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蜀王本纪》的成书年代和作者研究

《蜀王本纪》的成书年代和作者研究

时间:2023-07-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蜀王本纪》相传为西汉末扬雄所作,但其书不见于《汉书·艺文志》。《蜀纪》荟萃成书,当在刘焉、刘备相继统治益州之时。因此,他认为《蜀本纪》就是刘焉宾客根据谈宴的资料写成的。此事在《蜀本纪》中则已多增改。《蜀本纪》的作者否认望帝化鹃,所以就臆造“望帝积百余岁”之说。据此言之,《蜀本纪》的成书必然是出于《本蜀论》之后。

《蜀王本纪》的成书年代和作者研究

《蜀王本纪》相传为西汉扬雄所作,但其书不见于《汉书·艺文志》。《隋书》及新旧《唐书》始著录其书于地理类中,是记录蜀中掌故的地方志书,原与正史中的本纪不同,所以《隋书》《新唐书》纪皆作记。纪虽可训记,但在习惯用法上究有不同。《史记·五帝本纪·索隐》:“帝王书称纪者,言为后代纲纪也。”《蜀王本纪》初名《蜀本纪》,或省称《蜀纪》(见《华阳国志·序志》)。《蜀纪》,他书征引皆作《蜀记》,只是杂记蜀事之书,除记述有关蜀王事迹以外,还杂记与蜀王无关之事,所以此书只应称《蜀本纪》,唐人误增“王”字实属不当。

《蜀纪》荟萃成书,当在刘焉、刘备相继统治益州之时。汉灵帝末年,中原乱象已成。中原人士想找一个避难的所在,远的就是交趾,近的就是巴蜀。《三国志·刘二牧传》:“焉睹灵帝政治衰缺,王室多故。乃建议言:‘刺史太守货赂为官,割剥百姓,以致离叛;可选清名重臣以为牧伯,镇安方夏。’焉内求交州牧,欲避世难。议未及行,侍中广汉董扶私谓焉曰:‘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焉闻扶言,意更在益州。会并州杀刺史张壹,凉州杀刺史耿鄙,焉谋得施。出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

刘焉是鲁恭王后裔,汉章帝时徙封竟陵(今湖北天门县),遂为竟陵人。他少仕州郡,积学教授,历洛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入为宗正、太常。历官中外,素负重望。他为益州牧时,就有一班文人学士随之入蜀。在这个偏安小朝廷内,又有一班宾客陪着他谈宴寻欢,经常以蜀中掌故旧闻作为剧谈的资料。

《华阳国志·序志》:“汉末时,汉中祝元灵性滑稽,用州牧刘焉谈调之末,与蜀士燕胥(燕同,宴也;胥,相也,言相与饮宴。孙星衍《祠堂书目》以燕胥为人名,实误),聊著翰墨。当时以为极欢,后人有以为惑,恐此之类必起于元灵之由也。”常璩蜀人,他后于刘焉一百五十余年,当时故老流传或有此说。因此,他认为《蜀本纪》就是刘焉宾客根据谈宴的资料写成的。祝元灵名龟,刘焉以为葭萌长。《隋书·经籍志》及《华阳国志·汉中士女》均载祝龟作《汉中耆旧传》,并非《蜀本纪》。

刘焉宾客中的来敏撰《本蜀论》。此书久已亡佚。《水经注》曾引用其中两条,尚可窥见其书的一般面目。所谓《本蜀论》者,就是探寻先蜀本原而次第论述之。其成书尚在《蜀本纪》之前。如《本蜀论》述望帝故事说:

荆人鄨令死,其尸随水上,荆人求之不得也。令至汶山下,复生,起见望帝。望帝者杜宇也,从天下。女子朱利自江源出,为宇妻。遂王于蜀,号曰望帝。望帝立以为相。时巫山峡而蜀水不流。帝使令凿巫峡通水,蜀得陆处。望帝自以德不如,遂以国禅,号曰开明

此事在《蜀本纪》中则已多增改。兹录其文如次,以便对勘:

后有一男子名曰杜宇,从天堕,止朱提。有一女子名利,从江源井中出,为宇妻。乃自立为蜀王,号曰望帝。治汶山下,邑曰郫。化民往往复出。望帝积百余岁。荆有一人名鳖灵,其尸亡去,荆人求之不得。鳖灵尸随水上,至郫,遂活,与望帝相见。望帝以鳖灵为相。时玉山出水,如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鳖灵决玉山,民得安处。鳖灵治水去后,望帝与其妻通,惭愧,自以德薄不如鳖灵,乃委国授之而去,如尧之禅舜。鳖灵即位,号曰开明。

