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 田:我认为,莫高窟壁画的每件作品都是精彩的敦煌艺术结晶,对先生来说,这也是思慕甚深的作品吧。要评判优劣或许很难,不过,您认为哪一幅作品是莫高窟壁画中最优秀的作品呢?
常书鸿:我认为北魏时代(386—534)第254窟中的《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图》最为精彩。隋代(581—618)第420窟中的《法华经变》(用画表现经文中的故事)一幅也很杰出。唐代(618—907)第220窟的南北壁画上的《西方净土变》和《药师如来》也极为出色。
池 田:北魏时代可以说是从印度传来的佛教逐渐在中国扎根、开始发展壮大的时期。不过,当时中国道教的势力很强,以道废佛之事时有发生。先生刚才所说的那幅北魏时代的画就是在那个时代背景下,选择以释迦前世的菩萨修行作为题材而创作的吧?
隋唐时出现了强大的统一国家,“大一统”开始出现。作为外来宗教的印度佛教也开始走出原来的框架,与中国人的国民性相适应。因此,这时有许多中国人开始追求大乘佛教宏大的世界和理念,尤其是追求《法华经》的宇宙观和永恒性。我想这在当时的壁画中也会反映出来。
特别是唐代,以《法华经》为基轴的中国佛教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不过,达到顶点之后中国佛教开始走向衰微。这种不安和恐惧从唐代后期开始支配人们的思想,因而开始追求西方净土的净土宗和托身祈祷的真言密教等“异端”佛教逐渐流行。刚才先生所说的壁画,从中国佛教变迁的历史来看,可以说如实地反映出时代特色。
请问,最大的壁画在哪个洞窟?是哪一幅壁画?花了多长时间才完成?
常书鸿:最大的壁画是第61窟的宋代壁画《五台山图》,高3.42米,长13.45米。李承仙从1947年到1949年临摹了这幅壁画。洞窟中特别暗,早上用镜子反射太阳光进行临摹作业,下午,太阳光照不到临摹的地方,她就一手举着灯,另一只手画画。她用这种方法画了两年才完成这幅壁画的临摹工作。
因为那幅壁画离地两米多高,所以作业时必须搭棚子或台子。无论夏天还是冬天,她都是在上下棚中作业的,而且还得一只手举着灯。由于壁画的面积特别大,因此作业更增加了难度。
这幅《五台山图》在宋朝时,如果由一个画工来完成,我想大约需要10年工夫。
池 田:噢!
常书鸿:池田先生感到最亲切、最好的是哪幅壁画呢?(笑)
池 田:从感受特别亲切这点来说,恐怕还是那幅《法华经变》了。“中国敦煌展”中展出的取材于《譬喻品》《化城喻品》《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经文的临摹画,我都兴致勃勃地观看了。
看到以绘画表现《譬喻品》的三车火宅譬、《化城喻品》的化城宝处譬等,使人感觉《法华经》就活在民众的心中、跳动在画工们的生命里。
我了解的画不多,就“中国敦煌展”中看到的作品来说,最喜欢第23窟的《雨中耕作图》(唐代)。这幅画是根据《法华经》的《药草喻品》经文所画的,生动地表现出当时民众的生活情景。
天空中乌云低垂,细雨开始飘落。人们用扁担挑着工具,匆匆走在田间小道上;田里的农夫赶着牛耕地;一对农民夫妇和孩子们一起吃饭;画的下方有一位农妇在跳舞,6个人演奏着笛子和其他乐器,而孩子们在一旁玩沙子。
画的上方是描写辛劳耕作的场面,下方是收获后的喜悦,细细看去很有情趣。我们可以感受到民众与大地同生存的强大生命力和他们生活的悲欢,意味深长。从表现技巧、色彩感觉上讲应当说是素朴的作品,但我喜欢这幅画。
在佛法上,雨象征着佛的慈悲。雨从天上降下来,平等地滋润大地万物,用这样的譬喻来表达佛的万物平等、普度众生的慈悲心,是最为贴切的。
在强调佛的慈悲心的大乘佛教,尤其是《法华经》中关于雨的叙述和譬喻非常多。
比如,《妙法莲华经》序章第一节中有这么一段:“今佛世尊,欲说大法。雨大法雨,吹大法螺,击大法鼓,演大法义。”(现在佛陀、世尊讲说大法,降下大法雨,吹起大法螺,打起大法鼓,演说大法的教义。)而且还有这么一句,“佛当雨法雨,充足求道者”(佛陀将讲出大法,以满足寻求佛道的人)。
还有,《雨中耕作图》取材于《药草喻品》的“三草二木譬”,雨本身就是主题。
这个譬喻中,大、中、小三种草,大、小两种树各有差异,但同受上天降雨的滋润,全都开花结果。与此相同,无论人的素质和能力有多大差别,国家和民族有什么不同,佛的慈悲都平等地倾注到每个生灵的头上。这里宣示了绝对平等的佛陀慈悲,展示了深远的法理。
常书鸿:我喜欢的壁画是莫高窟第254窟的《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图》。萨埵那太子可怜饥饿的老虎,将自己刺出血来,以身体喂养老虎。老虎吃掉了太子,两个兄弟看到太子的残骸放声大哭,国王、王妃也悲伤地流了泪。他们为太子建了一座塔来埋葬尸骨。整个故事在一块四方形的画面上完整地表现了出来。衣服的线条、皱纹落笔有力、流畅。色彩以暗茶色为基调,用青、绿、灰、白等颜色烘托出一种庄严沉寂的气氛。看到这幅画,不禁令人想起画史上所记载的大画家顾恺之先生的逸事。顾先生曾对一个寺庙说他要捐10万元钱,可是他很穷,寺庙的住持嘲笑他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关上庙门,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那座庙的墙壁上画出了《维摩诘图》。完成的那天,他打开庙门,那是一幅精妙绝伦的伟大作品!人们为那幅画所倾倒,竞相捐献钱财,不出几天便募集了10万元钱。从这则逸事,我们可以了解到晋朝绘画技艺之高超!
