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我即世界:自我探索与迷宫寻宝之旅

我即世界:自我探索与迷宫寻宝之旅

时间:2023-07-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从此出发,不是离开故乡,而是寻找回到生命之乡的道路。它让我们从“书简湖问心局”中的恶蛟少年,返回泥瓶巷的陋巷少年陈平安——这不过是《剑来》这个魔幻迷宫甚至只是骊珠洞天这个浓缩版故事迷宫的一小段“闯关、打怪和寻宝冒险之旅”而已。

我即世界:自我探索与迷宫寻宝之旅

从儒袖青衫小夫子,折返书简湖问心局第一次龙抬头的“恶蛟少年”;从竹杖芒鞋侠客行,回归泥瓶巷儒道圣人齐静春相伴而行的“陋巷少年陈好人”……兜兜转转走了一圈,又回到了骊珠洞天(龙泉槐镇)。

这似乎又回到了起点;而起点即终点。

人生越理越乱越像是一团乱麻,脉络越缠越紧越像是迷宫中的金毛线球,最终指向了同一时空、同一地点、同一事件或一种事情但不同场景、不同维度、不同界域的事实、真相与秘密:

在那个同一个时空节点的陋巷好人陈平安的行为与事件、命运与气数之下,隐藏着不同维度、不同平行世界、不同身份与特质的陈平安——就如书院贤人周矩超能法眼“透视”或“内视”陈平安心中玲珑七窍中精气神凝聚的小人儿。

它们就像一个多重或多维时空的玲珑通天塔;

每一个小人儿看似住在不同层次的心宅塔房,其实是在平行世界或多重维度的时空之中。

今生现与不现、见与不见,就看陈平安自己的走法:

是在同一时空同一世界同一宇宙之中行走呢?还是像星际穿越,能够找到不同维度的跃层,从低维度穿越到高维度,从而遇见另外一个平行宇宙的自己?

这些类似于多重人格或精神分裂的美好少年,均是这个多维玲珑时空塔中陈平安理想、梦想、超越与实现的自我意象与超我人设形象——比如那个青衫儒生少年郎,完全就是以儒道圣人齐静春为模板,打造出来的陈平安致力追求的超我完美人设。

但是,这个多维时空塔在看得见的平行宇宙之下,还有看不见的黑暗深渊世界——那里镇压着陈平安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愿面对的所谓“本我”。

而这种“本我”之中有着最黑暗的陈平安,就是那个与泥瓶巷好人陈平安相伴而生却完全处于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恶蛟少年。

书简湖问心局扭曲和模糊了这种时空界限,让不同维度的好人陈平安和恶蛟少年相遇,并且回到了他们最初交集却不自知的初始之地:骊珠洞天(龙泉槐镇)泥瓶巷,陋巷少年初长成。

这让《剑来》开门即见山、开篇有少年的故事,一下子增加了让故事复杂的维度——原来“文似看山不喜平”的开篇故事,就不仅仅是推门见山,层峦叠嶂、山外有山、一峰放过一峰迎,山那边或许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或大海,让人有了出乎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风景

而且多了一种向内、向下、向己的多重维度,回迈门槛、曲径通幽、登堂入室都是往轻里说的;

往重里说,犹如中国古典园林,亭台楼榭,移步换景,别有洞天,咫尺之内再造乾坤,甚至轩楹之窗,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

最重要的是,《剑来》采用了“N+1”故事迷宫模型[6]——

以骊珠洞天为那个由之出发又向之回归的1(恰如游戏任务发布的主神空间,又似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太极之一);

所有N条陈平安从此日常世界出发迈入非常世界的“冒险之旅”之支线剧情和副本故事,最终都会回到和收尾于这一个“1”——

于是,再一次发现,原来那个故事线的收尾之处,就又扯出隐藏得更深的线头;

而那个线头,原来就在那个1之中。

这不仅仅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伏笔之讲故事的技巧问题,还是一种建构“魔幻迷宫”的故事布局。

这种种线头并不是挖坑填埋在故事文本之中,一眼就能看到;而是深藏于字里行间、得意会忘言的思路、逻辑和结构之中——那完全是另外一种场景、另外一种维度、另外一种界域的事情。

如果我们的目光和心思不追逐陈平安的脚步,到远方去,到骊珠洞天之外另外一条副本世界之中去历险,我们是永远都不会意识和真正扯出这个深埋于骊珠洞中的线头的——世界最远的地方,就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但当我们还生活在这个地方时,我们不会知道它有多远、多高、多深。唯有“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看过更多的风景、见过更多的人、经历过更多的事,再回到这个地方时,我们才能看见更多秘而不显的意义与价值。

