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敦煌的光彩——苦难岁月中的故事

敦煌的光彩——苦难岁月中的故事

时间:2023-07-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或许,像常先生这样的人再也不会有了,我觉得,先生与敦煌有种难以言说的缘分。但水中含有矿物质,太阳一晒马上就起化学反应,水变得非常苦涩,即使是被称为“甘水井”里的水也不例外。此后,掘井的工作仍在进行。在那里曾发生过好几起生命濒临死亡的险情。有一次,担任莫高窟测量任务的陈延儒得了急症,高烧不止。

敦煌的光彩——苦难岁月中的故事

池 田:1985年秋,先生送给我一幅精美的油画,题名为《雪中的莫高窟》。现在,这幅画已作为珍宝存放在我们的纪念馆里。画上有您的亲笔题词:“回顾五十年敦煌历史。”我又不由得想起先生与敦煌共度的坎坷人生。

常书鸿:我送给先生的画描绘的是莫高窟的“九层楼”。我对九层楼怀有特别深厚的情感。当时,我第一次骑骆驼向莫高窟进发,到最后几公里处,眼前豁然开朗:在那沉沉如睡、静静欲眠的树林中,九层楼倚着山势傲然挺立。曾在巴黎伯希和的图录中见到过的九层楼,这时真正伫立在我面前。从那以后的半个世纪,我是踩着九层楼的风铎声走过来的。尤其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仰望深青色的夜空,明月皎皎,风铎阵阵,它们仿佛在责问我:“你对敦煌艺术的保护和研究工作,干得怎样了?”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与家人饱受离别之苦,每逢我夜不成寐时,风铎的声响便远远传来。那种凄凉的声音给我以安慰,给我以希望,也促使我振作起来。

池 田:您就像怜爱自己的孩子那样,从心里热爱敦煌。先生这种淳厚的感情和九层楼画面中的寓意深深地撞击着我的心扉。或许,像常先生这样的人再也不会有了,我觉得,先生与敦煌有种难以言说的缘分。

常书鸿:在我坎坷的人生中,九层楼曾给予我无限鼓舞,因此,我喜欢画九层楼。尤其是新雪初霁,九层楼格外耀人悦目。我送给先生的那幅九层楼正是如此。画上有这样的题词:“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把以前发生的事铭记在心,作为将来的借鉴。)

这幅画也寄托着我的希望,就是像莫高窟的九层楼那样,不畏风沙雨雪,希望敦煌——这座艺术宝库的不朽价值永远铭刻在历史深处。这也是我发自内心的祝愿。

池 田:谢谢常先生的真情厚意。莫高窟的名字寓有“沙漠高处之窟”的含意,从先生刚到那里的情况来看,莫高窟作为“陆中之岛”,那里的生活如衣、食、住、行,无论哪一样大概都是初次体验吧!

常书鸿:莫高窟就像孤岛一样,所有的生活用品都必须到15公里以外的县城(当时敦煌县政府所在地)才能搞到。那时,我住在中寺的后庭,过去是为参拜者修建的。寺里没有床,我用土砌成砖状,然后用它垒成睡觉用的台子,在上面铺了草席,再往草席上面放些麦秸,最后敷上布作为睡铺。凳子也是用土做的,只不过外面涂了一层石灰。当时窗子特别小,又没有电灯,只好在碟子里倒上油,用茎心做灯芯。不过,这种灯的光线特别弱,风一吹马上就灭。过了一段时间后,从敦煌县城买到了苏联制造的石油灯。这种灯有玻璃罩子,可以挡风,而且,光线也亮多了。

池 田:那吃饭问题怎么解决呢?

常书鸿:到达敦煌的当天,本来预定去敦煌县城买锅、碗、筷子之类的用具,可没想到,到那里的前一天,县城被土匪抢劫了,城里的店铺全部停止营业。结果,什么也没买到。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好用沙漠中一种名叫红柳的树枝做成筷子,又从喇嘛僧那里借来锅、碗,煮了些面条下肚。当时,只有一碟醋和一碟咸菜

池 田:附近有人居住吗?

