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从战国末年直到秦汉盛行的钢铁制作的戟,一种长柄格斗兵器,到三国西晋时期仍是军中标准装备,且被西晋名将周处誉为“五兵之雄”。“三国时(袁)术遣将纪灵等步骑三万攻(刘)备,备求救于布。……(布)便严步兵千,骑二百,驰往赴备。灵等闻布至,皆敛兵不敢复攻。布于沛西南一里安屯,遣铃下请灵等,灵等亦请布共饮食。布谓灵等曰:‘玄德,布弟也。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斗耳。’布令门侯于营门中举一只戟,布言:‘诸君观布射戟小支,一发中者诸君当解去,不中可留决斗。’布举弓射戟,正中小支。诸将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这就是脍炙人口的“辕门射戟”的故事。吕布随便命令门侯举一只戟,说明这种格斗兵器在军中普遍使用,随处均有,不必特意寻找。
当时,许多猛将均善用戟,如曹操军中名将张辽守合肥时,面对孙权的优势兵力,“辽被甲持戟,先登陷陈,杀数十人,斩二将,大呼自名,冲垒入,至权麾下”。吓得孙权只好“走登高冢,以长戟自守”。又如魏操帐下勇将典韦,当曹操与布战于濮阳时,曹军袭布别屯后遭吕布救兵三面包抄,情势危急,故“太祖募陷陈,韦先占,将应募者数十人,皆重衣两铠,弃楯,但持长矛撩戟。时西面又急,韦进当之,贼弓弩乱发,矢至如雨,韦不视,谓等人曰:‘虏来十步,乃白之。’等人曰:‘十步矣。’又曰:‘五步乃白。’等人惧,疾言:‘虏至矣!’韦手持十余戟,大呼起,所抵无不应手倒者。布众退”。
图5-1 北魏宁懋石室披铠执戟武士
到了南北朝时期,戟的形貌又有新变化,有的戟刺旁侧伸的小枝,由向前翘翻,改为前折的双叉形,北魏永安二年(529)宁懋石室线雕甲胄武士所持的戟,就是小枝前折的双叉形,戟上还系有彩幡(图5-1)。这种戟的出现是为了适应战争的需要。当时盛行重装骑兵,对付这样的敌人,必须有穿透力很强的刺杀兵器,这种戟的主刺增长,使前刺功能更好;旁枝成侧,扩大了前侧的范围[3];戟按照柄长度的不同,分为长柄和短柄两种。其中长柄相当于人身高的1.5~2倍,主要是骑兵使用,又称“马戟”。
而短柄的戟称为手戟,主要是防身使用。例如孙策与太史慈搏战时,“策刺慈马,而揽得慈项上手戟,慈亦得策兜鍪”。刘备兵败当阳长阪,“有人言(赵)云已北去者,先主以手戟擿之曰:‘子龙不弃我走也。’”[4],表明当时手戟的使用相当普遍,制工也相当精良,所以张协的《手戟铭》写道:“锬锬雄戟,清金练钢。名配越棘,用遇干将。严锋劲枝,擒锷耀芒”。同时还可双手各执一短柄戟,使用双戟。前述魏将典韦好持大双戟,吴将甘宁亦善双戟,有次与凌统在吕蒙家中饮宴,凌统舞刀欲杀害甘宁以报杀父之仇,甘宁手持双戟相抗衡。魏晋时期,手戟的佩带者往往是地位尊贵之人,据《太平御览·兵部》引《晋起居注》曰:“成帝咸和元年四月乙丑诏曰:作琅琊王大车斧六十枚,侍臣剑八枚,将军手戟四枚。”可见佩带手戟的不是普通的军人。
矛和矟: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矛继续是步兵和骑兵装备的一种重要长柄兵器。《三国志·武帝纪》注引《魏书》载:建安十六年,曹操召集诸将讨论西征,“议者多言关西兵强,习长矛,非精选前锋则不可挡也”。在三国两晋时矛与戟并用,到南北朝时,戟在实战中的作用日渐衰减,矛的作用则更加重要。骑兵用的马矛矜较长,一般长丈八尺。在汉末三国时期时的战场上,不少将领在实战中则使用马矛。《三国志》还记载有很多战将如魏将典韦、蜀将张飞、吴将程普、丁奉等都使用长矛。