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古典时代”的克里斯提尼改革,仍是部落社会。“公元前508年……将原来阿提卡岛上的四个部落解散,分成了10个新的部落区。”[84]改来改去,还是部落社会,却被冠以“古典的雅典部落制度”。[85]它是“克里斯提尼的‘发明’……只是一种原始的划分”。[86]大家很容易被其“改革”之类的词汇所蒙骗(包括梭伦改革),而无视其危害性(排他性与冲突性),它直接导致希腊不能形成民族国家和语言文字(直到19世纪才基本改观)。
换句话说,古代希腊是一个彼此对立的“同质部落”(homogeneous tribes)的集合,但远不是真正集合。“它们从未被凝成单一的政治实体,而是热衷于分裂性的各自为政。”[87]
希腊“土地从不让人容易生活,肥沃的平原几乎没有,土壤很薄和贫瘠……”[88]“雅典处于荒凉的阿提卡半岛……土地贫瘠,几乎全是岩石……极难生产必需品来维持简单生活。”[89]此种状况就连维持原始生活都很难,还必须通过部落仇杀来减少人口——古代希腊及地中海地区是进化层次最低的“马尔萨斯陷阱”(原始性质的战争最为频繁的地区),哪来“文明”与创造!
古希腊处于一个很小范围内的许多地理碎片之中,不同族群以邻为壑、彼此倾轧,同时又在环地中海的战乱祸水的漩涡之中。无休止的暴力冲突、内争外斗,注定了古希腊不可能成为创造科学与文明的土壤,更不可能成为人类艺术的圣地。
20世纪初,美籍希腊学者托马斯·拉西从地理环境方面论证古希腊的社会形态:它的众多的部落种群及其仇外心理,数千年来一直阻碍着其民族国家的形成。[90]
古希腊没有被提升到有效社会的规模,是深层原因。从它的地理可见一斑……霍加斯认为,地理环境在希腊人生活倾向中起着决定因素。其地理与地形培植了希腊精神中的小群分立与强烈的地方父权主义……狭窄谷地之间缺少交流使得文化单位极小……崎岖的山地阻碍着交流,族群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状态中;每一个族群都进化出独特的方式,而与别的族群格格不入……
希腊没有提供理想成分的实践空间……
外敌入侵使他们暂时忘却地方歧见,但不能团结合作尤为可怕……
希腊在经济上的统一亦不可能,其地理空间……不能承受社会发展的波动……不存在可以发展与持续的邦际贸易,以形成合作的习惯与多样性、长期性的交往。(www.daowen.com)
它的社会意识没有超越部落阶段。族群沟通的自然障碍不能被克服……假如希腊的自然地理允许它发展较大规模的本土贸易,我想希腊历史走势则是不同的。
我们应用基于社会学的诠释原理,那就是:社会化过程依靠合作习惯来形成其规模,而使便利的、持久的交往交流成为可能。希腊的整合的潜力受阻于缺少密切的经济产业关系,后者可以带来民族凝成的动机和开放领域……
现代希腊已完成政治统一,这在古代是闻所未闻的……但即使在革故鼎新的今之希腊,地域封闭的旧习犹存,这在那些与外界的生活潮流隔绝的内地乡镇尤为明显。旅行者可注意到那儿的狭隘的部落观念依旧顽强,它正如前文所说的,植根于其独特的地形。罗德(Rodd)说:“停滞的特征和分离的现象从一个河谷、山地到另一个,被该国的自然地理所强化,交通困难……我们听到,居住在斯巴达的居民鄙视其近邻……”从古到今的希腊都存在着地方利益高于国家利益的倾向。[91]
对照一下古代中国:超越地理障碍与地域心理,把越来越大的地方和越来越大的人口纳入“共同体”(大家庭)之内。这是因为中国具有“道的智慧”(和谐文化、和合智慧)。胡朴安说:
语曰: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中国幅员辽阔,为千里者以十计,为百里者以千计。各自为风,各自为俗。风俗之不同,未有如中国之甚者也。以中国不同之风俗,数千年来,在统一国家之下,卒能相维相持于不敝者,其道安在?闲尝求之而得其故,盖以学术统一而已矣。自汉武表彰六经,儒术遂尊,佛虽成于晋唐之际,出世而非入世,不能与儒家争政治之权,所以自汉以后,迨于清季,为儒术统一国家之时期,虽其间乱亡相继,而其由乱而治、由亡而存者,无不揭橥儒术,以为收拾人心之具,所以不同之风俗而卒能统一者此也。[92]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是最适合古代希腊的。如果不是近代欧洲被卷入“中西会通、近代转型”的大潮之中,希腊永远不会有民族国家,遑论文明!若非中国智慧及其成果对世界发生作用,欧洲不可能凭借己力克服“画地为牢、神权禁锢”的窘况。地理学家麦金德说:“中世纪的基督教世界被圈在一个狭窄的地区内。”[93]
到了1840年代左右,希腊终于有了“文明国家”和统一语言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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