常书鸿:当时,画家张大千先生住在上寺(又名雷音寺),与中寺仅有一壁之隔。张大千先生很了解我的贫困生活,不时招待我,给我弄些好吃的。

从那以后,我逐渐习惯了沙漠生活,并且开始养羊,每天挤奶。我还吃了一种从戈壁沙漠中采来的“沙葱”,这种葱比普通的葱味道要好一些。

池 田:冬天特别难挨吧,又是在沙漠中,您是怎样度过的呢?

常书鸿:敦煌的冬天特别寒冷,经常冷到零下20多摄氏度,没有厚厚的棉大衣是过不了冬的。我从市场上买来游牧民做的老羊皮大衣,这种大衣的领子和衣边有红色或绿色的布边装饰,穿着它,看起来如同游牧民一样。

池 田:刚才,先生提到张大千先生,据说他在调查完莫高窟,临走时对您说:“我先走了。你还要在这里进行无限期地研究和保护,真是和无期徒刑差不多啊!”(笑)当然,这也许是幽默,但从“无期徒刑”这个词来看,先生当时的生活状况是多么严酷啊!

常书鸿:那是开玩笑。(笑)不过,我想这并不过分。但是,从当时的心境来说,如果能在这个古代佛教文明的海洋里被判无期徒刑的话,我也会乐意接受的。

池 田:那就让我把先生的伟大信念和业绩介绍给众多的日本青年们吧。[1]敦煌是伟大的历史宝库、人类文化遗产的珍珠,您对敦煌艺术保护和研究的生活犹如一首诗,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无限辽阔的梦。

常书鸿:谢谢。

池 田:莫高窟开凿于沙漠之中,长年被流沙掩埋,受风沙侵蚀,长年累月地闲置着,大有濒于倒塌的危险。在这种状况下,为了保护和修复石窟及窟内的壁画和塑像,常先生是从哪里着手工作的呢?

常书鸿:为了保护和修复莫高窟,我先从植树入手。植树后可以阻挡土沙崩塌。然后建造土墙,防止动物啃噬树木或窜入洞窟。为了阻止沙土流入洞窟,我还在周围设了围墙

池 田:先生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修复莫高窟大业的情景幕幕展现在我的眼前。那么,生活用的“水”,先生是怎样解决的呢?

常书鸿:莫高窟的水是从30公里外流来的。但水中含有矿物质太阳一晒马上就起化学反应,水变得非常苦涩,即使是被称为“甘水井”里的水也不例外。只不过那口井日照时间短,水苦的时间也比较短,因此,我每天都在太阳升起前便去井里打水,然后把它贮存在器皿里,这样一天的饮水便有了着落。

我们确信深层有地下水,便开始掘井,试图找到地下水,可是很多年都没有成功。1962年,终于在洞窟前十几米外的深层发现了地下水,但检验的结果是水质不好,不能做饮用水。此后,掘井的工作仍在进行。经地质队调查,1980年以后,我们最终在莫高窟找到了可以饮用的地下水。不过,这种水仍不能直接饮用。

池 田:我想,先生为了健康问题一定也操过不少心吧!

常书鸿:水的确是个大问题,一旦出现了病人就更不好办。在那里曾发生过好几起生命濒临死亡的险情。

莫高窟是沙漠中的孤岛,看病需到很远的地方。新中国成立前,我的第二个女儿得了急病,当时因敦煌没有医疗设备,加上交通也很不方便,结果,5天以后她就死在了莫高窟。

研究所的人员在我女儿坟前献上花圈,上面写着:“孤独贫穷的人们敬赠。”

有一次,担任莫高窟测量任务的陈延儒得了急症,高烧不止。他昏睡之际曾抓住我的手对我说:“所长,我已经活不长了。我死之后,一定要把我埋在沙土中,一定要把我埋在沙土中。”