池 田:在莫高窟的壁画中,有许多描绘这类佛教故事的画作。这幅《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图》的构思和布局非常富有戏剧性,那庄严的氛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释迦生前通过各种方式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人类和动物,这类故事作为“迦塔卡”(本生谭——释迦前世的故事)流传至今。这个萨埵那太子的故事便是一例。
佛教通过简单的故事向人们宣扬佛教的重要思想和理念。其中,萨埵那太子的故事对我们这些信奉佛教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迦塔卡”的形成有着深刻的背景:释迦之所以成为伟大的佛陀,是因为他无休止地追求菩萨行,从而达到佛陀的觉悟通达。
因此,“迦塔卡”的本质意图在于赞扬释尊的伟大。至于他是否真的将自己的肉体喂给老虎或其他动物吃,这些都不是关键之所在。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佛教的慈悲不局限于对人类的爱,也包括对一切生物的爱。应该说,它拥有“生命共同体”的博大和宽容性。
常书鸿:我明白了。除此之外,还有哪些画给先生留下了印象?
池 田:还有北魏时期第263窟的《供养菩萨》,描绘的是释迦初次在鹿野苑说法的部分场面,表现得悠然自得。还有,曾在“中国敦煌展”中展出的西魏时代(535—556)第285窟的《伎乐飞天》和隋朝第427窟的《飞天》。在《法华经》的《如来寿量品》中,“诸天击天鼓,常作众伎乐,雨曼陀罗华”(许多天众敲着天鼓,经常表演各种歌舞,又降下曼陀罗花),描绘出一边演奏各种乐器、一边飞翔的伎乐飞天和散花飞天的景象。
这些画面简直太精彩了!西魏的《伎乐飞天》中连续画出12种不同姿态的飞天,衣服掀动给人以动感。隋朝第427窟的《飞天》也轻快地跳动着。西洋画中的天使大都在身体两旁长有翅膀,而这些壁画中,飞天们凭着天衣的羽动而自由自在地飞翔。由此我们可以了解到,在印度佛教传进中国与神仙传说相融合的过程中,画家们展示了丰富的想象力。
初唐第220窟的《维摩诘经变》,表现力既丰富又缜密。堂堂帝王的风貌、随侍大臣们的表情,各有特色,充分展现出绚烂多彩的气氛。维摩诘的脸、文殊菩萨的表情,生动地呈现出《维摩经》的内容。
“藏经洞”(第17窟)北面的壁画是几万卷敦煌文献被运进藏起和被搬走的历史见证人。这个故事仍旧让人无法忘怀。即使这些另当别论,用确切的表现力画出菩提树、侍女、比丘尼,这也算得上是敦煌壁画中的“白眉”(最优秀者)了。
常书鸿:从第17窟的《侍女、比丘尼像》,我们可以看到当时典型的侍女和比丘尼的姿态。画中她们充分反映出当时中国女性文雅安详和温柔顺从的性格。因此,我觉得她们好像历尽世态炎凉、忍受千辛万苦,以近乎冷漠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世上的一切。
池 田:在敦煌的装饰图案中,可以看到莲花纹、团华纹、云气纹、格子纹、卷草纹等独特的纹样。(www.daowen.com)
常书鸿:中国自古就很重视装饰构思和布局,它的发展从未衰退过。敦煌艺术的中心是宗教信仰,它的装饰构思在宗教传进的同时,也广泛吸收了当时中原及国外传来的图案,例如忍冬纹、葡萄纹、连珠纹、宝相纹、莲花纹、云气纹等。敦煌壁画中出现的图案内容十分丰富,包罗了当时中原地区、西域和国外传来的各种画派的风格。
池 田:忍冬纹、葡萄纹、连珠纹等大都受到了西域的影响吧?
