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际生活中,我们经常看到多愁善感、喜怒无常的女性,而很少看到这样的男性。由于角色、评价以及生理特点,女性比男性更富于表现情绪,而且在东方文化规范和展示规则的影响下,女性在公共场合也更多地表达她们的情绪。而正是这样的规范允许女性情绪的外露和表达,所以人们也就在无形中打上了这样的认知图式,也就形成了这样的情绪性别刻板印象。尽管在具体情绪上的差异还有待进一步考证和研究,但是从总体水平上,女性比男性更情绪化已经固化在人们的心理世界中了。内隐IAT的测量为人们这一普遍认知提供了较为科学的证据。
无论对于负性情绪(伤心、害怕和生气)还是正性情绪(高兴和自豪),人们均对女性目标表情作出了更多的性格归因。且在负性情绪中,被试对女性的伤心表情作出了更多的性格归因。这可能和东方文化下人们认为女性生性多愁善感这一认知相关联。在正性情绪中,被试对目标面孔的自豪表情作出了更多的性格归因,可能是因为在人们的情绪信念中,认为高兴表情是更具有情境性的。负性和正性情绪再认阶段的结果表明被试都能更准确地记忆女性的表情,从另一层面论证了人们认为女性更情绪化的认知观念。在对实验结果进行分析与讨论之前,需要强调两点。第一,关于感知者对女性面部表情表现出对应偏见,人们可能怀疑这是因为和女性表情配对的情境句子(相较于和男性表情配对的情境句子而言)对情绪的唤起度低。而本实验对情境句子的回忆结果表明,性别和情绪的主效应和交互效应均不显著,因此,实验结果可以排除这种怀疑。第二,本研究采用的是自发特质推论范式,对归因判断的评价与解释是客观自然的,与那种采用谨慎思考进行归因解释的方式有着本质的区别。因此它能更直接探查人们对女性更情绪化这一认知的归因。
我们可以为感知者对女性的情绪表现出更强的对应偏见提供几种可能的理论解释。其一,人口学分类的文化含义和情绪表现之间具有相似性(Zebrowitz、Kikuchi、Fellous,2010)。在东方文化的角色分工下,男性通常更多地关注自身的事业和社会责任。他们更理性,更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其实男性所体验的情绪并不比女性少,只是他们更善于隐藏它们而已,其情绪表现更为收敛和隐藏。而女性通常更多地关注于自己的家庭和日常生活。她们更为感性,而且多重角色的转换也使女性更容易烦躁并且出现情绪波动。东方文化规范和情绪展现规则也表明,人们对女性的情绪波动及其丰富表现也给予了接受,而对于男性则不允许。在这样的文化规范下,女性更容易表露自己的情感,表现自己的情绪,这样就给人们造成了女性更为情绪化的一种认知偏向。其二,实验结果为知觉泛化假设提供了初步的证据,即女性面孔是引起更情绪化的原因。知觉泛化可能与大脑对认知早期所输入的感觉意义的预测机制有关(Bar,2007)。当人们看到女性面孔的时候,便会激活大脑中和女性相关的印象(比如女性多愁善感、情绪表现丰富等),然后运用这些基本信息去进行类推,从而作出有效预测和判断。其三,人们的这种对应偏见可能使其以不同的认知目的来区别对待男性和女性面部表情(Brescoll、Uhlmann,2008)。当感知者看见的是一位女性的面部表情时,激活,女性情绪情境特征对于感知者而言变得相对模糊,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希望更好地解释关于女性本人的某些东西,这样就导致了性格归因;但是当他们看到一位男性同样的面部表情时,环境会支配他们的注意,他们的目的也许是希望更好地解释男性的周围环境,从而导致了情境归因。
【注释】
[1]这里的模糊情境指的是缺乏必要信息的情境,这种必要信息的缺失使情境具有模糊性,并且可能影响人们被情境唤醒的刻板印象水平。比如让被试观察与攻击性相关的模糊情境行为(一个儿童在推搡另一个人,但是很难看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比与攻击性相关的清晰情境行为(一个儿童在踢打另一个人)更能激活被试的性别刻板印象(男孩比女孩更有攻击性)。(www.daowen.com)
[2]肌电(electromyography,简称EMG)指应用电子学仪器记录肌肉静止或收缩时的电活动及应用电刺激检查神经、肌肉兴奋及传导功能的方法。通过此检查可以确定周围神经、神经元、神经肌肉接头及肌肉本身的功能状态。
[3]社会称许性是指由社会主流文化或社会价值规范所包含的,被社会中绝大多数人称赞的意识或行为。个体的行为由于受到文化价值观的影响而使用社会所接受的方式来进行行动,使被试外显的行为与内在的本质不一致,导致言行不一致。
[4]自发特质推理指观察者在没有特定目的,甚至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根据他人的行为信息推论人格特质,并形成印象的过程。作为一种自动化的加工过程,自发特质推理具有缺乏意识、缺乏控制、缺乏意图和有效性等特点。比如,当人们看到一个女孩在扶老人过马路时,通常会自动地、无意识地根据该行为推断此女孩具有“乐于助人”的特质。研究发现,这种推理广泛地存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对个体的人际决策和社会判断等方面均会产生重要影响。
[5]情绪理论中,将情绪划分为愉悦度、唤醒度、优势度这3个维度。愉悦度(valence)指情绪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范围是从愉悦到不愉悦;唤醒度(arousal)指情绪的生理唤醒程度,范围是从兴奋到冷静;优势度(dominance)指感受该情绪时个体是否能控制、支配、处于优势地位,范围是从支配到被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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