我们一直以为最值得经历和冒险的非常世界,是在远方,甚至是在比地平线更遥远的异大陆;

但其实,只有回到这个最初由之出发又终将向之回归的地方时,我们才会深刻的意识到:这个琐碎、平庸、凡俗的日常、寻常和平常之世界,原来才是世界上那个最深、最远、最高的非常世界。(www.daowen.com)

这其实跟我们关于故乡的集体情结和集体无意识是一样的。

少小离家老大回,家原来一直就在那个从未离开的地方。

我们从此出发,不是离开故乡,而是寻找回到生命之乡的道路。

出发是为了回来。

无论烽火戏诸侯有没有“有意识”化用这种基于人类本心、本能和本性的集体情结和集体无意识,从骊珠洞天到整部《剑来》“N+1”的故事布局,都在指向这样一种母题、类型和原型结构:

我们只有跟随陈平安的脚步,去丈量完另外一个世界,回到这个最初的地方,才能意识到这个出发即回归的日常世界的非常之处,并且直面那个在另一个场景(甚或是起源场景)、另一种维度(甚或是本源维度)、另一个界域(甚或是来源界域)的问题,犹如陈平安必须在初心(像齐静春所希所望的那样做一个对世界抱有希望、跟这个恶的世界讲善的道理的少年读书郎)和私心(就像庇护顾粲那样私情大于理和法之上,以亲疏远近来划分善之高线恶之底线和两者之间的道理边界)之间,直面那个最本心的问题:他陈平安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恶蛟少年?

以这个夹角居于起源(初心)、来源(私心)之间的最本源(本心)问题为硬核与轴心,烽火戏诸侯把整部《剑来》的故事大厦,建筑成了一个多维时空的魔幻迷宫;甚至骊珠洞天本身就是一个故事迷宫。

它让我们从“书简湖问心局”中的恶蛟少年,返回泥瓶巷的陋巷少年陈平安——这不过是《剑来》这个魔幻迷宫甚至只是骊珠洞天这个浓缩版故事迷宫的一小段“闯关、打怪和寻宝冒险之旅”而已。

它让我们折返到泥瓶巷,重新寻找那个“陋巷少年陈好人”的出发点;扯出线头之后,又将我们指引到“好人陈平安”的少年江湖侠客行(一如陈平安以“陈好人”之名闯荡山上、山下和江湖),以及“问天问地最后问心的锥心叩关之问”(一如火龙真人在凫水岛帮助陈平安叩问心关)。

在这种扯出“线头”见“迷局”,捋顺乱如麻团的“金毛线”、闯关打掉“迷宫怪”的故事迷宫之中,毫无疑问,好人陈平安PK恶蛟少年的多维结构,至少有三重节点被纠结和缠绕在一起:

第一,就是陈平安和裴钱(暗含顾粲)一根双生藤对于这个充满恶意世界的不同态度。

第二,就是好人陈平安和恶蛟少年双生同源、一体两面,对于自我和世界在不同场景、维度和界域的多重态度。

第三,将这种尖锐的矛盾和冲突、博弈与交锋,能够交集、交流甚至融合在一起,从儒道圣人齐静春到少年读书郎的“教化之道”,其实扮演着一个极其重要的催化、缝补和融化剂作用。

……

于是,陈平安的每一次出去又回归,都会扯出一个故事谜团的线头,揭晓某种被隐藏的事实、真相和秘密,让他面对不同的自我;

同时,又把那一团乱麻缠得更紧,遮蔽了更深场景、更高维度以及更未知界域之中的故事之谜,引向未知的世界。

但是,隐藏在那个故事之谜中的硬核线头,又会牵引着我们走到更远、更深、更高的故事场景、维度和界域之中,打更大的怪、闯更深的关、寻更好的宝——犹如金毛线球缠绕一圈又一圈后,总会让我们进入更深、更远和更高一些的迷宫之场、之维、之域,解开更重大的谜团,打掉更重要的心魔之怪——就像所有迷宫故事之中那个最大最重要最根本的牛头马怪。

打掉最大的心魔BOSS怪(牛头马怪),才算是通了终极的关,寻到了最后的宝,抱得“美人”归——我们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来了!

“我”看见了!

“我”征服了世界?

NO!

我只是在世界迷宫里发现了自我!

世界再广阔,也不过是我手臂延伸、视线触及以及想象力无边无际拓展的地方!

我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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