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告诉才处理案件与自诉案件

2012年没有腊月三十，过了腊月二十八，眼看第二天就是除夕了，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可在北方的一座小城，一个居民楼里却传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一户人家的门口，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大声地对一个男人哭喊着：“好你个田凯，你扔下我们娘俩跑这儿过年来啦？你还有没有良心？”那个男人并不还嘴，只面红耳赤地站着，倒是旁边一个中年女人一把拉住了她问：“你是谁啊？你扯着我家老田干什么？赶紧放手！”一听这话，年轻的女子猛地转过头：“我是谁？我是他老婆！你们家老田？你怎么不害臊？”这大半夜的居然上演了一出“二女争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我们还得从那个叫田凯的男人讲起！

田凯今年45岁，就出生在这座北方小城。大学毕业后他进入了当地一家大型国企工作，妻子叫陈雅丽，两人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2008年田凯被提拔到北京的总公司任副总经理，把妻子陈雅丽和女儿田甜都留在了老家。田凯来北京工作不到半年，就和一个叫王静的女子好上了，转眼间一年过去了，王静怀孕了。拿着B超报告单，王静给田凯下了最后通牒，三个月时间，如果还不能离婚，就挺着大肚子闹到田凯单位去。

一个老婆，一个情人，田凯过得正美，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摊牌的时候，他一下子懵了。怎么办？和陈雅丽离婚娶王静？不可能！陈雅丽绝不会答应。这不离，王静的性格田凯可是知道，表面上文文静静，翻起脸来可什么也不怕。进退两难，田凯开始后悔不该玩这个危险的游戏。

可现在骑虎难下，该怎么收场呢？眼看王静提出的最后期限就要到了，田凯还是一筹莫展。这一天田凯无意间翻开了一份报纸，上面一篇新闻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田凯一口气从头读到了尾，放下报纸，他忍不住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第二天，田凯请假回了老家。这一去就没了消息，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在北京苦苦等待的王静，看着越来越大的肚子陷入了恐慌，田凯不是躲了吧？自己只知道他在老家住在单位的家属区，连地址都没有，田凯真要躲了，自己上哪找去啊？可就在王静几乎绝望时，田凯突然回来了，而且随身还带着他跟陈雅丽的离婚证。

事情居然就这样顺利地解决了？简直让王静不能置信。回来后第二天，田凯就和王静去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两个月后王静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一下子从见不得光的小三，变成了田凯合法的妻子，这让王静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可快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王静发现结婚之后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实质的改变。田凯以自己在国企任职，刚离婚马上就结婚生子影响不好为由，要求王静对于两个人的关系要绝对保密。结婚没有婚礼；生孩子不能摆满月酒；田凯照常住在单位提供的宿舍，只偶尔回来住一两天；孩子病了，只能王静一个人抱着上医院。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王静感到非常的压抑。怎么她手里拿着货真价实的结婚证，却仍然像是田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节假日，逢年过节田凯都以父母反对为由，一个人回老家，留下王静带着孩子在北京。怕自己的父母担心，又没有朋友可以倾诉，王静只能一个人抱着孩子掉眼泪。

转眼2013年春节将至，田凯和王静的孩子已经一岁多。王静实指望这一年可以全家过个团圆年，可没想到田凯却说，公婆还是不能接受她这个儿媳妇，这个年田凯还是要自己回家陪父母。

腊月二十八，田凯走了，王静坐在空落落的屋子抱着哭个不停的儿子，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自己过得这叫什么日子啊！就在此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航空售票公司打来的。航空售票公司怎么会打电话来？王静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田凯几天前用这个电话给父母预定了腊月二十九去南方田凯哥哥家的机票，航空公司按照来电号码打电话确认，明天是否需要提供免费班车送机场。

田凯走的时候，明明说是一个人回家陪父母过春节，怎么又给父母定了去南方哥哥家的机票？是要陪父母一起去哥哥家？不对，机票只有两张，没有田凯的，而且去哥哥家也不用瞒着自己啊。王静越想越不对劲，田凯这个年到底是要和谁过？第二天一早，王静抱着孩子回了田凯的老家。

