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德国历史学家格力高维优斯(Ferdinand Gregorovius,1821—1891年)的说法,“那是一个把传说和传奇变为事实的时代”(That was the time when tale and legands became reality.)。很多中世纪的奇闻异事被夸大成了“古代历史”,例如“古希腊”的辉煌就是这样形成的。[38]
萨米尔·阿明(埃及经济学家)说:“揭穿西方中心论和西方中心的历史,揭穿它的始于伪造的古希腊的假的西方谱系。”[39]
如前所述,关于西方伪造历史与文化,是在东学西渐、中学西被的大环境下,中古后期的基督教是开风气之先;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城邦,借助于中国造纸与印刷技术而使之蔚然成风;到18—19世纪,即在启蒙运动与“中国热”之后,“欧洲中心主义”学者们在这方面则疯狂至极——乘着帝国主义侵略及其宰制世界,指鹿为马,盖棺定论。他们尽力把“西方优越”打造得“天衣无缝、天上人间”,它的确是在现代东方产生了“殖民文化”效应,以致“众喣飘山、聚蚊成雷”!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意大利文艺复兴和在这期间伪造“古典”这两件事的共同的知识基础,那就是:意大利作为丝绸之路的欧洲门户,首先受惠于从西元1至14世纪中国科技和文化信息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浇灌西方(李约瑟语)。美国历史学家林恩·怀特由此推断:中国的重大发明为欧洲的“古典复兴”和“人文主义”奠定了基础,所以说,“真正启迪文艺复兴的,应该是北京,至少它和罗马……一样重要。”[40]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美第奇家族和宗教团体以及大群神职学者(人文主义),才把欧洲内外的诸多传说和奇闻,变成“文献”或“文化”,赋予它们以本土的历史生命。这一过程也相辅相成于达·芬奇及其前后的欧洲人抄袭中国成果。不久,中西会聚之中心转到了荷兰和法国,而“古典造假运动”却在被启蒙学者们所请来的“真神”——中国文化(自然神)——的面前,变得黯然失色,故而藏身于暗室;“……18世纪初,对远东越来越高涨的热情已经开始把古希腊重新置于黑暗的一角。”[41]马丁·布纳尔说道,希腊在欧洲启蒙运动中是被冷落的,即:
1714年,达茜尔夫人……抨击近代派,如泰拉松,后者批评荷马与希腊人,说他们相对于近代法国和古代埃及,是原始的和野蛮的。……然而,达茜尔夫人企图在启蒙运动的中心——法国推崇希腊,但没有成功。就像伏尔泰在该世纪中叶所说:“似乎对外来说,希腊已不合潮流,在达茜尔夫妇的年代就是如此。”……18世纪80年代,托马斯·布莱克威尔……说,荷马是原始时代的诗人,希腊是欧洲的孩童。……柏拉图曾讲述,一个年迈的埃及祭司告诉梭伦:“你们希腊人是孩童……你们丝毫不具有像古人那样的信念。”对古代、中世纪和文艺复兴的学者来说,如此评价完全是诅咒。即使是在18世纪,近代派也会诟病希腊人为幼稚和无价值。……启蒙运动的思想家们……青睐像中国、埃及和罗马这些长期持续的大国。那时的古典学者,他们大部分是读拉丁文著述,很少或没有读希腊文。[42](www.daowen.com)
直到18世纪后期“中国热”冷却之后,“西方古典”方能在西方中心论之下借尸还魂、粉墨登场,成为西方人认祖归宗的“神脉”。[43]
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即康德与黑格尔的时代,“欧洲中心论”是威宠炽灼;于是,学者们按照“无比优越的文化源泉”的标准去认祖归宗,从而在文艺复兴的伪造的基础上重塑希腊。即如海拉·哈尔门所说:“在19世纪早期,作为浪漫主义的代表作,希腊奇迹的景观被创造出来。逻各斯战胜神秘精神。希腊文化的理论建设纯粹是按照欧洲理想来铸型。如此欧洲中心论主宰着希腊哲学与文学的研究,登峰造极至20世纪。”[44]
伊恩·莫里斯指出:家喻户晓的版本是,欧洲人在文化上拥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自从罗马帝国日薄西山,大多数欧洲人首先把自己界定为基督徒,寻根溯源至《新约》。但在解释西方缘何主宰的问题上……18世纪的知识分子则另辟蹊径,重新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源头。他们认为,2500年以前,古希腊人创造了一种以理性、创新和自由为特征的独特文化;可东方传统是无序、保守和等级森严的,无法与西方思想匹敌。由此,许多欧洲人得出结论,他们攻城略地,包举宇内,是因为他们有优越的文化。[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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