关羽刺杀颜良之战,更因《三国演义》而为人所熟知。《三国志》原文是:“(关羽)策马刺(颜)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可见所用武器是长矛类刺杀兵器,而非演义小说中的“青龙偃月刀”。就是在小说或戏剧中认为是使戟的勇将吕布,实际也是使矛的,当他与郭汜独自对战,“布以矛刺中汜,汜后骑遂前救汜,汜、布遂各两罢”。而他杀死董卓时,也是用矛。当时“(李)肃以戟刺之,卓衷甲不入,伤臂堕车,……布应声持矛刺卓,趣兵斩之”[5]。这一事例也说明铠甲可以有效地抵御戟刺,却不能抗御矛刺,或许已显示出三国时马矛取代马戟的势头已经越来越强了。
黄河流域十六国时期铁矛始称矟。据《邺中记》所载,后赵国君石虎经常在邺城凉马台操练他的“黑矟骑五千人”。北魏大将于栗磾“好持黑矟以自标”,刘裕假道伐后秦,写信尊称他“黑矟公麾下”,北魏明元帝遂授予他“黑矟将军”称号。南齐建武二年,北魏孝文帝“(元)宏自率众到寿阳,军中有黑毡行殿,容二十人坐,辇边皆三郎曷刺真。槊(矟)多白真毦,铁骑为群,前后相接。步军皆乌盾槊(矟),缀接以黑虾蟆幡”,说明北魏步、骑兵都是用矟的。在南朝,矟的普及程度亦与北朝相当。《晋书·刘毅传》载“(桓)玄曾于(殷)仲堪厅事前戏马,以矟拟仲堪”。《南齐书·陈显达传》记陈显达叛齐后兵败身死的经过:“显达马矟从步军数百人,于西州前与台军战,再合,大胜。手杀数人,矟折,官军继至,显达不能抗,退走至西州后鸟榜村,为骑官赵潭注矟刺落马,斩之于离侧”。南朝马矟,出现了一种值得注意的形制,即两刃矟,事见《南史·羊侃传》:梁大同三年,“少府奏新造两刃矟成,长二丈四尺,围一尺三寸。帝因赐侃河南国紫骝,令试之。侃执矟上马,左右击刺,特尽其妙。观者登树,帝曰:‘此树必为侍中折矣。’俄而果折。因号此矟为‘折树矟’”。矟在南北朝时使用很广,以至于一些步兵使用的长矛,也称为“步矟”。
“两刃矟”:史载羊侃“身躯魁伟,长七尺八寸”,犹不及矟长三分之一。如果也像一般兵器那样只装一个矟头,则此矟很不符合实战要求。反之,如果在矟柄两端各装一个矟头,“两头施刃”,以双手握持中段,“长二丈四尺”不仅是可行的,而且是必要的。刺兵两头施刃,这种作法极便于对两个不同方向进行击刺,故羊侃试矟,“左右击刺,特尽其妙”的记述,同两刃矟“两头施刃”的涵义,有前后呼应之功用。或许正因为此矟两头施刃,一反常规,是一件新奇的兵器,引来了众多的观众,以至“观者登树”,树“俄而果折”。因此,所谓“两刃矟”,更可能是指两头施刃的矟。(www.daowen.com)
刀:三国时期,百炼钢刀仍是受人重视的名贵兵器,曹操与曹丕父子都曾做百辟宝刀。曹植《宝刀赋》序:“建安中,家父魏王,乃命有司造宝刀五枚,三年乃就,以龙、虎、熊、马、雀为识,太子得一,余及余弟饶阳侯各得一焉,其余二枚家王自杖之。”他赞咏宝刀“故其利:陆断犀革,水断龙角;轻击浮截,刃不纤流”。而其形制,仍为环首刀,故“规圆景以定环,摅神思而造象”。这种宝刀应即“百辟刀”。曹丕也曾做百辟刀剑,《典论》曰:“余善击剑,能以短乘长。故选兹良金,命彼国工,精而炼之,至于百辟。”以为三剑、三刀、三匕首。“百辟宝刀三:其一长四尺三寸六分,重三斤六两,文似灵龟,名曰灵宝;其二采似丹霞,名曰含章,长四尺四寸三分,重三斤十两;其三鉴似崩雪,刀身剑铗,名曰素质,长四尺三寸,重二斤九两,状似龙文,名曰龙鳞”。看来这种经百练的百辟刀,费时费工,只能是王公据有的珍贵品。直到东晋十六国时各国的统治者仍在制作这种费工的宝刀,陶弘景《刀剑录》多有记录,如“前秦苻坚甘露四年造一刀,用五千二,铭曰‘神术’,隶书”。