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敦煌的光彩:沿丝绸之路探寻遥远的憧憬地

敦煌的光彩:沿丝绸之路探寻遥远的憧憬地

时间:2023-07-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从“敦煌”这个词,人们立刻就会想到古代那遥远的丝绸之路——一条从古都西安出发,经过兰州、河西走廊、天山山脉、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近东国家,最后到达罗马的横贯亚欧大陆的宏伟之路。读了这首写给即将踏上征途的朋友的名诗,一望无际的沙漠,那遥远的世界仿佛就在眼前。这次“中国敦煌展”是由贵国文化部文化事业管理局、敦煌研究院和敦煌县博物馆等单位联合举办的,展出了许多珍贵的历史文物。

敦煌的光彩:沿丝绸之路探寻遥远的憧憬地

池 田:敦煌,是丝绸之路上的一颗宝石,它具有光辉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一说到敦煌,人们马上就会联想到常书鸿先生的名字。常先生为了保护和介绍敦煌珍贵的历史文物,倾注了数十年的心血,对此,在日本也是众所周知的。与常先生对话,就如同去敦煌进行了一次愉快的实地旅游——自从10年前(1980年)在北京与先生初次见面后,每次与先生交谈,我都深受感动。我拜读了先生的大作《敦煌的风铎》《我与敦煌》《敦煌的艺术》等,因此我很想进一步了解先生所走过的人生道路,也很想知道先生在人生不同阶段的经历。能有这次再与先生交谈的机会,使我能更深刻地了解敦煌的美和先生的为人,我感到非常荣幸。

常书鸿:谢谢您的夸奖。我觉得在共同的思想下进行交流,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在我们中国,有这样一句俗语“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就是说,喝酒时,若遇上知心的朋友,即使喝上千杯,也觉得不够;而要是和不投脾气、不同志向的人在一起交谈的话,半句也显得多余,与性格和志向相同的人在一起交谈,才能产生心灵的共鸣。因此,我拜读了先生的著作和讲演词,从中可以看出先生对敦煌有着极大的兴趣和执着的追求。

池 田:实在惭愧。很久以前,我就想一定要找机会去敦煌参观一下。从“敦煌”这个词,人们立刻就会想到古代那遥远的丝绸之路——一条从古都西安出发,经过兰州河西走廊、天山山脉、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近东国家,最后到达罗马的横贯亚欧大陆的宏伟之路。

这不仅仅是一条进行商业贸易的通道,也是一条文化交流之路。对日本人来说,对这条通道更具感情的原因是,佛教通过它而传入了日本。这条道路有很多地方是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开拓出来的,其中有艰险的路,有吞噬人类生命的广阔无垠的沙漠、酷热的地表、严寒的山脉。然而,就是靠着这样一条道路,东西方的人们不断进行友好往来,相互交流传递新兴文化。敦煌作为丝绸之路上的文化集聚地,是各个民族和不同种族的人们进行交流的悠久历史舞台,也可以说是由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所创造的辉煌的绿洲。这里密集了人们“不灭的灵魂”,这里有着迈向和平的无限光源。特别是对我们来说,这里有着重大的历史意义,就如同刚才所说的那样,敦煌不仅是佛教,尤其是大乘佛教东传的中转站,而且还是一个空前的佛教的摇篮。在这里,无数默默无闻的人们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化。从这一点来说,向常书鸿先生了解敦煌的事情也是很有意义的。

常书鸿:您对敦煌抱有如此巨大的兴趣,在此之前,我想一定是有什么理由促使您这样做的吧?请问池田先生,您是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通过什么方式,了解到敦煌的呢?

池 田:我初次接触到敦煌,是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学校的教室里,挂着一张很大的世界地图,我总是边观察地图,边仔细看敦煌附近的地方,心想:“这附近大概人烟稀少吧,真想亲眼去那儿看一下。”有一次,班主任桧山先生问我们:“大家都喜欢到世界上哪个地方去啊?”这时,我回答说我想去中国的敦煌。因为当时正值中日战争[1]时期,所以大家对中国都极为关心。

桧山先生就对我说:“池田君,那地方叫敦煌。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在那里有着无数价值连城的珍宝?”听了老师的话,我就想,在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宝物,真是不可思议啊!这件事情留给我的印象特别深。从此以后,我便经常看着戈壁沙漠、昆仑山脉、天山山脉的地图,这更唤起了我的冒险心。敦煌在我心中就成了一个伟大的梦,成了我心中向往的地方。当时,我在心中暗暗立誓:有朝一日,我要成为一名日中友好的使者,实现去敦煌访问的梦想。这些念头,至今我仍记忆犹新。

常书鸿:您读过什么有关敦煌的书籍或者看过有关的新闻报道吗?