还有一次,我的妻子李承仙也差点死去。那天早晨3点左右,她大量出血,脸色眼看着变白。我赶紧请人赶着毛驴去请医生。医生赶到时已是下午3点多了,幸好有医生的精心看护,才把我妻子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

池 田:我相信先生的女儿一定会活在先生的心中。夫人也与先生一道经历了种种磨难。先生曾在大作《敦煌的艺术》一书中写到“敦煌有我的大半人生”,我想只有经历了艰辛困苦的人才会有如此深切的语言。这些就足以让我们回想起那感慨万千的不寻常的岁月。

常书鸿:谢谢。说起来可能有点重复,但回顾我的漫漫人生路,当初的生活真是历经妻离子散,尝尽艰难困苦。

那时我曾想,是留在敦煌与困难做斗争,还是回到都市过安逸的画家生活呢?每当我为这些烦恼时,许多话语便浮现在脑海里,如张大千先生的“无期徒刑”,徐悲鸿先生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梁思成先生的“破釜沉舟”,都时刻激励着我,使我能够继续与困难做斗争。

想起这些话的同时,我心中便升起这么一个念头:“人生是战斗的连接。每当一个困难被克服,另一个困难便会出现。人生也是困难的反复,但我决不后退。我的青春不会再来,不论有多大的困难,我一定要战斗到最后。”这个想法更坚定了我留在那里的信念。

现在看来,我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我一点儿都不后悔。

池 田:“无悔”的人生便是胜利的人生。人生会遇到很多困难,志向愈大,困难也愈大。不少人遇到困难就选择逃避,半途而废,而先生却坚持不懈,踏着困难走过来。

只有艰难才能磨亮我们胸中的宝珠。比起顺风,逆风更能使人成长。我经常把自身的体验告诉年轻人。在送给一位青年的话中,我这样写道:

不要悲叹,你不要输了一次就灰心丧气。

真正的胜利,应该绽放在人生的最后时刻。

您应该把这个作为前进的信条!当然,最重要的,正如先生所言,要看他是否战斗到最后。能够说出“我胜利了”的人生,才是崇高的人生。

常书鸿:池田先生,到现在,您肯定经历过不少磨难挫折。先生年轻时就任创价学会会长,您能否谈一谈当时的感想和抱负?

池 田:我就任创价学会会长时是32岁。我的恩师、前会长户田先生逝世两年后,理事会决定推举我,几次向我发出邀请。当时,我的健康状况极不稳定,而且,我觉得自己太年轻,于是每次都坚定地加以拒绝。但是,恩师户田先生生前曾说:“我的工作完成了,今后就看你的了!”他的话敦促着我,使我不由得产生了接受的念头。

就任后,在拜访一位前辈时,他说:“你的情况我从户田前会长那儿听说过。”因此,我深深地感谢户田前会长、我的恩师为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的愿望就是,个人得失均无所谓,但我希望成为学会的中坚。

前进的路途上定会有障碍,有暴风雨,而且我知道,会长的职位责任重大。然而,既然就任,就只有奋力向前,别无选择。特别是对我来说,最初的两年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期。(www.daowen.com)

贵国有个成语叫作“孜孜不倦”(每日不倦地工作),这或许可以用来说明我当时的心境。(笑)

同时,我想讲点身边的小事情。就任会长后的一年里,我每天早晨从大田区的家里骑自行车去车站,然后乘电车去信浓町(新宿区)本部。或许有人会说“创价学会的会长还这样……”,但我作为一个年轻人,为了将来,必须展现出不奢侈的风范才行。

常书鸿:池田先生在中国也很有名望。您现在从事活动的源头原来是来自户田先生!

池 田: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因为想实现恩师的构想才走到今天,所以我没什么可后悔的。当然,我更应该感激恩师教给我的崇高的生活态度

创价学会在之后的17年里,人数比原来的75万增加了10倍,就像您所知道的那样,我们对外维护宗门,创立了政党、大学、学园、美术馆以及日本最大的音乐文化团体,并且以弘扬佛法为基调,向世界开展和平、文化、教育运动。这都是以恩师的构想作为基础的。

我永远无法忘记恩师逝世的前一天,他给我留下遗言说:“学会需要一些精英,让那些有能力的人发挥才干!”恩师深知我的性格,大概是担心我难以独自担此重任。真该感谢先生的苦心!

