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战争是新兴帝国主义国家日本和老牌帝国主义国家俄国为争夺中国东北和朝鲜主导权而进行的一场争霸战争,以日本的胜利而告终。日本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有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战前卓有成效的情报准备工作对战争的最终胜利起到了重要作用。
日俄战争开始前,日本间谍无孔不入,以外交官、商人、学者、医生、旅行家、侨民、妓女等身份为掩护,使用各种手段,极为详尽地搜集对手的情报。1885年驻海参威领事,对附近要地进行了情报调查,在由西伯利亚经蒙古地区回日本途中进行了侦察之旅。1892年2月11日至1893年6月12日,日本驻德国公使馆武官福岛少佐从柏林出发,单骑横穿西伯利亚直抵海参崴,历时488天,沿途详细勘查了兵要地志、风土人情,搜集到大量有价值的情报。福岛的这次考察提前10年预见了日本国家的地缘形势,预先为日本国防大计的制订提供依据,鼓舞了当时的日本陆军。1896年,在参谋本部和北海道厅的支持下,日本在北海道的札幌成立了俄语学会,不久后改名为俄华语学校,大批军人和民间志愿者接受了系统的间谍训练,培养了大批对俄情报人才,在日俄战争中发挥了很大作用。1897年俄国租借旅顺港,日本间谍扮成厨师、仆人、跑堂、理发师等,潜入俄国舰队驻地和军舰,收集俄海军兵力部署、港口防御等情况,源源不绝地送回日军大本营。经过一番努力,日本间谍成功地绘制了旅顺要塞炮台、堡垒、兵营略图等,并在日俄战争爆发后由间谍再次潜入旅顺口收买炮台堡垒工程师进行修改和补充。这些图纸在日军攻击旅顺口时起了重要作用。
甲午战争后,日本正式在参谋本部设立情报指挥机构,由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具体负责。1897年,川上又率领青木玄纯(后被称作“谍报将军”)等军官深入中国东北和西伯利亚“考察”,同时在西伯利亚和中国东北各地设立情报站,安插秘密侦探,窥探中俄边境一带的兵要地志和其他情报。日本情报机构在此基础上搜集了大量的有关俄国西伯利亚和中国东北地区的军事、经济、地理等各个方面的情报,为日后的对俄战争打下了坚实的情报基础。
旅顺口中的俄国舰队
日本明治维新后,由失业的武士逐渐发展起来的黑社会组织在情报搜集方面充当了日本侵略战争的急先锋角色。1881年头山满一手创立的“玄洋社”鼓吹“破支那,胜俄国,吞并朝鲜”,与军政当局一起参与谋划侵略中国和朝鲜,并派出大量浪人和间谍到中国尤其是东北地区搜集情报,大搞颠覆活动。后来以谍报见长的“玄洋社”在日本国内的影响逐渐下滑,在这种形势下,1901年1月成立的“黑龙会”取代了“玄洋社”,担当起了对外情报搜集的重任,其领导人就是年仅26岁的内田良平。“黑龙会”以中国黑龙江命名,活动宗旨即为日本对俄作战与侵华战争服务。“黑龙会”招募政治领导、高级官员、将军,对那些它未能说服的人进行暗杀,并建立训练学校。而它的专家则在西伯利亚和中国东北建立强大的日本情报基地。这个组织把它的数百名成员扮成中国人或朝鲜人进入旅顺港,扮成码头下人、手艺人、电工或旅馆行李搬运工,所搜集的情报则送往参谋部。“黑龙会”还根据浪人们多年在中国东北和西伯利亚地区活动调查的资料,绘制出版了一部《最新满洲地图》,该地图连满洲铁路沿线的新开发地、小路、村庄都毫无遗漏地记载下来,包括满洲铁路的预定线、沿线的物资及随之而出现的开发地、行政设施等都做了记载,还附录有地图解说。1903年5月,根据内田良平等人多年的调查积累,日本又绘制出版了《俄国东方经营部署全图》,这两部地图在后来的日俄战争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不仅日本民间的间谍团体在积极准备对俄开战,当时旅居西伯利亚、中国东北和朝鲜的许多普通日本人也自动从事间谍活动,例如伊木壮之助。