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管仲的生年,史籍不载,现今有多种说法,今列主要说法于下:
公元前710年左右说。此说据《礼记·内则》“七十致政”之说,认为管仲卒于相位,从而断定管仲享年不足七十岁。又据《管子·枢言》“吾畏言,不欲为言,故行年六十而老吃也”的记载,断定管仲享年在六十岁至七十岁之间,“在六十五岁左右”,从而推断管仲生于公元前710年左右。[1]此说不妥。“七十致政”之说不过是一种礼制上的理想设计,诸侯各国普遍实行世卿世禄制,一般是父死子继,年龄要求并不严格。《礼记·曲礼上》云:“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行役以妇人。”可见,“七十致政”并不是硬性规定。即便是在管仲之时实行“七十致政”之制,管仲作为齐桓公的得力辅佐者,贵为仲父,位在高、国之上,也完全可以不受此制限制。至于《管子·枢言》所记,不应视为管仲所说的话,从内容和语气来看,应是掺入的传授管仲之学说的学者之语,此据不足为凭。另外,齐僖公任命管仲为公子纠的“傅”,如果按管仲生于公元前710年左右计算,管仲最迟在齐僖公去世之年(前698)辅佐公子纠,当时只有十几岁,最迟在齐襄公被弑之年(前686)辅佐公子纠奔鲁,当时只有二十余岁,管仲辅佐公子纠之前又有经商、入伍参战、入仕被逐的复杂经历,此说显然与史实不符,与管仲早年的生活经历也不合。[2]
公元前723年说。此说据安徽颍上流传的民间传说,即管仲生于午戊年、午戊月、午戊日、午戊时,推算成公元纪年,从而得出管仲生于公元前723年农历五月初五日的结论。[3]
公元前735年说。与上说所据相同,只是推算结果不同,认为管仲生于公元前735年6月6日即农历五月初一[4],比上说提前了十二年。以上二说的推算结果孰是孰非暂且不论,仅就其所据为民间传说而言,可信度不高。民间传说的内容有一定的不确定性,里面有历史的影子,作为佐证尚可,作为信史来采用则明显不妥。
公元前716年说。此说据青溪《管氏宗谱》的记载。该谱说管仲出生于周桓王乙丑年三月初三日巳时,周桓王乙丑年即公元前716年。[5]此说不可信。谱牒中的内容,时间越早越带有口传性质,青溪《管氏宗谱》始编纂于唐代中期(797),距管仲出生已近一千五百年,由于年代久远,对唐之前的世系有比较多的口传内容在所难免。同时,如前文所述,管仲为公子纠傅乃由齐僖公任命,而齐僖公于公元前698年去世,即使在去世之年任命,按此说管仲当时只有18岁,似乎过于年轻,与其经商、参战、入仕的复杂经历也不符。
公元前728年左右说。据《管子·大匡》记载,齐僖公命管仲、召忽傅公子纠,命鲍叔傅公子小白。管仲受命辅佐公子纠之前经过商,当过兵,入过仕,经历已十分丰富。其奉命辅佐公子纠时应不会小于30岁。齐僖公卒于鲁桓公十四年(前698),如果按齐僖公晚年使管仲辅佐公子纠推算,管仲生于公元前728年左右,享年八十余岁。[6]
管仲虽然出身于贵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家庭早已失去了优越的显赫地位。到他青年时,家境已经十分败落。他作为一个一般士人,穷困潦倒,处处不得志,在谋生的道路上受尽了磨难。《史记·管晏列传》载管仲曰:
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怯,知我有老母也。