常书鸿:到现在为止,先生感到最困难的事情是什么呢?

池 田:啊,这也正是我想问您的问题。(笑)不过,先生说过,“人生是战斗的连接。每当一个困难被克服,另一个困难便会出现。人生也是困难的反复”。我深有同感。所以,也许变得年轻这件事是最困难的吧。(笑)

我是佛法信仰者。我以为人不能为一善一恶、一喜一忧所困扰,而要淡泊宁静、从容不迫地按照自己的信仰之路走下去。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也见到过各种各样的人,这些都使我变得更加坚强。

我有很多历经磨难的朋友,他们苦难的生活激励我锐意进取、信心坚定地向前。

我想,在常先生的一生中,肯定也有不少难以言状的感受。

常书鸿:当然有很多。如果说最伤心的,那莫过于当初我到达敦煌莫高窟千佛洞时看到的情景,洞窟被沙漠淹没,壁画剥落,令人为之叹息!

池 田:先生当时的心境可以想见。先生正是把这种“哀惜之情”变成自己的信条,为保护敦煌四处游说,风尘仆仆。

常书鸿:当时对我来说,怎样保护莫高窟是我的主要课题。我曾几度向上级请示、向社会呼吁,希望唤起政府及社会对敦煌保护和研究的重视。

那时,苏联地质专家来玉门进行石油开采的实地调查,我请他们来,向他们请教保护敦煌的意见。而且,我一连几次把敦煌的危险状况、洞窟裂缝和壁画剥落的情况写成报告,向社会各方面呼救。最后,经周恩来总理批准,进行莫高窟固定工程。“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前,这项工程已经完工。

池 田:最艰苦的岁月是在什么时候呢?

常书鸿:前面提到过,前妻的出走对我是个沉重的打击。当时,敦煌的工作刚刚开始,我每天的工作从早晨忙到晚上,根本没注意到妻子的变化,没注意到她遭受了内外的双重打击。前面讲到,当时的国民党政府教育部不给经费,而且下令解散敦煌艺术研究所。

历尽重重困难我才从国外回到敦煌石窟,当看到现存的石窟仍在受到自然和人为的破坏时,我下决心不能再让其遭受如此残酷的损害。

当时,我接到了国民党政府解散敦煌艺术研究所的命令,心里非常难过,就四处求援。前妻出走后,留下13岁的女儿和3岁的幼子。从那时起,我和两个孩子在沙漠中相依为命。我不相信宿命,但是我的心却时时发痛:“为什么我的命运如此悲惨……”

在悲痛中,尤其夜深人静、一片肃寂时,九层楼的风铎传来清脆的铃声。我凝望敦煌石窟,在深蓝的天空下,与满天繁星一起沉入梦乡,便产生了一种幻觉:壁画上的飞天闪着光芒向我飞来,她们悄声向我诉说:“你的夫人离你而去,但你决不能离我们而去,决不能离敦煌而去!”

那时,我的良心深深地谴责我:“书鸿啊,书鸿,你为何回国?为何来到这荒僻之地?坚强起来!心向不同,夫妻难为,本在情理之中。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不论前面有多少困难,你都要踏着坚实的大地继续前行!”

就像刚才向池田先生介绍的那样,我想起张大千先生离开敦煌时留下的话:“我回去了,你在这里过无期徒刑吧!”因此,我下定决心:“是的,我将继续战斗,直到最后。”

池 田:众多的日本读者肯定会为先生的话所感动!伟大的人在逆境中能够发挥真正的价值。这是我与世界第一流的人物会面时得出的结论。

从那以后,您遇到了现在的夫人李承仙女士,是吗?

