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文明及现代世界,尤其是民主政治,无论其善与恶,都是儒家“平天下”的成果。
伊恩·马卡姆教授主编的《世界宗教读本》,是这样评估儒家对近现代西方民主所做的贡献的,即它这无疑的决定性的源头活水!以下是该书论儒家与欧美民主的节选:[6]
……在孔子的栖栖惶惶的一生中,他投身于其政治理想之实践。孔子的哲学具有丰富的政治内涵和创造精神。他首倡“有教无类”,亦即,在一个自由与平等的社会中,所有的人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孔子热衷于世界主义(天下观)和由社会选举产生的圣贤政府——有道德的专家治理,此种社会的政治即:民有、民享、民治……孔子的治道不仅防止人权被侵害,而且还提高行政的质量,使之成为开明和进步的政府……儒家,贡献于结束先秦的封建主义,并在秦汉之际促成了废除等级制度和贵族特权;从而使那免于阶级差别的大众教育扎下了根,社会正义由此开始。自从那时,中国就是民主的(亦如钱穆云:汉唐政治是“民主精神的文治政府”——引者)。
降至唐宋几朝,文官考试制度被纳入正轨(科举制度),政府尚书、各省督抚和其他所有的官员,都是通过竞争性的考试,而涌现出来。最有才能的人有机会荣登高官,这是天经地义的!举贤任能的政治原则是行之有效的。
追昔抚今,告别封建制度(周朝、贵族等级)已经两千年了,文官考试制度在一千多年前登上历史舞台。这不仅是中国的政治体制的伟大革命,而且也导致世界的政治理念的伟大革命。近代以前的西方没有什么与之媲美。
是明末清初赴华的耶稣会士,把儒家和中国文化介绍到西方的。最早到中国的是利玛窦神父,1582年抵达澳门;其他的耶稣会士皆步其后尘,也都是翻译和出版有关中国典籍。1689年是东西方文化交流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年,因为《论语》、《大学》和《中庸》的拉丁文译本均在巴黎被出版。1735年,杜赫德神父著《中华帝国全志》也在巴黎出版,这是当时最好的一部展示中国的历史、地理、文化和体制的书;它被欧洲学者所青睐,稍后又被译成英文、德文和俄文。
中国文化的赫然光顾,给予欧洲的思想界极大的启迪和激励。在将中国先哲及其实践和欧洲的政治现状相对照之后,西方学者们共识于:中国文化之正义与亲和,中国体制之开明与先进,于是,他们无比敬仰孔子的人格与气质。在18世纪后期的美国和法国大革命的前夜,中国风尚席卷欧洲。先前,即18世纪初,欧洲的历史学感怀于中国的汉代史家,犹如孔子的仁政历历在目,令西方学者们——像伏尔泰(1694—1778年)——赞叹不已。欧洲被注入了新鲜血液,这也是为粉碎旧制度(封建、神权和贵族)铸造了精神利器。新思想的冲击终于爆发美国革命和法国革命,从而开辟了世界历史的新时代。儒学及中国文化对这些震撼世界的事件的贡献,是精彩的和深刻的。(www.daowen.com)
一般来说,(英国)威斯敏斯特是议会之母,而1688年的不流血的革命则发生于拉丁文“儒经四书”问世之前的一年,以及牛顿的科学方法和洛克的政治哲学,皆基于英国的思想;凡此,都与中国毫无关系。但这种观点忽略了一个事实,即:英国议会的早期成长,纯粹是贵族性质的,中产阶级被拒之门外……中国文化和英国的政治生命的关系,从塞缪尔·约翰逊于1738年在《绅士杂志》的撰文可见。他说,在中国,学者才有官职……而不考虑贵族特权……美国革命超越了1688年的英国革命。《独立宣言》主张,所有的人被赋予平等权利。在新世界,贵族等级未能存在……
1942年10月10日,(美国)副总统亨利·华莱士发表广播讲话,称:中国哲学和其国民性之倾向民主,已对西方的政治哲学做出重大贡献。在美国建国时,许多学者之倡导革命和奠基宪政,其信念和思想直接被启发于欧洲,而间接被影响于中国。中国文化是西方民主思想的源流,是形成西方民主政治的动力。托马斯·杰弗逊总统援引中国的文官考试制度,起草了资助才俊的法案……
法国革命和美国革命是同一洪流中的两个互相激荡的巨浪。法国革命的思想家之一马奎斯·孔多塞说,政治的第一原则是正义,第二原则是正义,第三原则是正义!基于孔子所论“政者正也”,这难道是讽刺吗?……1795年《法国宪法》写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欲人施己,先施于人。”岂不是证明孔子是法国革命的预先倡导者和理论家吗?当美国与法国革命在西方政治发展史上阔步向前的时候,直到19世纪早期,西方政治并未步入正轨。英格兰和美国的政治陷于腐败堕落……引起学者们的关切。于是,分别在1855年和1883年,英国采用了中国传统的文官考试制度,美国稍后效仿之……
孙中山说……在政治哲学上,西方必须向中国学习。他又说,文官考试制度,别的国家是复制英国的,而英国则是从中国引进的。这是历史事实。托马斯·卡莱尔(1795—1881年)……反复赞扬中国的文官考试制度——中国的士人政府。他说,如果一个国家不是士人治理,再详尽的宪法或再多的议会,也无济于事。
在鸦片战争使中国的威信扫地之际,西方学者对文官考试制度则兴趣盎然……当美国国会表决此案时,一句话便消弭异议,即:“既然这个制度的好处在东方国家经过了最悠久的考验,难道它不能裨益西方的这个最年轻的国家吗?”
那时,“体西中用”的文官考试仅涵盖人事管理的非权力机制,这既不是卡莱尔的期望,也不是中国历史的实践。为了实现民主理想,有待进一步改革……综述西方民主的发展历程,17世纪英国的“光荣革命”是第一步,18世纪的美国和法国革命为第二步,19世纪普遍采用文官考试制度为第三步,20世纪之风行民主算作第四步。人们不难发现两千五百年前的孔子的苦心孤诣,竟成为当代世界的新思想,就像伏尔泰的一语惊人,即“实现孔子的理论吧,那将会产生最幸福和最有价值的人类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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