常书鸿:敦煌莫高窟的壁画中确实有大量的忍冬纹、连珠纹、葡萄纹等图案,其中有些是从西域传来的,有些是画工们师徒相传留下来的。
在最早的洞窟中,我们已经发现了忍冬纹图案。连珠纹是从隋朝开始出现的。各个洞窟中发现最多的是莲花纹图案。
池 田:除了植物花纹,也可以看到动物纹样吗?
常书鸿:莫高窟附近的佛爷庙曾出土了画像砖,这些都是莫高窟建窟以前的作品。其中有虎的纹样,那时虎的纹样与汉代墓碑上虎的特征完全一样。
早期的动物纹样比较抽象,有些浪漫。后来动物图案逐渐接近原物,神态典雅,生动逼真,我觉得它们已经趋于图样化、典型化了。
池 田:第156窟(晚唐)中,与《张议潮统军出行图》相对,有一幅《宋国夫人出行图》。我对宋国夫人的姿态印象颇深,在骑马女官和仪仗队的先导下,她骑着马静静前进。
常书鸿:在敦煌壁画中确实可以看到女性骑马的姿态。小说中也出现过不少女英雄沙场征战、杀敌制胜的故事,而且这些故事广泛地流传了下来。如穆桂英、花木兰等传说最具有代表性,中国称她们为“巾帼英雄”(巾帼是女性的头巾,也是女性的象征,此处指女性英雄)。
池 田:提到骑马的女性,我又想起了《水浒传》中活跃的女杰——一丈青扈三娘的英姿。与梁山泊的军队对抗时,她作为祝家庄的女英雄一跃登场。
她手持日月双剑与梁山泊的好汉奋力厮杀。不过,后来她被人称“小张飞”的蛇矛枪名将林冲俘获。之后她便加入了梁山泊军队,做了骑兵队长。
扈三娘本身也许是虚构的人物,但从梁山泊一百零八将中以她为首的几名女将身上,我们可以想见当时女性参加战斗的场面。那时,北国频频骚扰,战乱四起,有不少女性加入男人的队伍参加战斗。
常先生介绍了女英雄花木兰,描写这个故事的作品《木兰诗》在日本也广为人知。木兰是个孝顺姑娘,她守着年迈的父母,靠织布维持家计。有一天,她家里收到了守卫国境的征兵令。但是,家里没有年轻男孩,如果让老父去残酷的战场,无疑就是送死。因此,木兰决心女扮男装,代父从军。10年后,木兰立功回乡。她一溜烟儿地回到父母日夜盼望她的家里,脱下布满征尘的战袍,恢复了往日的姑娘打扮。这时,一起归来的战友们才发现木兰原来是个姑娘,不禁哑然惊异。
《木兰诗》是6世纪北魏时代创作的,曾被搬上京剧舞台,或拍成电影。这恐怕是由于木兰生气勃勃的姿态深受人们爱戴之故。除此之外,唐朝开国皇帝李渊的女儿平阳公主,接到父亲起兵的消息后也揭竿而起。她卖掉家财,舍弃安逸的生活,募集了7万军队,也加入起义的行列。她的队伍在关中威风凛凛,被称为“娘子军”。我游览万里长城时曾在娘子军驻扎过的娘子关参观。在危急关头,很多女性能够清醒地面对现实,焕发出超常的力量。
第61窟的壁画上,有曹氏家族的女侍者、三位比丘尼像和嫁给于阗[4]国王的曹议金女儿像,人物竟达49个之多!
常书鸿:五代时期,中原陷入战乱状态。作为敦煌的统治者,为了寻求安定,曹氏三代都积极从事东西间的通婚工作,这成为他们统治政策的一环。因此,当时女性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时执行的这种政策,是为了维持曹氏家族的统治。曹议金的女儿嫁给于阗国的国王做了皇后,于阗国王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曹议金的儿子。这种婚姻关系巩固了曹氏家族的统治。
池 田:第98窟中的壁画生动地描绘了王妃——曹议金女儿富足的生活。头戴凤冠、胸佩宝玉饰物、手持香炉,这种典雅的王妃风范使人联想到昔日西域的繁荣。
她的国家以盛产玉石而著称于世,她胸前的玉佩大概就是当时她的国家生产的玉石吧!