费尽周折，一直找到半夜10点多，王静才在田凯单位的家属区找到田家。可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田凯的前妻陈雅丽，她的身上披着一件睡袍，睡眼惺忪，显然是刚从梦中被叫醒，王静一下子愣住了，陈雅丽和田凯不是离婚了吗？她怎么会在这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田凯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从卧室走了出来，边走边问：“大半夜的，这是谁啊？”眼前的一幕让王静一下子崩溃了，田凯扔下自己和孩子跑回老家，居然是为了和前妻团聚！她忍不住边哭边骂：“好你个田凯，你扔下我们娘俩跑这过年来啦？你还是不是人啊？”

陈雅丽并不认识王静，看到她拽着田凯又哭又喊，忍不住上前拉开：“你是谁啊？你扯着我家老田干什么？赶紧放手！”一听这话，王静哭着转过头喊道：“我是谁？我是田凯的老婆！”“老婆？”“没错！你们离婚后，我们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有了！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要脸呢？都离婚了，怎么还和前夫住在一起？！还你家老田？他现在是我丈夫，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第三者插足！”

几句话气得陈雅丽说不出话来。自己怎么好好的却成了第三者？再一看旁边的田凯，却见他满脸愧色，心虚得一言不发。霎那间，陈雅丽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自己被田凯骗了！”三年来田凯一些反常举动，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飞快地在她脑海中回放着。

三年多以前丈夫被派到北京，一直没有接自己过去，知道京城工作调转、孩子上学、买房落户确实不好落实，她一直也没有着急。过了一年多，有一天丈夫突然惊慌失色地从北京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给她看了一份报纸，几个国企高管因为经济问题被处理了。丈夫说，中央正在彻查国企高管贪腐问题，很快也会查到他们公司。他挪了几笔款项和朋友合伙做生意，如果查出来，都是大事。为防万一，要先给她和孩子办理移民手续，把她们送到国外，家里的财产也先转移出去。如果万一有事，他抬脚就走。如果没事，这笔生意做完赚的钱也够他在国外创业，以后他们在国外生活。陈雅丽大惊失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田凯接着说，在办移民之前。要先办个假离婚手续。否则，中央刚说查国企高管贪腐，自己就送妻女移民，等于不打自招。陈雅丽顾不上多想，也一口答应。两个人悄悄办理了离婚手续，就开始办起移民来了。这一年多手续就办得差不多了，孩子过去后的大学也联系妥了，只等今年6月女儿高中一毕业就可以走了。

看着眼前披头散发，抱着孩子又哭又喊的年轻女子，陈雅丽心里全明白了！这田凯哪是假离婚啊，他是真离婚啊！田凯是和自己施了一个“苦肉计”啊！这招太毒了，骗自己离婚还不算，他还要把自己打发到国外去。这就等于是流放啊！不过，这人算不如天算啊，这个女人找上门来寻夫，反倒救了自己。不然，再过三四个月自己带着孩子出了国，那会儿再发现也来不及了！

可现在该怎么办呢？和田凯吵吗？不能吵，吵翻了，田凯正好和情人双宿双飞了！想到这儿，陈雅丽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看着王静一声冷笑：“你说谁是第三者啊？到底是谁不要脸啊？！我们结婚二十年了，孩子都要上大学了！我们这是明媒正娶、结发夫妻？我们是办了离婚手续不假，不过那是为办移民手续用的。那就是张废纸！我们这日子过得好着呢！田凯不会要你的，结婚登记也是逗你玩的！他没告诉你吧？我们家的移民手续都办下来，用不了三个月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出国了！”

姜还是老的辣，陈雅丽这一番话，说得王静一下就懵了！原来人家夫妻还过着呢！难怪当初田凯那么痛快就办好了离婚手续，那么痛快就和自己结了婚，原来他是糊弄着自己玩呢？王静再也忍受不住陈雅丽嘲笑的目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孩子冲了出去。看到王静跑了，陈雅丽也撑不住了，瘫倒在地，痛哭失声。

