程中，政府官员的加盟往往能为社会智库资金的筹集、人员的集聚、资金吸纳以及成果传播起到明显的推动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人才流动上要打破体制界限，让人才能够在政府、企业、智库间实现有序顺畅流动。”^[54]美国前国务卿乔治·舒尔茨（Shultz）认为，著名政治人物与智库在一起，为智库的专家们开辟了多种渠道，也为成果传播提供了便利。朱旭峰在对全国25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301家智库实证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司长策国论”，即司级官员对智库实现影响力的贡献最大，动员决策资源的能力最强。^[55]当前，部分社会智库之所以能够进入政策决策咨询过程，大部分是受到政府决策者的直接邀请或社会智库领导人在政府机关担任兼职专家等职务。边晓利在探讨智库意识和行动策略时提出，政府官员的参与能够保障社会智库研究成果与社会实践密切结合，增加思想研究与政治实践之间转换的可能性。^[56]支持政府官员在社会智库任职，既可使其生产出高质量的思想产品，又有利于思想产品的传播。在国外，辞职或退休官员进入智库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这些人士加盟智库对政策过程的研究和理解有独到之处。“退休高官加盟智库，构筑了该智库与政府之间的强大关系网络。对智库的作用在于，一是政策敏感度高，二是高层关系网广泛，三是对外传播力强，四是筹款能力强”。^[57]

智库影响力实现的关键在于将研究成果快速传递到决策者手中。这显然需要快捷的传播渠道，需要有可信的政府人脉关系。政府官员加盟则契合了这一需求。国外发达国家智库的建设经验也表明，前高官的加盟能够帮助智库拿到政府的研究资金，且容易培养出持续和稳定的常态化资金支持。有从政经验的政治精英往往拥有丰富的关系网络，更熟悉政府决策过程，深知政策制定者的偏好。陈宝胜（2017）对温州民间智库的研究也表明：“在国家智库建设战略、地方政治文化、关键人行为模式这三个变量中，关键人行为模式是决定民间智库建设绩效的关键变量。温州民间智库的建立，正是时任温州市委书记陈德荣在温州推动成立市决策咨询委员会的直接结果。”^[58]因此，政府应鼓励在任或退休官员到社会智库任职或从社会智库挑选精英到政府部门挂职。这种“旋转门”一方面使智库人才进入政府，从政策研究者转变为政策制定者，增强了智库对国家政策的影响力；另一方面，智库大量吸纳政府官员，成为高级人才的蓄水池和引力场。^[59]当前，一些智库高级研究人员已经通过公开选拔、挂职的途径参与和加入党政部门，一些政府决策人员也可以到智库里担任研究人员。

基于上述分析，本项研究就政府在任或退休政府官员加盟社会智库与其运行机制的关系提出第二组假设。

第二组假设：

H2：在任或退休政府官员加盟对社会智库运行机制具有正向推动作用。

H2a：在任或退休政府官员加盟对社会智库对信息与数据的获取具有正向推动；

H2b：在任或退休政府官员加盟对提高社会智库的决策影响力具有正向推动作用；

H2c：在任或退休政府官员加盟对社会智库资金的筹集具有正向推动作用；

H2d：在任或退休政府官员加盟对提高社会智库研创能力具有正向推动作用；

H2e：在任或退休政府官员加盟对拓宽社会智库成果传播渠道具有正向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