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有事业心的年轻人在刚踏上工作岗位时,都热情有余而思考不足,自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因而干劲冲天,却很少想过其他——将遇到的挫折、教学规律、教育理论、前人经验等等,只有等几年过去以后,才会冷静下来,就以前所满不在乎的东西进行思索、学习、研究。
我更是如此,三年来,我的工作热情虽然自以为丝毫未减,却一天天感到力不从心,越来越外行了。我在教育学生的同时,自己也在受教育——被教育实践教育、被教育对象(学生)教育。我越来越感到:包括我在内的一些教育工作者,在强调更新教育思想、改革教育方法、学习最新的现代教育科学理论的同时,往往轻视或忽视了一些传统的、正统的,古今中外全人类所共有的教育思想的学习和实践。
直到现在,我才初步真正体会到了“爱”与“教育”的相互关系以及它所提示的教育科学规律;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才不得不承认,我以前是把这种师爱不自觉地停留在口头上,并且把这种师爱抽象化了。而教育实践使我现在开始理解这种爱的含义和表现形式。
教育工作者所特有的师爱,首先应是理解学生的精神世界,学会用他们的思想感情投入生活,和学生一起忧伤、欣喜、激动、沉思。
一些教师认为,教师在学生面前固然应平易近人,但不可过分显得“孩子气”,以丧失起码的尊严感。我却认为,只要注意环境、场合,只要把握准学生的情感,教师的任何“过分”的亲切、幽默、嬉戏都不会是多余的,这只会让学生感到:“这老师真有趣!他真是我们的好朋友!”(www.daowen.com)
一段时间,初八四级一班的男同学酷爱“斗鸡”,无疑,这是很危险的游戏,于是我下令禁止:“首先是对你们正在发育的身体不利,其次在教室里、校园里一跛一跳实在不雅……”在我看来,学生们应理解我的一片好心,况且我已晓之以理,但在学生看来,我是专横地剥夺了他们的自由,于是,“斗鸡”由公开转入地下,这意味着师生之间已产生了不信任。不久,我们班来到通江河滩郊游,我发现,在我宣布自由活动后,一些男同学互递眼色,像在商量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说,我看了一下四周柔软的沙滩,忽然明白了,便大声宣布:“来,请男同学组织一个‘敢死队’,与我‘斗鸡’!”孩子们在惊喜中雀跃起来。当我看到男生们一蹦一跳地向我轮番进攻,最后把我击倒在沙滩上,我感到很舒畅:同学们已理解我了,因为我并未扼杀他们的童心。
是的,我认为教育不应违背儿童的天性。当然,“不是违背”并非一味迁就,而是把童趣引导到正当的途径和允许的范围内发挥,这将会使学生的心和教师的心贴得更紧。如果教师本人甚至也保持或培养一点“儿童的天性”,那么,简直可以使师生之间的心灵融为一体。为了培养同学生的感情,我努力准确地记住每个学生的生日,并坚持在学生生日那天送去一个小小的礼物,假期也不例外。参加工作以后的每年正月初一,我都邀约学生带上香肠、小香槟、糕点,一起来到郊外,在欢声笑语、追逐打闹中共度新春佳节。跟孩子们一起捉迷藏、一起“丢手巾”、一起打水仗、一起包抄手……的确是一种享受。
教师与学生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依恋感,有时会产生连教师本人也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永远也忘不了1983年11月16日上午第四节课,那天,我即将去医院病休一周,但班上的情况却使我气愤之极:课堂纪律差,教室卫生差,不少人对集体漠不关心,一个鸡毛掸子不知被谁弄断了,却无人过问……在上课开始时,我压住气愤,用悲哀的神态说道:“同学们,我对你们绝望了……两年来,我呕心沥血,换来的却是……”出乎我的意料,全班同学都难过地低下了头,大部分同学竟伏在桌上哭起来,教室里一片抽泣声。我也流泪了。我并未批评哪一个同学,我甚至连一句发火的话也没说,可是每一位同学都感到,是自己让老师伤心了,于是他们也伤心地哭了。一周之后,我不辞而别后回到班上,看到教室已被粉刷一新,三个鸡毛掸子插在讲桌上,科任老师反映学生纪律很好(外语老师还不知道这个班一周都没有班主任),每天读报课,文娱委员毛利便组织大家练歌,准备学校“一二·九”歌咏比赛……这令我欣喜的变化,与其说是靠教育,不如说是靠了爱的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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