田凯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这本该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啊！虽然所谓的资金问题是自己编出来的，可是让陈雅丽和女儿移民到国外本身也是好事啊。女儿可以在国外上大学，陈雅丽也可以在国外生活。而且即便办了离婚手续，自己一样是陈雅丽的丈夫，女儿的父亲。王静和儿子在北京，陈雅丽和女儿在国外，自己两边都可以照顾得过来，多好！眼看再过几个月，陈雅丽一走，计划就完成了。王静怎么在这个当口冲了过来！

没有办法，田凯一边拼命安抚陈雅丽，一边寻找王静。王静手机关机，北京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电话打到王静的娘家，娘家说王静根本没回来。王静别是抱着孩子寻了短见？田凯心急如焚，可面对陈雅丽，他到底不敢说回去找王静，只好托病和单位请了假。

王静去哪儿了？她哪儿也没去，就在这座小城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了，节后上班的第一天，王静就直接以重婚罪向人民法院提起了刑事自诉，要求追究田凯和陈雅丽的刑事责任。在自诉状中王静说，自己已经于2010年6月与田凯登记结婚，并婚后生有一子。而田凯前妻陈雅丽在其二人婚后仍与田凯以夫妻名义同居，二人现已办妥移民手续，计划共同出国生活，其二人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重婚罪，请求人民法院依法追究二人的刑事责任。

看着法院送来的《刑事自诉状》和与诉状一起送达的结婚证复印件、孩子的出生证明还有王静、田凯和孩子三人照的全家福，陈雅丽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陈雅丽这边伤心，田凯那边却是生气，这王静心也太狠了，居然要把自己送到监狱去。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收场呢？想了又想他给王静发了一条短信：“静静，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会移民，我那样做只是想以这种办法解决我们之间的障碍。其实如果你能再相信我一点，再等三个月，只要她们走了，我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你要的婚礼、蜜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人！”这封短信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王静的心里，看看幼小的儿子，想想这段来之不易的婚姻，她心软了。

开庭的日子到了，三人早早地来到了法庭。看着对面原告席上的王静，田凯心里忐忑不安。王静收到短信了没有？难道这个女人真的要把自己送进监狱？正在胡思乱想间，王静突然站了起来：“法官，我有话说，我不告了，申请撤诉。”此言一出，法庭一片哗然，田凯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田凯悬着心刚放下来，被告席上的陈雅丽突然说话了！“她不告了？正好！我告！”说着陈雅丽把一摞纸摔到了桌子上。“这是我的《刑事自诉状》和相关证据。我要告田凯重婚。我和田凯二十年的夫妻，是王静第三者插足，在我和田凯结婚期间与田凯同居怀孕。田凯为要和她结婚，以欺骗手段与我办理了离婚手续。在这之后，田凯又隐瞒了他和王静再婚的事实，继续以夫妻名义和我同居，田凯的这一行为已构成了重婚，我要求人民法院追究他重婚罪的刑事责任。”

没想到陈雅丽会突然发难，田凯吓坏了，他扯着陈雅丽的胳膊：“雅丽，你干什么？她都不告了，你别再折腾了？”陈雅丽冷冷一笑：“折腾？这一夜之间，我的家没了，丈夫变成了人家的，自己成了重婚的第三者！这事总要有人给我个说法吧！”

田凯说：“那你也不用这样啊？把我抓起来你有什么好处啊？”陈雅丽一听怒道：“好处？好处就是让你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知道你蹲了监狱，丢了工作，没了钱，你这个小媳妇还能不能要你？”

听到这里，王静也急了，顾不上自己还是这起重婚罪的原告，她大声说道：“重婚是自诉案件，告诉才处理，我是田凯的老婆，我现在不告了，法院就没有权力继续审理。现在你陈雅丽才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你也犯了重婚罪。我撤诉不告你，已经够客气了，你没有权利起诉田凯！”

