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而知新。回顾世界资本主义三百多年来的历程,便会清晰地看到:今日的状况是如何形成的。
世界资本主义曾经历了三个主要发展阶段:(1)17世纪中叶至19世纪中叶的“自由资本主义”时期;(2)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30年代的“垄断资本主义”时期;(3)20世纪30年代至21世纪初叶的“政府资本主义”时期,该时期又常被称为:“福利国家制度”时期,或者“混合经济制度”(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混合式)时期。
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手工业工场逐渐进化成机械化生产工厂。产业资本聘用劳动工人和技术人员,通过集中生产和分工协作方式,创造收入,实现利润。由于产业资本需要组合各种生产要素,投入的总成本较高,只有在产出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分摊到每个单位产品上的成本才能与出厂价持平,而之后,产出量越大,单位产品的成本就越低,利润率和利润额也就会双双增高。所以,产业资本从其诞生之日起,就具有不断扩大生产,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本能和冲动。
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实行着一种自主交易、自由竞争和国际间自由贸易的社会制度。市场经济处于粗放经营阶段,企业之间弱肉强食,优胜劣败。自由市场激发了人们的生存欲望和奋斗决心,唤醒了巨大的生产力,但也开始出现周期性生产过剩经济危机。工业资本的特有生产方式,使得其追求利润和扩大产能的内在冲动,经常与有限的市场需求之间发生冲突,因而导致经济危机不断地产生。生产方式和市场需求之间的矛盾,也引发企业间的竞争加剧,促使资本向国外输出,寻求更多的海外市场,带动国家整体向外扩张,并实行殖民地统治。
自由市场经济实行丛林法则,各种大、中、小型企业混杂,无序竞争,任其自由地发展。无序竞争加快了资本的积累和积聚。自19世纪中叶起,通过价格联盟和商业联盟方式瓜分市场的垄断组织,诸如“卡特尔”和“辛迪加”开始逐渐形成,继而组织更为严密,垄断程度更高的“托拉斯”和“康采恩”等垄断寡头也不断地出现。垄断组织逐步控制了大部分的新兴行业和传统产业。
产业垄断窒息自由竞争,压缩了中小企业的生存空间,阻碍技术进步,破坏了市场机制。垄断组织的兴起,并没有使产业资本放慢扩张的速度。从1929年开始,整个世界经济在追逐利润狂热中,还是陷入了大危机与萧条之中。(www.daowen.com)
经济大危机促使人们思考。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于20世纪30年代间,提出“有效需求不足”的经济学理论,认为政府应该干预经济运行,通过通货膨胀、赤字财政、公共设施建设和福利国家政策,扩大社会的需求,以适应生产和供应的增长。以此为标志,资本主义从此进入以政府为主导的资本主义发展时期,即“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混合式经济”时期。此阶段我们亦称它为“政府资本主义”。
混合经济以美国的罗斯福新政为代表。在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经济恢复时期、战争经济时期,及战后重新建设时期的黄金发展阶段后,混合经济很快变为强弩之末,呈现为一种“透支”式发展方式。为了保证“有效需求”能够随生产供应同步增长,消费信贷不断泛滥,居民透支了未来收入,储蓄存款下降,债务大幅攀升;政府则实行大规模赤字财政,透支了子孙们将来可能交纳的税收,再把国有土地提前出卖掉,换取当下财政进项,透支了未来的公共财产收入;而为了维持高能耗和高消费式的“有效需求”,人类社会又透支自然资源和自然环境。福利国家政策使整个社会发展都被提前透支或预支了,再也难以为继。
20世纪70年代末,世界经济在经济停滞和通货膨胀中迎来了“改革”。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和美国前总统里根,双双开始向自由市场经济回归,把国有资产私有化,消减政府福利计划,降低税收,同时又大幅增加国防预算,并采纳货币学派的主张,控制住通货膨胀。市场经济开始好转。但是“改革”后的财政赤字仍然严重,透支式消费趋势不但没遏制,且越演越烈。与此同时,中国开始放弃“社会主义大锅饭制度”,推动改革和开放,实行市场经济和国有企业民营化,生产能力快速扩张,并向世界市场大量出口。俄罗斯随之也放弃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开始了向自由市场经济过渡的大规模社会变革。
以里根、撒切尔改革为代表的新经济政策,部分地修正了福利国家制度,虽然产生一定效果,但也只是混合经济发展过程中,在特定时期采取的特殊对策,并没有改变以政府为主导,使用透支方式发展经济的基本模式。当美国总统乔治·W.布什于2001年主政后,试图邯郸学步,仿效里根总统当年的做法,结果非但不佳,而且还“很差”,联邦负债在他的任期内上升了近80%,2008年的世界金融危机在他任内爆发了。这个危机目前仍在蔓延之中,随时可引发更深层次的危机,把世界经济进一步拖入泥潭。
很明显,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已经到了临界点,任何企图回归过去,或者采用旧式思维,通过修修补补方式改变现状的努力,都将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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