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西方古典研究权威安东尼·葛拉芙顿教授(Anthony Grafton),针对越来越多的欧美学人“质疑问难、刨根究底”,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他竟说,伪造古典不失为增进文化,此乃“西方传统”之一,2500年来都是如此。他试图通过这种说法来混淆视听,从而掩盖“西方古典”(古典文化与古典文明)乃向壁虚构、子虚乌有这一真相。葛拉芙顿冠冕堂皇地辩解道:需要“以贼捉贼”(takes a thief to catch a thief),伪造者的存在大大有助于寻求历史真相。自古希腊迄今,伪造和求真之间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两者相反相成;在此过程中,学术重熙累洽,辉煌胜利,这就构成了西方的知识传统。“伪造大师也是博学,不亚于其所欺骗的对象。”[31]葛拉芙顿在其所著《伪造者与批评者》一书中进一步解释:伪造的历史伴随着西方文明开始到现在,两千五百多年间,伪造……促进着学术及其技巧方式的不断创新。
伪造者已经产生了成千上万的文献,欺骗那些“愿者上钩”的读者。伪造者在宗教、政治和文化的历史中起着关键作用。伪造者从两个方面形成刺激,而使真实过去变得更有意义,即:伪造者本身创造让人相信的文献和批评者想方设法地揭露他们。长期以来,伪造者与批评者就像“拉奥孔和他的蛇”一样绞起来了,他们不断斗争,从而构成了历史学和语言学的中心课题。
乍看起来,我们所继承的有关伪造和学术的西方传统,似乎是“信史绝望”。但我希望不至于如此。我们尽可能做好批评者的责任,为西方传统增添妙趣,而不是找它麻烦。[32]
哈维尔·马丁内斯教授批评葛拉芙顿,说他很清楚,古典文献多为“弄假成真”,却又袒护之。——“葛拉芙顿发表的《论伪造》一文,让我们能够相对可靠和清醒地考虑这个问题,有待揭露那些代表古典语言的‘黄金时代’多为假货和伪品。但又令人丧气的是,他……从不正视如此罪行。”[33]
另外,匈牙利中欧大学编著《为了现在塑造过去》一书,对19世纪西方中心论的历史学进行评判,其中写道:“伪造文献……是19世纪的典型,那时,伪史资料和文学碑文大量涌现。在这个阶段,西方人对过去的历史和文字的兴趣是如此强烈,以致专业的历史研究尚未达到充分水准。……我们所看到的这些假的,却被当作对国家历史资料不足的有用的补充。”[34]
欧美文明的真源头是中华文明。但西方硬是要塑造它自身的“源头”,那只能是“古代幻境”——被神职学者和西方中心论所伪造的、盛行于今的西方版的世界历史,只是“历史学家的历史”,它与人类过往无关。
两位法国历史学家乔瑟特·埃莱伊和让·萨平指出:现代西方的集体记忆的中枢,是19世纪发展起来的历史编纂学,它捕捉和操纵过去的各种片段。该计划是在“基督教的起源”的名义下展开的。就像古罗马“两面神”雅努斯(Janus)那样,它有两个方面:在耶稣基督以前,即基督教的前身——在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以前很久的希腊犹太主义及其宗教;在耶稣基督以后,希腊主义和犹太主义彼此冲突,演变成古代教会与异教的冲突,与“假的”希腊—罗马文化及其哲学和宗教合一的冲突。教会伤痕累累地战胜对手,从而导致古代文明的沉沦。(指虚构的“中世纪”——引者)
上述框架一直构成欧美深度分享的记忆幻觉的主要成分,它被置于通行的西方文明的源头……
近几十年来考古学已可观地积累了关于古代地中海和近东的资料。但与此同时,此种“历史学家的历史”(the historians’history)却很慢地赢得独立价值……历史编纂学已经肢解了事实的脉络,只是为了镶嵌那些毫无关联的陈旧论题。[35]
近代西方的兴起或欧美文明的诞生,主要是中华文明传播的结果;它与西方伪造的“历史”或“传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与所谓的古代的希腊、罗马、埃及和巴比伦等“虚拟历史”是南辕北辙。——“像所有的‘虚拟历史’(virtual history)一样,《圣经》倾向于把漫长的历史进程压缩成单一的线性记事。”[36](www.daowen.com)
在中古后期至文艺复兴时期伪造的“希腊思想”,在17—19世纪的科学—工业革命的过程中,不仅毫无贡献,而且全是阻碍。(详见本书第9章)一旦撇开西方中心论的迷障,欧美文明就会自然而然地被溯源于东方。(主要是中国)
两位美国学者马克·唐纳利和克莱尔·诺顿介绍:西方中心论的历史版本和欧洲优越性的信念,受到“非西方中心论”的历史学家们——霍布森(Hobson)、布劳特(Blaut)、古蒂(Goody)和佛兰克(Frank)等人——的挑战;他们认为,西方中心论的历史学家所描绘的亚非文明的画面,是自相矛盾和违背史实的。
非西方中心论的历史学家们主张:
Ⅰ.西方的兴起,西方之塑造近代世界;并非西方自身的几千年“历史演进”的结果,而是几百年来在文化、经济和政治等方面东西方交汇的产物。
Ⅱ.东方人并非被动地观望西方的近代化,作为牺牲者和臣服者接受西方的主宰;相反,他们是积极地参与现代转型和在许多方面抵抗和挑战西方霸权。
众多的被宣称为“西方的独特发明”都是东方“古已有之”。例如,从霍布森所讨论的11世纪中国的“产业奇迹”(Industrial miracle),它的各行各业的发展都与18世纪的英国工业革命密切相关;诸如钢铁的大量生产、铸铁农具的普及、活塞和鼓风炉熔化、焦炭取代木炭、水利纺纱机和运河闸等。再是古蒂所讨论的,在东学西渐之前,西南亚和中国的银行和财会的发展,例如两联单、汇票和合股公司的形成。
进而言之,西方中心论的历史观是透过“线性思维”来描绘欧洲的进步与主宰。如果我们用整体观念来考察政治—经济的历史状况,在250—300年前来介绍世界发展,那么情形则是完全不同的,人们会聚焦于解释中国、奥斯曼和印度的主导……
非西方中心论的历史学家们恢复非西方文化的价值。例如,霍布森在讨论中国和伊斯兰的技术和航海时,挑战欧洲人垄断远航、探险、科学好奇和经济进步这一观念。古蒂展示了许多典型的“西方发明”的东方起源,诸如银行、各种商业要素、理性思维系统和家庭结构。
佛兰克透视近代早期的全球经济,驳斥关于西方进步、发展和主宰的线性描述,使用“相对全球人类中心模式”(more humanocentric global pradigm)代替“西方中心模式”(Eurocentric paradigm);进而,他提出西方的线性史观应该让位于基于世界交流的周期摆动,经济与文化盛极而衰,然后发展重心转入另一个地区……[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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