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 田：优秀的艺术是人类共同的财富。作为民众之魂的升华，艺术在超越国界的同时，也一定会绽放出更灿烂的光芒。

在日本的绘画中，横山大观等人经过长久的苦闷，把西洋绘画的世界观引到日本绘画中来，走上了绘画革新的道路。现在，东山魁夷画师、杉山宁画师的作品本质上虽然属于日本画，但他们却用清新的手法把西洋画的要素应用到自己的作品中，开拓出一个独特的世界。

与此同时，纵观近代绘画史上的“影响关系”，日本并不是单方面受到西洋的影响。19世纪的西方，以法国为中心，也曾受到日本美术的影响。例如俵屋宗达、葛饰北斋、歌川广重等对马奈、莫奈、格罗、德加^[23]等人的影响，细加探求会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从北斋那里受到浮世绘画影响的德加听说一名日本人进入巴黎国立美术学校学习，大吃一惊：“身为一名日本人已经够幸运的了，为什么还要跑到塞纳河边的学校去听课呢？”

常书鸿：或许在日本有人认为东山魁夷先生、杉山宁先生的绘画中有很强的西洋画因素，但在我们外国人看来，这仍是日本画，仍然飘溢着日本的风味。

池 田：东山画师最近同意将他的作品用作我的著作《我的人学》的封面，我感到十分荣幸。

说起东方和西洋，东山画师年轻时曾留学柏林。只不过自此之后，从他走的路和创作的作品中已很难分清东西的界限了。我想，这是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美和永恒的事物，一心一意地为此前进吧。(www.daowen.com)

他的作品中有一种清澈明亮的美，即使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里，也有活灵灵的生命在跳动。甚至他画的冬季枯树，都有一种生命的存在感。在著名作品《残照》里，遥遥相连的山峰与山谷重叠，让人感到静寂伟大的生命的存在。画师接触西洋艺术后，又重新回到了幽深的东方精神世界。

常书鸿：从这些事情来看，今后中国画坛的发展，西洋画风格与中国画风格相融合是完全可能的。敦煌艺术便是最好的证明。敦煌艺术是中国传统艺术受外国文化影响后诞生的一种新艺术。

现在，世界上的文化交流日益广泛。中国青年画家吸收外国的东西，创造出新的艺术，为美术史留下有价值的作品，是完全可能的。

我期待不久的将来，新型中国画会诞生。那或许是敦煌画派的复活。到那时，我40余年来一直期待的能够产生敦煌画派的梦想便会成为现实。由此，我便心满意足了。

池 田：先生已经播下了种子，我想它一定会跟随时代成长、壮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