这段话基本概括了管仲早年的坎坷遭遇。他有过经商、当兵、入仕等多种人生经历,但每一种经历都不成功,饱受冷眼,只有鲍叔一知己,所以他感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管仲曾经长期经商。他作为商人,并不是什么富商巨贾,只不过是鄙野中的小商小贩而已。他曾经与鲍叔牙合伙做生意,由于家境贫寒,故“分财利多自与”。根据现有的记载,管仲当主要是在南阳地区经商。管仲在南阳经商之时是他一生中最为穷困潦倒的时期。《战国策·秦策五》载姚贾云:“管仲,其鄙人之贾人也,南阳之弊幽。”国都之外的郊野曰鄙,就是说当时管仲只是鄙野商人,在南阳潦倒无闻。并且,管仲在南阳经商时还时常受到凌辱。《说苑·复恩》载鲍叔去世后,管仲泣下如雨,哭曰:“吾尝与鲍子负贩于南阳,吾三辱于市,鲍子不以我为怯,知我之欲有所明也。”“三辱于市”的“三”不是确数,而是多次的意思,从中可见管仲在南阳经商时的艰难状况。(www.daowen.com)
管仲经商所在南阳或认为是今河南南阳。其实不然。今河南南阳在春秋时为楚邑,称为“宛”。管仲经商的南阳应在齐、鲁交界的南阳一带。南阳,在泰山以南。在山之南曰阳,故称。春秋初期,南阳属于鲁国,后来归齐。《公羊传·闵公二年》载:“(齐)桓公使高子将南阳之甲,立僖公而城鲁。”鲁国发生庆父之乱,齐桓公命高子率领南阳的兵马平定鲁乱,立鲁僖公。这说明南阳在齐桓公时早已隶属齐国。管仲经商之南阳应该就是这个南阳。[7]
管仲曾经多次入仕,但多次被黜,生不逢时。据《管子》载,管仲做过养马的小官。《管子·小问》载:
桓公观于厩,问厩吏曰:“厩何事最难?”厩吏未对。管仲对曰:“夷吾尝为圉人矣,傅马栈最难。先傅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木无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亦无所施矣。”
“圉人”,古官名,掌管养马放牧等事,也泛指养马的人。《周礼·夏官·圉人》云:“圉人掌养马刍牧之事。”管仲自称“尝为圉人”,说明他做过养马方面的小官或者是亲自为人养过马,因此他能够了解马厩事务,并能灵活借“傅马栈”先用“直木”或“曲木”直接影响到以后所用何木一事来暗喻开端的重要性,寓意十分深刻。
管仲入仕不仅多次被黜,还很可能也使家庭受到过连累、遭受过迫害。《说苑·善说》载子路与孔子讨论管仲,子路曾说管仲“家残于齐而无忧色,是不慈也”。孔子说:“家残于齐而无忧色,非不慈也,知命也。”从“家残于齐”来看,管仲的家庭曾在齐国受到迫害,并且从子路的话中可以觉察到,管仲所受的迫害还是比较严重的,已到了面带“忧色”的程度。
管仲“家残于齐”的具体情况已不可考,据其经历推测,可能发生在齐襄公时。《说苑·善说》载子路云:“昔者管仲说襄公,襄公不说,是不辩也。”可能是在齐襄公被弑之前,管仲曾劝谏齐襄公,但不被采纳,并且触怒了性格暴戾的齐襄公,使齐襄公“不说”。齐襄公从而使管仲“家残于齐”。
管仲还曾多次被编入军伍,多次参战,但他为了不让老母失去奉养,忍受着被人视为胆怯的耻辱,多次临战脱逃。
如上所述,管仲曾经长期处于穷困潦倒之中,郁郁不得志,不仅不为人所识、所重,而且还受到“不慈”“贪”“愚”“不肖”“怯”等种种鄙视。《说苑·尊贤》云:“管仲故成阴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齐桓公得之以为仲父。”早年的管仲在时人眼中不过是狗盗之徒、天下一庸夫而已。
《孔子家语·困誓》载孔子云:“吾闻之,君不困不成王,烈士不困行不彰。庸知其非激愤厉志之始于是乎在?”此话用在管仲身上很是恰当。管仲经过商、当过兵、多次入仕又多次被逐的坎坷经历不仅磨炼了他追求理想的意志,使他养成了忍辱负重、善于权衡利弊得失、注重实际、为大义不拘小节的性格,也丰富了他的处世经验,提高了他的政治素质,为他以后驰骋于政治舞台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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