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就是一棵生命树。“圣鱼传说”处于什么位置,它又是什么?
它不是故事的主线,而是隐线;
不是情节的主干,亦不是枝蔓,而是那若隐若现的伏线;
不是开满枝头的繁花,而是偶尔跳跃出来,开在故事枝干节点处如碗口大的“奇葩之花”——绚烂无比,把人的视线全部都吸引过去,刷一下“它才是主角星辰大海的宇宙中转站”的存在感;恰如海上席卷一切的风暴大漩涡,或是吞噬时空维度的黑洞或虫洞,在波平如镜的平面或球形体表面之下,拉扯出一个张力巨大、深不见底的空间……似乎故事的源泉就在那里汩汩涌流,提供源源不断的风能、电能、灵感之能等无限的故事能量。
正说着的时候,古蛮已经将包裹彻底打开。
所有人都忍不住站起来往前凑,看看那包裹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庄菲菲一瞬间就做出封门的决定。
这种事,原本就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只要封门,必须某一地的聚尚院大掌柜和所有管事的人商议之后,再报请聚尚院的总部才能做出这个决定。
所以当庄菲菲说出封门几个字的时候,聚尚院的人都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
甄壮碧显然也很激动,能遇到聚尚院封门那是大机缘。或许将会看到之前那么多年都不曾见到过的宝物,真真正正的宝物。
庄菲菲站在人群前面,竟然也单膝跪下来去看那东西。而在场的人,却实在看不出来那东西是什么。
安争当然没有多激动。他见过的宝物太多太多了。紫品上的好东西他现在也不是没有,所以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兴奋起来。
怎么会是这个东西!
可是当安争看清楚那东西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包裹里的东西不是完整的,是残品。但谁也无法确定这东西的价值,谁也无法界定这东西的品质。
那是小半块鱼鳞。
只是小半块鱼鳞,可安争的内心深处却如翻江倒海一样。如果不是有上次进入沧蛮山深处的经历,他也认不出这个东西。这鱼鳞,就是安争看到的那条巨大无比的鲤鱼的鱼鳞。之所以安争如此确定,就是因为那大鱼曾在他面前近距离的一跃而起,将一头麟翼雕吞了。
那鱼的大,到现在安争只要回忆起来也依然会觉得心潮澎湃。
安争认识是因为不久之前他刚刚见过,但庄菲菲也认识显然有些奇怪了。安争之前身为明法司的首座,见到的东西比庄菲菲要多得多。如果不是恰好看到过那条巨大的鲤鱼,安争也断然认不出这东西是什么。庄菲菲仅仅是聚尚院一个分院的大掌柜而已,怎么可能比安争的阅历更广?
此时那个古猎族的小女孩走上来,看了看在场的人,声音清脆但颇为轻蔑地说道:“看起来,只有这位姐姐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剩下的一群都是凡夫俗子!”
这小女孩十二三岁年纪,说话倒是不留情面。
——知白《大逆之门》:第五十八章 古猎族的大军
但,仔细定睛一看,不过就是一棵“树瘤”——长得像关键结节,恰于树干树蔓之间,确实是处于从主干到开枝散叶、满天繁花的中间位置之上。但它并不真的如罂粟花一样绚烂而奇葩,反而比较平实黝黑,仿佛很有内蕴。
至少,它会让人联想丰富——
它是不是会像命运、时空和情感的扭结,可以映照千年前世今生、过去未来的年轮之眼?(www.daowen.com)
或是历经沧海桑田、风云变幻,生命、岁月和历史积累沉淀融合而成的化石,经过血与火的淬炼,可以像魔戒一样影响人的意志、心性甚至气运一颗宝钻?
或许,它不过就是长得结实的节结而已!剖开来,甚至会像枯萎的橘子瓣,让人期待它的艳丽、丰满和蜜汁,却在一一落空之中,看到那终将注定的宿命的未来。
庄菲菲的话轻描淡写,但杀气四溢。
就连安争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不得不对这个女人重新审视。为了那片鱼鳞,这个女人可以顷刻之间让另外一家拍卖行在幻世长居城除名。刚才那些人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到底杀了多少人?
看到安争脸色变了变,庄菲菲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害怕起来。然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就算安争是个怪胎,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天授者,但也仅仅如此,自己害怕他做什么?一个少年,就算眼力再好,也不过是在鉴宝这个行业有所特长。在整个修行界来说,安争什么都不算。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害怕?
庄菲菲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她为什么会惧怕安争的眼神。
“幻世长居城就是这样。”
庄菲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朝着安争解释:“没有谁能保证自己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出。这里的每个人都死有余辜。德宝斋的人全是一伙江洋大盗。他们的宝物来源绝大部分是抢来的。我这样做也算是替天行道。更主要的是,很早之前我就有心除掉他们了。”
她坐下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幻世长居城不算很大,拍卖行只有一家就足够了。如果德宝斋实力够的话,早就已经对我聚尚院下手了。”
安争耸了耸肩膀:“与我无关,我要走了。”
“你站住!”
甄壮碧一掠到了安争身前挡住后门:“你拿了东西,随随便便就想走?”
庄菲菲也道:“安宗主,那鱼鳞还在你身上。”
安争本来置身事外。不管是古猎族还是聚尚院,他都没打算招惹。就算那鱼鳞涉及了什么古老的传说,在安争看来也是无稽之谈。他对大羲很了解,对大羲皇族也很了解。他并不相信什么圣鱼传说,更不相信那鱼鳞能给人什么乱世指引。
“本来我是没打算把东西带走的。”
安争将青铜铃铛从善爷脖子上摘下来,然后把善爷交给杜瘦瘦。
他往前跨了一步,手伸平,青铜铃铛就在他手心里:“想要,你们来拿。”
庄菲菲有些无奈地说道:“安宗主,这就没有道理了。东西是古猎族的,而且我为了和古猎族做交易刚刚除掉了德宝斋。现在你就这么拿着东西走,是不是有些过分?”
安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笑起来:“我原来做事,就喜欢讲道理。哪怕别人不听我的道理我也要讲明白说清楚,不愿听的人我就打到他们听为止。但是现在,我做事只看心情。本来我没有心情和你们的事掺和在一起,我是来鉴宝的。然而你们惹我不开心了!我不开心,做事就没分寸。”
他搬了把椅子坐下:“谁想要,谁过来拿。”
——知白《大逆之门》:第六十章 古煞
但没有人会傻到真的一刀剖开去求证,因为谁也不敢保证那个看起来很结实的树瘤——尤其是这种长在故事之树的主干和开枝散叶与满树繁荣硕果之间最为丰厚与结实的大瘤子——一刀剖开来,是不是不会开出像昙花一样绚烂但转瞬即逝的灵感之花,而是喷出浓得如墨、黑得如漆的毒汁之药?损人观感,伤人心胃,或曰:毁容、败胃、伤心!
不是每一个“瘤子”,都能用关公一样的青龙偃月刀,一刀除之;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医道圣手、神医扁鹊做开颅手术一样,直取脑中之瘤……唯有探索和实践庄子“庖丁解牛”一样的道路,以目遇,以意遇,以神遇,渐次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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