1896年,他的哥哥海军大尉伊木壮次郎潜入海参崴进行间谍活动时被俄国警宪发觉,自杀身亡。伊木壮之助闻兄死讯后愤而辞职,只身潜入西伯利亚,多方刺探俄国军情,成为日本海军军令部的一名重要义务情报员。日俄战争中,伊木壮之助给日本第三军当俄语翻译,战后又侨居西伯利亚,仍自愿刺探俄国情报,直到俄国十月革命。另外,被称为“丑业妇”的日本妓女,也在刺探情报方面起到了突出作用。1903年,日本妓女安藤芳来到哈尔滨,专门诱骗俄国军官,很快被一俄国将军纳为妾并从其俄国丈夫处偷出一份军用地图,连夜逃往北京送给日本公使馆。这张俄军在中国东北地区的兵力分布详图,记载着俄军在中国东北地区的驻军地点、防御工事、物资储备等重要情报,为日本了解俄军情况提供了极大便利。为取得战争胜利,日本不惜一切代价派遣大量的间谍潜伏中国东北,侦察敌情,搜集情报,使日本的情报工作呈现出“全民参与”的特点。(www.daowen.com)
“黑龙会”的头头内田良平在大量派出日本浪人搜集俄国情报,建立秘密据点的同时,还于1896年6月亲自调查了中、俄、朝交界的延边地区的兵要地志,侦察了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海湾到中国图们江流域的地形地物。1898年12月,他又横穿西伯利亚,具体了解了该地区俄方的军事、政治、经济等情报。回国后很快写出了《俄罗斯内部之大缺陷》一文,指出“俄罗斯现状如同正在自行车竞赛的途中,猛然刹车必然颠覆,它的第一个目标是全力向满洲疾走,如果任其经营和侵略满蒙,可免它自灭的危机,相反,我将永远失去对俄必胜的战机”,敦促当局不惜一战。1899年夏天,内田良平第三次潜入符拉迪沃斯托克,召集潜伏当地的浪人以及札幌学校的学员具体计议对俄作战事宜,总结情报工作的进展情况,充分做好了配合日俄开战的一切准备工作。
在日俄战争中,日本十分注意利用日英之间的同盟关系来收买英国人,以搜集有关俄国的情报,而英国人为了遏制沙俄在中国的势力,也愿意为日本人提供大量的军事情报援助。例如,战争初期,一个为日本收集情报的英国间谍,在旅顺开了一家木材公司,并以此作掩护搜集到大量有关俄国舰队在旅顺基地的部署和港中防御等方面的情报。就这样,袭击旅顺前,日海军军令部从多种渠道完全地掌握到了沙俄太平洋舰队舰船在旅顺港外锚地的确切停泊位置等情况。在搜集俄军情报方面,日本还得到了清朝重臣的支持。1902年2月,日本参谋本部次长田村怡与造少将率小山秋作大尉到中国“考察”时,即曾到保定秘访清政府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袁世凯,双方初步达成秘密协定,在侦察俄国军事行动方面互相配合,袁手下的情报人员所获情报统统提供给日本方面参阅。
而俄国方面,则对战争准备严重不足,尤其是对有关日本的军力和综合国力的情报严重匮乏,以致产生骄傲轻敌的思想,认为日本人不堪一击,“扔顶帽子就可以把它压倒”。直到日俄战争爆发前,俄国还没有明确旅顺港面临的最大敌人是谁,甚至“并未研究可能对日本作战,而认为势必同德国作战”。俄军不仅在精神上处于真空状态之中,而且其效率之低也骇人听闻。在旅顺港,俄国自己的军官被禁止查看要塞附近的地形,而日本参谋本部的人员化装为洗衣人和苦工,却可以在炮台附近到处乱跑而不受到阻止,私用和军用的电话线是没有分别的,所以最重要的军事通信都可以为任何人窃听。从双方对彼己的认知程度不难看出战争将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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