王静的话听着好像有道理，真是这样吗？不是的，王静在法律上有三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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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王静说“重婚是自诉案件，告诉才处理”，这是错的。因为告诉才处理案件与自诉案件概念，这两个不是一回事。根据《刑法》第九十八条23的规定，告诉才处理，是指被害人告诉才处理。对于这类案件，在一般情况下，如果当事人不想告诉，检察机关是不能提起公诉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零四条24的规定，自诉案件包括三类：（一）告诉才处理的案件；（二）被害人有证据证明的轻微刑事案件；（三）被害人有证据证明对被告人侵犯自己人身、财产权利的行为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而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不予追究被告人刑事责任的案件。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一条25的规定，重婚罪属于其中第二类“人民检察院没有提起公诉，被害人有证据证明的轻微刑事案件”这类案件即便没有被害人告诉，检察机关也是可以依法提起公诉的。而且即便被害人已经提起自诉，人民法院在审理过程中，认为证据不足、可由公安机关受理的，或者认为对被告人可能判处三年有期徒刑以上刑罚的，也应当移送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所以重婚罪是自诉案件，但不是告诉才处理的案件。

第二，王静说“你陈雅丽才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你也犯了重婚罪”，这个也是错误的。重婚罪是指有配偶而重婚或与他人以夫妻名义同居生活的，以及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或以夫妻名义同居生活。构成重婚主观上只能是出于故意。在案件中，田凯在与陈雅丽离婚后与王静结婚，但他继续以夫妻名义与陈雅丽同居生活，已构成重婚罪。而陈雅丽本身是被骗离婚，她并不知道田凯已经再婚，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她仍以夫妻名义与田凯同居生活，但她主观上没有重婚的故意，所以并不构成重婚罪。

第三，王静说陈雅丽没有权利对田凯的重婚罪提起自诉也是错误的。根据1992年11月7日《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关于重婚案件中受骗的一方当事人能否作为被害人向法院提起诉讼问题的电话答复》26，重婚案件中的被害人，既包括重婚者在原合法婚姻关系中的配偶，也包括后来受欺骗而与重婚者结婚的人。因此陈雅丽作为受田凯欺骗的被害人，可以作为自诉人，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自诉。

23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节录）

第九十八条 本法所称告诉才处理，是指被害人告诉才处理。如果被害人因受强制、威吓无法告诉的，人民检察院和被害人的近亲属也可以告诉。

24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节录）

第二百零四条 自诉案件包括下列案件：(www.daowen.com)

（一）告诉才处理的案件；

（二）被害人有证据证明的轻微刑事案件；

（三）被害人有证据证明对被告人侵犯自己人身、财产权利的行为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而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不予追究被告人刑事责任的案件。

25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

第一条 人民法院直接受理的自诉案件包括：

（一）告诉才处理的案件：

1.侮辱、诽谤案（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的，但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的除外）；

2.暴力干涉婚姻自由案（刑法第二百五十七条第一款规定的）；

3.虐待案（刑法第二百六十条第一款规定的）；

4.侵占案（刑法第二百七十条规定的）。

（二）人民检察院没有提起公诉，被害人有证据证明的轻微刑事案件：

1.故意伤害案（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一款规定的）；

2.非法侵入住宅案（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规定的）；

3.侵犯通信自由案（刑法第二百五十二条规定的）；

4.重婚案（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规定的）；

5.遗弃案（刑法第二百六十一条规定的）；

6.生产、销售伪劣商品案（刑法分则第三章第一节规定的，但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的除外）；

7.侵犯知识产权案（刑法分则第三章第七节规定的，但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的除外）；

8.刑法分则第四章、第五章规定的，对被告人可能判处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的案件。

本项规定的案件，被害人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诉的，人民法院应当依法受理。对其中证据不足、可以由公安机关受理的，或者认为对被告人可能判处三年有期徒刑以上刑罚的，应当告知被害人向公安机关报案，或者移送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三）被害人有证据证明对被告人侵犯自己人身、财产权利的行为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且有证据证明曾经提出控告，而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不予追究被告人刑事责任的案件。

