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步讨论“人定胜天”。
虽然与自然做斗争的知识系统——西学(科学、数学和逻辑,以及科技百科),在1492年以来是大显身手、大获全胜。但在之前,它并非自然的对手,动辄被扼杀在萌芽状态。往昔,人们囿于国土生态、乡土环境——人与自然是直接的生命攸关,因而上述与自然做斗争的知识系统,根本是不被兼容的。佛经曰:“……国土危脆……生灭变异……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在1492年之前,人们是依靠与自然高度契合的智慧,来获得和应用知识,从而有所作为的。因此,近现代的知识系统是西学中源、中体西用。
任何弱者战胜强者的方法,都是通过迂回伺机、避实就虚、因势借力、正合奇胜而达到的。它用于天人关系上:
其一是从正面和合,做到人与自然和解、和合,因顺天地的好生之德,变易利用,开物成务,使人安身立命、安居乐业;其二是伺机奇胜,在人从天地间站立起来的同时,改变人与自然的主从关系,从自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其三是,在此过程中,始终遵循天道,维护其生生不已的机制,确保万物众生之有机共存与整体永续。
因而,只有禀赋和谐文化、和合智慧的中华文明才能做到人定胜天。所以,凡是不具有和谐文化、和合智慧的文化与宗教,都不可能创造科学与文明。
何来希腊文明?希腊地区直到19世纪中叶才被欧洲列强输入文明!何来基督教文明?基督教欧洲(中古千年)在获得造纸术与印刷术之前,一直处于原始状态!所以,真正的文明只能是中华文明及其所派生、所变异的地球村文明。像西方及现代的文明与文化,是不可能存在于1492年之前——人受制于地理环境、自然占绝对优势——的任何时间、空间之中的。
进而言之,像西方及现代的知识系统(科学、逻辑、数学和科技百科),只是智能生物的本能(人的反克自然的第二本能);有多大的生态供其消耗,它(智能/人智/科学)就会膨胀多大,发挥多高的效应和创造出多少人间奇迹,直到地废天惩、玉石俱焚为止。但无论如何,西方及现代的知识系统不能单独存在于1492年以前的时空之中;它的原形只能是在华夏的“天道、中庸、阴阳……智慧”之下,被开发、被保护,而服务于厚生的。所以说,“西方传统”与“希腊智慧”都是伪造的。
再说,人“制伏”自然——“人定胜天”的成功,并非是用科技与它作正面对抗的结果,那样的话,早就被扼杀于萌芽状态。而是运用了“孙子战略”的避实就虚的妙招,也就是“正合奇胜”。
Ⅰ.“正合”即避免与自然作正面交锋,而是与之和解——“天人合一”。
Ⅱ.“奇胜”即“迂回乘虚”,有四层意思。
第一,因势而动,首先是在自然对人的适度挑战的地区(中国),人们顺应天地的好生大德与阴阳泰交,发展经济和科技。
第二,再把人为成果扩散出去,科技之世界传播如暗度陈仓,而使天堑地险的生态拱卫变得形同虚设。
第三,人为成果传至地球生物圈防护系统的薄弱环节(西洋),也就是,科技传播与东西接力如瞒天过海,却正好传到了居于生物圈软肋的叛逆者的手中,而被他们用于跨越海洋。于是,人们向生物圈的腹地顺利进军,自然乃无险可守,而一败涂地。
第四,人们在广阔天地中进行科学实验,来研发征服利器,这暂时不会损坏其自身家园;亦即:人类首次以“全球性生态”来平衡其大竞争大发展,那还有什么“人间奇迹”创造不出来呢!资本主义就是一头嚼噬生物圈的怪兽,能吃掉多少生态,它就能膨胀多大;科学—工业革命由此而起,征服一切;与此同时,人类大抵从往常的善的阵容突然换成了恶的阵容,来对付自然,并以压倒优势发动正面进攻,故而大获全胜。(www.daowen.com)
诸位须知,反自然的西方思维在今天无疑是能够有效地宰割生物圈的,但在历史上,它则是无立锥之地。这前后的变化的原因是:东方文化与科技已把自然王国变成自由王国。近代西方的哲学家们津津乐道于这个命题,好像是他们有这个能耐,完成了两者的交替的。另一方面,今天的人通常都会误以为自由是西方文化的特质之一,但它实际上是中国赐予。卢明君教授指出,在近代早期,中国是自由世界主义的楷模(Liberal Cosmopolitan Model)。[1]