她所下嫁的国家是丝绸之路上最早出现在西域南道的繁荣国家,算得上最大的绿洲国。那时,佛教已经广泛地深入人心,受到人们的崇信。
刚才我们谈到了飞天,我想听听常先生的看法。
常书鸿:壁画中佛像最多,排在第二位的便是飞天了。飞天在梵语中被称为“乾闼婆”,是佛教诸神之一。5世纪时鸠摩罗什[5]把《法华经》译成中文,在《譬喻品》中如此描述“飞天”:“尔时四部众,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天、龙、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等大众见舍利弗,于佛前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记,心大欢喜,踊跃无量。各各脱身所着上衣,以供养佛。释提桓因、梵天王等,与无数天子、亦以天妙衣、天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等,供养于佛。所散天衣,住虚空中,而自回转。诸天伎乐百千万种于虚空中一时俱作,雨众天华。而作是言……”(那时,四部之众生的比丘、比丘尼、在家的男性信者、在家的女性信者,与天、龙、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等大众看到舍利弗,在佛陀面前接受无上正觉的记别,心里非常欢喜,尽情喜悦地舞动着。他们各自脱掉身上穿的上衣献给佛陀。释提桓因、梵天王等,与其他无数的天子一起,以天上的美丽衣服、天上的曼陀罗花和摩诃曼陀罗花等,供养佛陀。这时供奉在佛陀前的散乱的天衣都飘浮在空中,自然旋转。众多天神同时弹奏起百千万种音乐,天上的花朵也纷纷飘落。于是,他们写下了这样的话……)
池 田:常先生刚才提到的“乾闼婆”是守护佛法的八部众之一。同样在《法华经·法师品》中写道:“我时广遣天、龙、鬼、神、乾闼婆、阿修罗等,听其说法。”(我那时就派遣天、龙、鬼、神、乾闼婆、阿修罗等,去听他说法。)乾闼婆是天界的乐神,不食酒肉,只吃香火,据说与紧那罗一起在帝释天面前演奏音乐。
在敦煌,这无数的飞天都出自画家的想象力。刚才先生提到《譬喻品》中“所散天衣,住虚空中,而自回转。诸天伎乐百千万种于虚空中一时俱作,雨众天华。而作是言”一段,便与敦煌无数的飞天形象叠合在一起。
常书鸿:在敦煌壁画中,音乐与大鼓同时演奏,散花开始,在佛说法最严肃的时刻,飞天们用各种姿态随意飞翔在空中,这些场面随处可见。洞窟的顶部,说法图上方,楼阁的门上、窗上、柱子上以及佛说法时背后的光圈上到处都有她们的身影。她们的美丽为这些地方做了装饰,真可谓“天衣飞扬,满壁风动”(飞天的衣服翻动,在洞窟中掀起风浪)之世界。
李承仙调查了敦煌的492个洞窟,其中有270多个洞窟中绘有飞天的形象。其中,第290窟中竟有154个飞天在飞舞。最大的飞天在第130窟,如果加上衣服的话,它的身长是2.5米,但最小的飞天却连5厘米都不到。
池 田:因时代不同,他们有时被画成男性,有时被画成女性,表情和姿态也各有不同。
常书鸿:西魏时代第285窟壁画中的飞天眉清目秀,穿的衣服有长长的袖子,拖着长长的带子,而且男性裸体飞天也画在上面。
隋代的飞天柔和飘逸,呈现出非常美丽的姿态。到了唐代,飞天变得丰满圆润,就如历史书和文学作品中描写的杨贵妃一样,是典型的唐代美人的姿态。
池 田:第130窟(盛唐)有一幅《都督夫人太原王氏礼佛图》,上面画着都督夫人、女儿及九名侍女。这几位女性都是“曲眉丰颊”的丰满体态,具备了杨贵妃的特征。在这种审美观下,把在天上飞舞的飞天画成丰满的姿态。由此可知,不同时代对美的看法也不同。
常书鸿:莫高窟的壁画因时代差异而风格各异,这是因为不同的时代造就了不同的历史感觉、艺术风格及美感。
池 田:对我来说,莫高窟的飞天除了画家们想象的各种姿态、形状自由伸展的世界,还有一种印象浮现在我的面前,那就是井上靖先生《敦煌诗篇》中描绘的飞天形象。
井上靖先生将一位在莫高窟疏林里生活了30多年的敦煌文物研究所的人告诉他的话写在书中:“大约20年前,我一度梦见过飞天。那是深夜,几百个天女翻动着衣袖朝天的一角飞去,一直到最后一名天女消失为止。我听到轻轻的风铎声和骆驼铃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广阔的沙漠中,夜色深沉,几百个飞天飞翔而去,这是何等庄严、宏大的景象啊!静寂中微微传来风铎声和骆驼铃声,诗一样的感觉在我的心中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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