常书鸿:对!1945年,国民党政府下令解散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当时,我去重庆的教育部、文化部恳求继续进行敦煌艺术研究所的研究工作。经过一年多的抗议和再三请求,最后,中央研究院答应了我的请求。自此之后,研究所并入了中央研究院。

这件事落实后,我在四川重新召集研究人员。我们从中央研究院领来一辆卡车和各种器材。正在这时,国立艺术专科学校的一位毕业生来到我的驻地凤凰山,让我看了她自己画的油画人物、静物和花草。她说她想去敦煌。

我让她在笔记本上写下她的名字,她留下了“李承仙”三个字。我问她:“你是油画专业的,为何去敦煌?”她回答道:“我父亲叫李宏惠,辛亥革命时是孙中山创建的同盟会的第六位干部,是一位反清革命家。二叔叫李瑞清,曾教过张大千先生。当时父亲对我说:‘作为一名中国画家,首先应该去敦煌,研究中国的民族遗产,研究敦煌,然后创立自己的风格。’于是,我下决心去敦煌。”

我问她:“敦煌是远离人烟之地,古代只有军队和流放的犯人才去那里,而且生活非常艰苦,你能受得住吗?”

她说:“我已决心献身于艺术,因困苦而退却于理不通。”

池 田:原来如此!

常书鸿:可是,那年她父亲病了,她没能前去敦煌。第二年,她成为四川省立艺术专科学校的助教。她说一年后去敦煌。当时,我的好友沈福文、学生毕晋吉把我的经历告诉了她。之后,沈君和毕君二人一直观察她的言行举止,为她去敦煌的意志所打动。他们想不到她竟会和我一样,成为“敦煌痴人”,于是替我谈到我们结婚的事。

1947年9月,李承仙从成都赴兰州,我从敦煌去兰州。在那里结婚后,我们一起回到了敦煌,并一道致力于敦煌艺术的研究直到现在。

池 田:这个故事太美妙了!我想请教一下,先生对于子女的教育秉持什么样的信念呢?

常书鸿:在孩子们年幼时我就教他们,应该成为一个正直诚实的人。我希望他们努力学习,有上进心。不过,这个上进心并非为了名利,而是作为一个有知识的人,应该忠实于自己的良心,为祖国做出贡献。

在教孩子们画画时,我严格要求他们,希望他们练好艺术的基本功。我对他们说:“人生绝不会一帆风顺。人的前途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宽阔。必须知难而上,勇敢前进,不能半途而废。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完成自己的事业,必须付出努力和艰苦的代价。”

池 田:太好了!我也深有同感。那么,常先生,您最快乐、最喜悦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常书鸿:最快乐的一天是1951年4月,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周恩来总理到北京午门楼举办的敦煌文物展览会参观。我向总理汇报了敦煌艺术和有关展览会展出的文物事项。周总理在参观的两个小时中谆谆教导、激励我们继续进行敦煌的研究工作。

另一件最喜悦的事情是,通过加固敦煌石窟工程,在非常结实的混凝土走廊上安装了电灯。从此,我们可以安心地在走廊上走进走出了。正是因为这项工程,敦煌在“文化大革命”中没有受到破坏,能够完好地保存下来。如果没有这项工程,真不敢想象现在的敦煌会是什么样子!

池 田:听说莫高窟安上电灯,是您去敦煌11年后的事吧。

常书鸿:1954年10月25日,莫高窟第一次闪出电灯的光芒,是我们自己发的电。我前去看望在洞窟中摹写的同志们。在那里遇到了李承仙,我问她的感想,她说:“虽然安上了电灯,可是我的眼前却一片模糊。”我仔细一看,她的眼里饱含着泪水。那是多年在黑暗洞窟中工作的人们感激、喜悦的泪水。

我特地去了第17窟的藏经洞。空空的洞窟中,墙壁上的供养侍女仿佛微笑着向我走来。我在心里对她们说:“你这历史的见证人,看吧,我们安上电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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