刘易斯·沃伯特在其所著《非自然的自然科学》一书中提出:在历史上,科学技术是分裂的,即:它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A.反自然的自然科学,产生于古代希腊,被用于作割裂自然的假设和推演;B.生产性的实用技术,产生于传统中国,它顺遂“自然脾性”而“巧夺天工”。希腊思想仅限于那不能实用的精神领域,直到中西汇通和科学重心转入欧美,它才被迎驾于科学殿堂之上席。沃伯特站在西方中心论的立场上,贬低东方科技的价值,并且吹嘘那被杜撰的“希腊科学”。但是,沃伯特也承认,这个希腊—西方科学大展宏图的现代局面,是被传统中国所打开的。他写道:有必要区分科学和技术,而这两者特别容易混淆……技术比科学更古老,其大部分成就始于早期农业……它并不依赖科学,技术的思想方式与科学迥异。“反自然的自然科学”起源于希腊,这对区分科学与技术是特别重要的……亚里士多德……解释,世界是基于假设和逻辑推理……与此形成对照的是,中国人认为工程专家就是科学家,其哲学大抵是神秘的(道)。理性和主宰自然的观念是西方所要发展的科学(引者按:反自然的自然科学?即便是空头理论,在历史上也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在希腊之后那么长久,科学进步才发生于西方?毕竟,培根所言极大推进了欧洲文艺复兴的三大发明……是中国的成果,而不是欧洲的。中国人是杰出的工程师,虽然他们有极为精妙的天象观察,但他们甚少贡献于科学(理论)。他们能够修建大型桥梁,早在欧洲之前许多年就生产铸铁,但他们从未发展出一个机械论的世界观。……中国人基本上是实践的,他们却有神秘的世界观,它不包含自然法的概念,但它是引导社会道德,以确保人类的和谐与幸福。[2]
从上面的引言看,其作者沃伯特代表主流西方,其思维特点是线性和机械的。他宣称古代也存在着与现代西方同构的“科学”(尽管没有技术内涵),这是错上加错。至于古代中国,沃伯特不懂得,正因为有了神秘的“和谐之道”,古代中国才会拥有实用机械;否则的话,一切免谈。我并且强调,反自然的自然科学在历史上毫无用处,反而会直接祸害人类社群自身(因为古代的相对分散和封闭的地区生态和众生家园,根本不能承受此种双刃剑),所以,它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人类从自然那里获得自由、并且对其战而胜之,是通过正合奇胜、迂回西洋而得以实现的。
科学在今天,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有效工具(实际上它已经成为万物的天敌和生物圈的克星),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在往昔,情形则完全两样。近代西方把已成规模的中国科技拿来裂变,而形成它自己的科学,并用它制伏整个地球。在此之前,是另一番光景。所以我们应该运用贴切的历史观来考虑问题。
再按照上文沃伯特的研究,历史时期,技术(实用—生产)与科学(理论—逻辑)是分离的:前者(实用技术)主要是在中国,谨慎施用而千年积累;后者(空头理论)主要在希腊,异常稚弱而千年绝响。后一种情况实际上是事后杜撰的——如此没有技术内容的科学,在古代是根本不存在的,何况古代希腊原本就是原始社会!
往昔的实践技术(有其独特的圆融智慧),是在天人和解的前提下、在和谐文化、和合智慧的制导与监护的情况下,成为变易厚生的成果和工具。
反自然的自然科学只是在近现代才出现,并且成为显学的。当此之际,传统东方的发明机制与技术体系则脱离大圆融智,委身于希腊—西方式的“科学”。这个前后变化是怎样发生的呢?有四个基本原因:
第一,技术发明是流动或传播的,总是从天人及社会关系“动态平衡”的原创地,流向紧张对抗的区域(地球生物圈的高纬度,而较少流向热带地区)。
第二,技术发明传入草原部落会引发对外的“暴力的宣泄”(形成草原暴力),传入适合定居的滨海蛮族会带来对外的“暴力的再生产”(形成海洋暴力)。
第三,海洋性较强的欧洲,是地球生态防护系统的薄弱环节,也是人们仅以传统科技就能走向“全球性生态”的唯一捷径。
第四,作为犹太一神教的分支,基督教茂盛于生态贫瘠与社会紧张的欧洲水土,它是反自然的,它摒弃了万物有灵(自然的保护神)。该宗教在中国科技奠基近代科学之后,引导人们对自然发动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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