池 田:当我读了司马迁的《史记》和《十八史略》等中国古典史籍以后,西域[2]作为一个历史的舞台,就以明确的轮廓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张骞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到达月氏[3]等地的传奇经历,还有李陵苏武的故事,也都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我对被埋没的丝绸之路文化的无穷好奇心,在读了冒险家海金和斯坦因[4]游记以后进一步被激发。而且,在《唐诗选》中,有许多歌咏边塞的优秀诗篇。例如,亲自到过西域的诗人岑参的《胡笳歌》、王昌龄的《从军行》、王翰的《凉州词》等,在日本都广为人知。《乐府诗集》里,有一首王维的离别诗,描写的是送别朋友将赴西域时的情景: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新唐诗选》,岩波书店新书)

出了阳关(位于敦煌的西南部,与玉门关同为通往西域的门户)以后,就没有自己所认识的人了。读了这首写给即将踏上征途的朋友的名诗,一望无际的沙漠,那遥远的世界仿佛就在眼前。

另外,同样令我难以忘怀的是同汤因比[5]博士的一次对谈。当我问道:“如果能再有一次生命的话,您希望在地球上的哪个地方出生?”博士立即答道:“我希望在中国出生。”我又问:“您希望在历史上的什么时候、哪个地方出生呢?”博士这样说:“公元纪年刚开始的时候,大乘佛教从印度经新疆传到东亚。我很希望能在佛教、印度文明、古希腊文明、伊朗文明和中国文明等诸多文化融合的种种环境中生活。”博士的这些话语,至今仍非常清晰地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常书鸿: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池 田:我具体地知道敦煌文物的情况,是通过1958年1月在日本举行的“中国敦煌艺术展览会”。那时,常先生也来了日本。这一年,我的恩师户田先生[6]逝世了。“中国敦煌艺术展览会”在东京举办的时候,正是恩师去世前几个月,那时对我而言,如同卷入了疾风怒涛般的旋涡之中。因此,我没能到展厅去亲自参观,只是看了展览的内容介绍、论述敦煌艺术的学术论文以及图片等,这些内容大大超出了我以前通过书籍所能了解的范围。公正地说,当知道敦煌有如此之多的历史遗产时,我是深感震惊的。

实际上,真正目睹这一了不起的历史文化遗产,是在1985年东京富士美术馆举办“中国敦煌展”的时候。这次“中国敦煌展”是由贵国文化部文化事业管理局、敦煌研究院和敦煌县博物馆等单位联合举办的,展出了许多珍贵的历史文物。我从内心里对你们的工作表示感谢。(www.daowen.com)

常书鸿:东京富士美术馆的“中国敦煌展”是继在东京、京都举办的“中国敦煌艺术展”(1958年),在东京举办的“中国敦煌壁画展”(1982年)之后,又一次大规模的敦煌展览会,它在池田先生及创价学会诸位先生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与前几次展览比较,这次展览有它独自的特色。

展览内容除了敦煌各个时代有代表性的壁画临摹作品,还有敦煌的出土文物、珍贵的汉代木简,以及从来没有向国外展示过的敦煌写经,北魏太和十一年(487年)的刺绣佛画,图解本西夏文字的《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唐代《地志》《紫微垣星图》《占云气书》等。这次“中国敦煌展”,可以说是敦煌文化第一次比较全面地在国外展出。我想,这样说不算过分。

池 田:有一点,我想具体地请教一下。据说,在公元前11世纪左右,在敦煌就有少数民族居住。《史记·大宛列传》中有如下记载:“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作为月氏活动的场所,敦煌的名字也同时明确地被载入史册。据史书记载,汉武帝时代(前141—前87),正式设置了敦煌郡。从古到今,敦煌实际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包括它最强盛的时代在内。它荣枯兴衰的情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呢?