26最高人民法院研究生关于重婚案件中受骗的一方当事人能否作为被害人向法院提起诉讼问题的电话答复（节录）

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

你院《关于重婚案件中受骗的一方当事人能否作为被害人向法院提起诉讼问题的请示》收阅。经研究，答复如下：

基本同意你院的第二种意见，即：重婚案件中的被害人，既包括重婚者在原合法婚姻关系中的配偶，也包括后来受欺骗而与重婚者结婚的人。鉴于受骗一方当事人在主观上不具有重婚的故意，因此，根据你院《请示》中介绍的案情，陈若容可以作为本案的被害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1983年7月26日《关于重婚案件管辖问题的通知》中关于“由被害人提出控告的重婚案件……由人民法院直接受理”的规定，陈若容可以作为自诉人，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所以，王静说“重婚是自诉案件，告诉才处理，我是田凯的老婆，我现在不告了，法院就没有权力继续审理。现在你陈雅丽才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你也犯了重婚罪。我撤诉不告你，已经够客气了，你没有权利起诉田凯”都是错误的。我国对于重婚罪这种犯罪行为是绝不姑息的，本案即便王静撤诉，人民法院仍然可以根据陈雅丽的自诉追究田凯的刑事责任，或者将案件移送公安机关侦查，由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法庭上原本是原告的王静拼命地替田凯开脱，原本是被告的陈雅丽却坚定地要追究田凯的责任，两方是互不相让。

王静怒斥陈雅丽心狠，陈雅丽却嘲笑王静还被田凯蒙蔽。她在法庭上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中田凯对陈雅丽说，他从始至终都只爱陈雅丽一个人，和王静是一时糊涂被缠上了，自己是被王静逼急了，才骗的离婚证，他对陈雅丽才是真心。他已经和朋友联系好一起到国外做生意。陈雅丽移民后，他也会马上辞职和陈雅丽去国外生活。

录音听得王静泪流满面，她拿出手机，翻出那条短信，哭着问田凯：“你到底哪句话说的是真的？”

同样的话陈雅丽也在质问：“田凯，现在在法庭上，你说句痛快话！你到底对谁是真心的？你到底要哪个家？”

面对两个妻子的不断质问，田凯终于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我对你们都是真心的！你们都是我的妻子？两个家我都想要！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给你们安排的生活不好吗？你们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北京，我都能照顾好！这本来是个两全齐美的法子，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呢？”

田凯的这番理论真是语惊四座，法庭一片哗然，天下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王静一下子站了起来，哭着说：“法官，我不撤诉了！这样的丈夫我也不要了。”

由于案件复杂，人民法院将本案移送公安机关侦查，检察机关认定：田凯以欺骗手段与陈雅丽离婚后与王静结婚，婚后对陈雅丽隐瞒再婚事实继续与其以夫妻名义同居生活，行为已构成重婚罪，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了公诉。人民法院经审，判决田凯犯重婚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一审判决后，田凯提出上诉，二审法院终审维持原判。判决下来之时，陈雅丽已经与女儿田甜远渡重洋开始移民生活，王静也向法院起诉要求与田凯离婚。

爱情是自私的，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不仅仅是法律，更重要的是爱情的本质决定的。两个都爱，就是两个都不爱。重婚的行为，既是对法律的践踏，也是对爱情的亵渎。

故事中的田凯确实有能力养活两个家庭，而且王静和陈雅丽不知道对方存在的时候，两个女人对生活状态还是相对满意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按照田凯的计划，前妻陈雅丽带着女儿出国，王静带着儿子在国内，也很可能会相安无事。那为什么王静和陈雅丽在知道对方的存在后，却翻了脸，不惜把田凯送到监狱呢？这其实和婚姻的基础是有关系的。在中国漫长的封建时代，婚姻是以经济条件为基础的。贫家无妻，富人可以三妻四妾，皇帝就三宫六院。这种婚姻制度下，女人是一种商品，女性的情感需求普遍被忽视，制止丈夫纳妾被指责为善妒，是一种恶行。当进入现代社会后，男女在社会地位及经济地位中逐渐平等，婚姻成为了一种以爱情为基础的制度。而爱情的排他性决定了第三者的存在会引发另一方极大的嫉妒与愤怒，从而破坏原有的夫妻关系。正是基于这一基础，绝大多数国家都选择了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世界在进步，文明的社会形态里田凯仍旧做着男权社会的旧梦，一年零六个月的判决是警钟，也是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