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宋氏一家仨,蚁民陈平安一家仨,中间就是一个天平称公道的好杠杆。
别看陈平安蚁民一家仨事很小、局却很大,它就是“公道世界”的一块砖——甚至是检验那个未来理想社会的核心基石,就是当下大骊王朝征俗伐仙、民心向背的检验石。
帝王宋氏一家仨皆视陈平安一家仨为蝼蚁,甚至亲身布局、谋害和追杀这无根的草民——请问:他怎么给这一家仨的老百姓讨一个公道?
大骊君臣说是礼敬儒道圣人齐静春,却在关键时刻背信弃义,撤掉后援,而任由齐静春一人身消道陨,以一人之力为骊珠洞天五六千人的来世今生,换回了一丝生机——请问,在背弃齐静春、弃掷这五六千臣民时,大骊皇帝所谓的公道哪里去了?
当大骊帝国征朝灭卢,造成流民千万;又试图征伐大隋,成为天下共主,直面数以亿万计的蚁民死去之惨状……大骊帝国所谓的公道又到哪里去了?
这一层层剥皮剔骨下来,大骊君王那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为蚁民老百姓向山上神仙讨一个公道的宏大抱负和构想,就成了一个笑话。
大骊皇帝“家事不断国事乱”,给不了陈平安一个公道,所以齐静春就自己跑到“天上”,让天上那些三教圣祖都不再指手画脚,为陈平安先要了一个“天道”;
阿良在皇后伸左手砍左手、伸右手砍右手,剪除了大骊所有不安定因素,为陈平安找回了一个“人道”;
大骊皇帝背信弃义,给不了齐静春和骊珠洞天五千蚁民一个公道,那绝世强者阿良就从天而降,跟他唠唠嗑,一剑斩断他的战略核武器“白玉京十三剑”,一拳打断他偷偷蓄炼至十境练气士的长生桥,让整个大骊国运减少二三十年……
你给不了别人公道,但自有比你更强的人,来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但可笑的是,阿良为齐静春这一个山上的儒道圣人、顺带也为陈平安这一个山下的俗世蚁民,用绝世强者的拳头与剑,向大骊王朝讨一个公道的做法,却变成大骊皇帝坚信自己亲手制定的基本国策的有力证据,就是应该把阿良这样不受约束、权力无边、肆无忌惮的山上仙圣势力与绝世强者,全都关进笼子里——从此,大骊帝王就高枕无忧了。
因为,世间再无人能够威胁到皇权的绝对统治地位了!
说到底,大骊帝王追求的,绝不是“百姓—神仙皆能公平、公正和公开”的公道社会,而是俗世帝国亦能威慑山上仙圣势力的“共治天下”,甚或山上仙圣势力亦必须纳入皇权统治体系的“一家一国之天下”——在皇权独大之后,谁又来制约这不受约束、权力无边、肆无忌惮的帝国皇帝呢?(www.daowen.com)
这不是大骊皇帝考虑的事情——他永远都不会考虑这个可能性。但的确是我们写网文读爽文的作者和读者“吃饱了撑着”就会考虑的事情:
猫腻在《庆余年》里为既是修行大宗师又是俗世最高统治者的庆帝,设置了一把唯一可以让其恐惧的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狙击枪——看似很荒诞,却像加缪所说:荒诞之中自有非荒诞不足言喻的意义。
无罪在《剑王朝》之中,丁宁在以天下剑首之剑,将既是八境高手又是强国皇帝的元武击败、杀死、夺位之后,又将皇二代扶苏扶上帝位,自己退居海外——但所有帝国重大的事情都必须取决于这把悬于皇位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烽火戏诸侯在《剑来》中设置了大骊皇帝这个铁血君王和他们的宏伟抱负,以及齐静春就“不一样的大统一帝国、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未来”在大骊王朝做的那一丁点社会实验,总让我们联想起中国王朝发展史上后一千年那关于“道统高于治统(皇权)”的理学实验;而《剑来》之中所谓“山上山下”“礼制”“秩序”和“顺序”之争,则又让我们联想到:这是不是在皇权与治统之争的基础上,讨论“道统”之乱?
其实,我们把这三部作品联系在一起时,真正思考的是那一个至今无人深思的根本问题:假若权力无边的皇帝脑门上顶了一支枪;假若高高在上的皇位、君位和仙位之上悬了一把剑;假若“高于皇权/治统之上的道统”上面有一根搅屎棍(好吧,应该是一条可以跃龙门的鲶鱼)……那么,这支枪、这把剑、这根棍子(鲶鱼),到底应该捏在谁手里?
比如,在《庆余年》里,那把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枪,握在范若若的手里。但是,谁又来握住范若若这只握着重狙击枪的纤纤细手?
在《剑王朝》里,皇位之上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握在丁宁的手里,但谁又来握一把悬在丁宁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在《剑来》之中,“道统高于治统”,但这个高于治统的道统,到底应该是哪种道,又是哪种统?
谁又应该掌握这个至高无上的“道统”的话语权、制定权和主导权?![3]
大骊王朝任由皇室一家仨谋害陈平安一家仨,任由齐静春被三教一家等为首的山上仙圣势力联手谋算甚至落井下石,任由鬼嫁新娘楚夫人诱捕和屠戮读书人……所有的原因和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大骊王朝与宋氏皇族的核心利益,而非所谓的公道与天理。
皇权高于一切。大骊铁血君王,追求“皇权高于道统”!
权杖,不应该握在“神”手里,也不应该握在“人”(凡人)手里,就应该握在大骊铁血君王手里!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