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西方严重对峙的冷战年代,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盟国为了共同抵御苏联强大的军事压力,各自的情报机构之间合作还算紧密,目标也是一致对苏。即使是偶尔出现针对友邦盟国的间谍行动,碍于对付共同敌人的需要,也没有哪个国家大张旗鼓地进行谴责,甚至是进行反击。但是,随着冷战的结束,昨天的朋友已经成为今天的经济竞争对手,西方盟国彼此之间也就变得毫不客气,大肆发动针对“老朋友”的间谍战。其中以美法两国之间的情报战与反情报战最为激烈,甚至不亚于当年的美苏之间。
美国中央情报局在冷战期间的对苏情报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冷战结束后,中情局的情报工作范围大大增加,从别国的军事、政治情报,到外国公司的技术机密,都是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在冷战结束后的第一年,也就是1992年8月,通过隐藏在法国政府内部的谍报人员,中情局获悉在当年的11月法国要与台湾签约,向台出售60架幻影2000型战斗机以及价值100亿法郎的相关电子设备和空空导弹,整个军购合同的总价值达到了45亿美元。此情报报告给美国政府高层后,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台湾本来是美国的后院,这次竟然让法国钻了美国总统换届选举的空子。于是,根据中情局的情报,美国政府正式向台湾提出,劝其放弃采购法式战机和导弹的计划。与此同时,美国表示愿意向台出售F-16战机。同时,美国政府还向法国施加压力,很强硬地表示要独占台湾的军火市场,为本国军火商谋取最大的利益,绝不允许法国插手。法国方面面对美国的无理干涉,据理力争,绝不愿放弃这块到嘴的“肥肉”。美法的情报部门也为了本国的对台军售而互相斗法,并因而结怨。最倒霉的就是台湾了,本以为秘密进行的军购案被曝光,美法两方又都不敢得罪,不得不在继续采购幻影战机的基础上被迫同意购买美方的F-16战机,实实在在地当了一回冤大头。
如果说幻影战机军购案中,中情局是后发制人,那么在后来一次法国与巴西的军购谈判中,却扮演了主动出击的角色。1995年,在本国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法国“汤姆森”和“欧科”两大电子公司,准备与巴西政府举行军售谈判,计划为巴西提供金额高达140亿美元的防空电子设备,巴西方面也对法制设备的性能和价格非常满意,准备很快签约。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嗅觉灵敏的中情局又发觉了法巴之间的秘密,并将法巴两国有关军售的底牌侦察得一清二楚。结果,美国方面由商业部副部长任组长的一个临时对策小组紧急成立,马不停蹄地根据中情局的情报研究对策。在中情局的撮合下,美国军火商同巴西方面的军购负责人紧急见面,许诺以非常优惠的价格提供给巴方防空电子设备。同时,中情局威胁说如果巴方不接受的话,那么美巴关系就会受到严重影响。这样,在美方的软硬兼施下,巴方很快同意接受美方的合同,结果法国公司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手的合同书,突然之间装到美国公司的口袋中。
与财大气粗、影响巨大的美国情报界比,法国情报机构的规模要小得多,但负责对外情报工作的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却是一支非常精干的情报队伍,早在冷战期间就曾窃取过美国先进武器的机密资料,美方碍于盟国的情面没有声张。据披露,1987年至1989年之间,法国间谍就向美国的尖端电脑公司下手,窃取工业机密。同时,法国情报人员还渗透到波音等航空工业之中。结果,法国间谍被美国反间谍组织识破。1989年至1992年间,当时的法国情报负责人曾向美国方面承诺所有这些法国间谍都将撤出美国公司,乃至美国领土。本来有10多名法国间谍要坐牢,另有10多名外交官应被驱逐出境,后来还是靠法国总统密特朗直接与当时的老布什总统磋商,最后进行“私了”,才避免了一场公开的间谍战。
法国情报机构在国内也不放过能够对外国公司进行刺探机密的机会,特别是在巴黎国际航空航天博览会上。作为航空航天超级大国,美国飞行器和其他航空航天产品在历次会上都占有很大比重。通常情况下,美国国防部都要提供一些军用飞机参展,除了静态展示外,还要进行精彩的飞行表演。这不仅吸引了到场参观的众多航空迷的眼球,到现场参观的人群里还有伪装成游客、专家等身份的法国特工在伺机窃取机密。面对法国肆无忌惮的窃密行为,美国方面非常恼火,采取了种种措施,可是老也防不住无孔不入的法国特工。终于,在1993年第四十届巴黎国际航空航天博览会开幕前,美国采取了抵制博览会的极端行为,以此来报复法国。先是由五角大楼宣布美国军方将不参加此次博览会。随后,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又警告几十家美国航空航天公司和军火制造商,法国情报机构正在“搜集你们的企业秘密”,即将开幕的巴黎博览会就是法国工业间谍“大展身手的地方”,劝阻它们不参加,或“带着警惕的眼睛去巴黎”。接到警告后,先后有休斯、洛克希德、波音和贝尔等几十家大公司决定不参加此次博览会。麦道公司虽表示将按计划出席,但取消了原定的飞行表演项目,而且规定自己的参展飞机及其他产品将不让拍照、不让触摸,也不提供除基本性能之外的任何技术细节,以防法国间谍钻空子。最后,备受瞩目的巴黎国际航空航天博览会上展出的美国军机只有并不很先进的F-16战斗机,许多美国展区空空荡荡。其他国家的公司听说美国方面抵制航空展的缘由后,也对法国特工的窃密行径感到不齿及担忧,因此也采取了非常严密的保卫措施。这样以来,偌大的航空展变得冷冷清清,法国的国际声望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打击。(www.daowen.com)
美法两国没有了冷战目标,双方在情报与反情报上的矛盾逐步激化。1993年4月,在美国情报机构的授意下,美国的《迈阿密先锋报》对一份据称是由法国特工泄漏给美国方面的机密文件做了公开报道,报道说此文件是1989年或1990年由法国政府拟订的一份极具侵略性的谍报行动计划,计划要求法国情报人员设法搜集法国企业极想得到的美国相关高科技工业秘密。美国几十家重点企业、公司和金融机构都榜上有名,其中最为重要的项目有:休斯公司研制的新型通讯卫星、通用电气公司的卫星技术、波音公司的“鱼鹰”飞机技术和销售计划以及麦道、洛克希德、贝尔等公司最新开发的技术项目。《迈阿密先锋报》的这份报道犹如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在美国掀起轩然大波。美国政府趁热打铁,在各种不同的场合反复地谴责法国的“流氓行径”,国务院还向法国政府提出正式抗议,并派专人到巴黎与法国政府进行交涉,要求对此事做出合理的解释。
面对美国的严厉谴责,法国自己心知肚明,明白这是美国政府在“杀鸡骇猴”,警告法国不要在间谍问题上搞得太过分。这也预示着美国政府在对待“友好国家”间谍的问题上,政策将更加严厉。出人意料的是,法国这次一反常态,没有将苦果吞到肚里,而是发起了针锋相对的反击。法国情报机构的高级官员在公开场合表示,美国根本没有资格谴责法国,中情局针对法国的间谍活动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双方激烈的论战的鼓动下,美法之间的间谍战突然升温。先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在国内逮捕了两名为法国情报机构工作的间谍,然后是法国公开指控美国驻法国大使馆的一名参赞、两名一等秘书、一名二等秘书和一名使馆工作人员在法国进行间谍活动,并要求他们离境。美法两国分别采取实际行动揪出对方间谍的举动标志着双方的情报战逐步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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