常书鸿:在唐朝(618—907)的晚唐时代,敦煌特别繁荣。经五代(907—960)、宋朝(960—1279),到元朝(1206—1368)时已逐渐衰败,明朝(1368—1644)时随着嘉峪关的关闭,敦煌也完全萧条下来。正因如此,明朝没能遗留下来明朝时期的壁画作品。虽然到了清代(1616—1911)的雍正年间,对敦煌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但是唐朝时期的那种盛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敦煌县是清朝雍正三年(1725年)设立的。

当时,有一个名叫汪德容的人,经过敦煌时,曾这样写道:“今寺已久湮,而图画极工。(虽然寺院早已被埋没,但是壁画仍然奇美无比)”

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西北历史地理学家徐松在他的《西域水道记》中,对莫高窟有着极为详细的记载。

光绪五年(1879年),匈牙利人洛克济到莫高窟参观,他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外国人。他对这些始料未及的发现和收获大为吃惊。如您所知,莫高窟之所以能震惊全世界,就是因为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在“藏经洞”中新发现的经典和书籍。

池 田:在马可·波罗[7]的《东方见闻录》中,也有关于敦煌的记载。马可·波罗在13世纪后半期,周游亚洲,写下了后人皆知的《东方见闻录》。据此书记载,当时的敦煌正处于元朝的统治之下,是“大汗的领土”。而且塔寺的居民大部分是佛教徒,很多的聂斯脱利派(基督教的一个派系)和穆斯林也居住在这里。对此类事情,该书都有记载。但是,或许马可·波罗所看到的是一个日趋衰落的敦煌,所以,我们从他的《东方见闻录》中可以看出,敦煌留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太深刻。

总之,说到“敦煌”这一概念,一般就是指清代所设置的敦煌县和清代以前就早已存在的故城址,还可以算上位于敦煌东南方向大约20公里处的莫高窟,其中包括石窟群、窟内壁画、塑像等贵重的历史文物。一般说来,都是把敦煌分为这三部分。我听说在故城址出土了北魏时代(386—534)的石造佛塔。故城址和莫高窟铭刻着清代以前的古老传统和历史的遗迹。所以,我想先生一定期待着今后还能陆陆续续地发现更多、更有价值的历史文物吧!

常书鸿:我坚信,有着悠久历史的故城址,一定保存有大量未经发现的珍贵文物。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由于自然的风化、腐蚀作用和人为的破坏,有的遗迹已经崩溃,有的甚至已被流沙埋没。举个具体例子来说吧。1963年,正值我们对莫高窟进行全面强化施工之际,在洞前挖土时,人们从地下四五米的地方发现了新的石窟和窟前寺的遗迹。这一事实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莫高窟的地面要比唐代、宋代时期莫高窟的地面高出4米以上。这一发现,对于我们这些调查、研究莫高窟遗迹的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它有着极高的价值和重大的历史意义。

1958年,在离北洞窟的边线50米的地方,从地下5米处,我们发现了一座寺庙的遗址。经考察发现,这座寺庙是被大火烧毁的。根据这些事实,我们坚信,今后在莫高窟附近一定会发现许许多多更有价值的遗迹和文物。

池 田:随着莫高窟和敦煌故城址的持续挖掘,唐朝时期建有17个大寺院的敦煌景象也会越来越清楚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常书鸿:的确如此。敦煌故城址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但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到了明代,敦煌故城址却被人们遗弃了。此后,又遭到了人为的破坏或被流沙埋掉了许多。敦煌故城址位于现在敦煌县城的西侧,被人称为“沙州故城”。我想,今后对故城址大规模的发掘将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池 田:《大唐西域记》的作者玄奘[8]周游了印度和西域。但是,在他的《大唐西域记》中,却没有留下有关敦煌的记述。当时的敦煌在历史文献中是怎样记述的呢?

常书鸿:玄奘从印度取经回归唐土的路上,顺便到过敦煌。但是,由于时间极为紧迫,没能长期逗留,因此,在他的《大唐西域记》中,没有留下关于敦煌的记载。不过,根据历史文献记载,当时的敦煌非常繁华,商人大贾云集于此,而且每天集市分朝市、昼市、夜市3次,可谓盛况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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