又如“夏赫连勃勃龙升二年造五刀,背刃有龙雀环兼金镂作一龙形,长三尺九寸,刘裕破长安得此刀,后入梁”。许多将领在立功或升迁时亦常作刀为铭,以孙吴诸将为例:“孙权遣张昭代周瑜为南郡太守,曾作一刀,背上有‘荡冠将军’四字,八分书”,“蒋钦拜别部司马,造一刀,文曰‘司马’,古隶书”,“潘文偏将军为擒关羽,拜固陵太守,因刻刀曰‘固陵’”,等等。除了帝王将领制作的个人使用的钢刀外,史籍中还有三国时期大量制作军用钢刀的记录,例如蜀汉诸葛亮曾让蒲元造刀3000口,蒲元造刀方法与他人不同,尤其是淬火的水特别讲究。蒲元认为汉水水质钝弱,不适宜淬火用,只有蜀江的水质爽烈,是淬火用的上等之水。到制成后,他派人到成都取水,水取回后已经淬火,他便说夹杂了别的水不能用,被发现后取水的人坦言途中不慎倒掉了一些蜀江水,无奈用别的水替代,企图蒙混过关。蒲元能识别不同江河的水,说明工匠们淬火的水平已相当高超。至于刀的形制,《蒲元传》中讲“今之屈耳环者是其遗范也”。可见当时使用的是环首刀,而且需要量很大。
三国时期的钢刀,沿袭着汉代的形制,长体,直身直刃,刀身与柄部区分不明显,柄端有扁圆形状的环首。这种环首的长刀,一直沿用于两晋南北朝时期,在有关步兵的图像中,多以环首长刀和长盾为主要装备。
在邓县画像砖中,还有一副绘出一位身披两当铠骑马前行的将领,一个侍从步行后随,为他捧执着一柄环首长刀,刀环上系有长带(图5-2)。到南北朝时期,环首刀仍继续使用,出土铁刀中最名贵的一件,是北周使持节柱国大将军河西公李贤墓出土的银环刀,铁刀附有髹褐色漆的木鞘,刀环包银,鞘上附有银质双耳,刀柄有残损,现残长86厘米。李贤墓出土银环刀鞘上所附银质双耳,又提供了当时人们变更系挂佩刀方法的实物例证。
双附耳式佩系法,即指在刀鞘或剑鞘上安置两个带孔的耳,用以贯带将刀剑悬挂于腰间,这种佩带方法最初源于古波斯,南北朝时期传入中国。
魏晋南北朝时期,虽然环首刀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但是刀的发展也出现了几个值得注意的新趋向。一是出现了柄首没有圆环的长身铁刀;二是个别刀刃刃体加宽,刀头由斜方形改成前锐后斜的形状;三是出现了可安装长柄使用的铁刀,这些变化预示了隋唐以后刀的发展趋势。
剑: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军中装备的手握短柄兵器虽以刀为主,但剑也仍有使用。特别在辽东地区,慕容鲜卑族的墓葬中随葬的钢铁兵器中还常有长剑,辽宁北票喇嘛洞墓地出土的长剑长度多超过一米,还常与刀、矛及铠甲成组合出土。喇嘛洞出土铁剑经金相鉴定,都是采用炒钢原料折叠锻打而成,晶粒细小,夹杂物含量较少,含碳量较低但不均匀,一般是边部较高,中心稍低,这是在加热锻打过程中经过了渗碳的结果,以求制作出质量较高的兵器。[6]但是从实战而言,剑的重要性已不能与刀同日而语了。《刀剑录》上载:孙权在“黄武五年采武昌山钢铁作十口剑、万口刀,各长三尺九寸,皆是南钢越碳作之,上有大吴篆字”。此段记录可以推断出当时对刀剑的需求程度。
图5-2 邓县画像砖持刀盾武士
斧钺:三国时随着制斧技术的提高,形制改进,杀伤力更强,斧钺作为军队的装备逐渐得到重视。诸葛亮在《作斧教》一文中指出:战斧制造,“非小事也,若临敌,败人军事矣”,这是针对此前斧钺制作粗略提出的。于是作部根据诸葛亮的要求制作刀斧,质量大大提高。直到唐宋时期还有合理运用刀斧取得胜利的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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