这个故事在《蜀本纪》中就有许多臆说和错误。如鄨是鄨县,为犍为郡郡治,令是县令是官名,鳖灵即鄨令的音。又如望帝化为子规,是蜀人历代相传的神话故事,早已流传于中原。《说文》于嶲(音髓)字下云:“嶲周,燕也。……一曰,蜀王望帝淫其相妻,惭,亡去为子嶲鸟。故蜀人闻子嶲鸣,皆起曰:‘是望帝也’。”汉魏时人称蜀人为叟,叟即嶲周的合音。后人或省称为嶲,又称为子嶲,即子规,因其为杜宇所化,又称为杜鹃或子鹃。杜宇化鹃本是一个优美的爱情故事,许慎是经学家,“淫其相妻”不合于儒家伦常道德,所以称其“惭,亡去”。点金成铁,实在糟蹋了这个故事。李商隐诗曰“望帝春心托杜鹃”,才是这个故事的正解。望帝禅让就是因为鄨令治水成功,民得陆处。说他如尧禅舜,这样解释也就可以使人满意了。但却要把惭愧德薄委国授之而去作为禅让的又一理由,这岂不是对禅让的谴责吗?《蜀本纪》的作者否认望帝化鹃,所以就臆造“望帝积百余岁”之说。又如此书所载蚕丛三代“神化不死”及“化民往往复出”,以说明先蜀享国久长,尤为荒唐不经。《本蜀论》说“女子朱利自江源出”,朱利原为藏语牧场之意。帕尔《西藏志》(董之学、傅勤家译本)谓:“土(藏)人分土地为四类:曰Tong即平原;曰Gong即岗岭;曰Drok言牧场也;曰Rong言溪谷也。”此四类土地名称,都是藏缅语系的基本语汇。汉语的唐、塘即Tong的对音;刚、岗、康即Gong的对音;朱利、朱倭即Drok的对音;阆、郎、浪、狼即Rong的对音。我们如懂得这些基本语汇,则对于西南地区地名命名之故就可以不待烦言而解。Drok是古代的复辅音字,在汉语中往往要以两个音缀的汉字为其对音。今四川甘孜州地区还有一个地名称为朱倭,旧译为竹窝,这里就是一个牧区,正与汶山江源相同。《华阳国志·蜀志》说杜宇“以汶山为畜牧,南中为园苑”,朱利出自江源,她就是一个牧女,所以称为朱利。朱利、朱倭、竹窝都是Drok的对音,《新唐书·吐蕃传》说:吐蕃称白兰羌为丁零;《华阳国志·蜀志》说汶山郡有白兰,白兰即白狼,白狼羌也是一种住牧的部落(不是游牧),丁零就是Drok的对音。朱利本是一个牧女的名字,而《蜀本纪》的作者就错误地以利为女子名而释朱为朱提,错误是明显的。汶山江源原为蜀地,朱提汉犍为郡,属夜郎境,杜宇王蜀,他为什么又止朱提呢?据此言之,《蜀本纪》的成书必然是出于《本蜀论》之后。书名本纪,也当是袭用《本蜀论》之本,作为书名。后世史书有称为纪事本末者,本就是探求其本原之意。

刘焉时代秦宓虽隐居不仕,但他对于蜀中掌故,也有编纂之功。《三国志·秦宓传》:秦宓“广汉绵竹县人也。少有才学,州郡辟命,辄称疾不往”。先主既定益州,以夏侯纂为广汉太守。纂请宓为师友祭酒,领五官椽,尊之为仲父。他仍然卧病家中不出。有一天太守偕同主簿功曹带着厨膳到他家开宴畅谈,从容询及蜀中历史文物。秦宓应太守的请求,答曰:“民请为明府陈其本纪。”秦宓此时已经有一个本纪的稿本了。秦宓向太守谈了三个故事:

一、“蜀有汶阜之山,江出其腹,帝以会昌,神以建福,故能沃野千里。”裴注以此说出于《河图括地象》(属于谶纬一类的书,多不可信)。所谓“帝以会昌”,就指的是鄨令会见望帝受禅为开明帝。所谓“神以建福”,就指的是鄨令治水,蜀民得以陆处。

二、“禹生石纽,今之汶山郡是也。”《史记·六国年表序》:“禹生于西羌。”汉代居于蜀地羌民皆以禹为其始祖,故江州(今重庆)有涂山禹王祠及涂后祠,汶山广柔县刳儿坪说为禹母剖腹生禹之地,“夷人(此夷人即指羌民言)营其地,方百里,不敢居牧。有过,逃其野中,不敢追,云畏禹神。能藏三年,为人所得,则共原之云”。(以上并见《华阳国志·巴志、蜀志》)“禹生石纽”乃蜀地羌民自述其先代的传说。

三、“三皇乘祗车,出谷口,今之斜谷是也。”司马贞《三皇本纪注》说此事出于《河图》及《三五历记》。谷口为“今之斜谷”是宓所作的解说。“三皇乘祗车,出谷口”是《河图》原文,徐整《三五历记》也是抄录《河图》的。秦宓又怎能知此谷口为斜谷呢?裴松之注也以此为疑。现在看起来,这个问题也容易解答。《三国志·刘后主纪》:“亮使诸军运米集于斜谷口,治斜谷邸阁。”邸阁是储米的仓舍,邸车就是往来邸阁所乘的独轮车。祗从氐声当读为邸。斜谷栈道,道路艰险,诸葛亮做流马木牛在这里运米储粮。流马木牛就是用独轮车改造的车,粮少而行速者为流马,粮多而行迟者为木牛。秦宓说谷口为斜谷,就是以自己耳闻目睹之事解释古代的传说。《三国志·秦宓传》载秦宓与吴使张温的酬对,“答问如响”。如温问曰:“天有姓乎?”宓曰:“有,”温曰:“何姓?”宓曰:“姓刘。”温曰:“何以知之?”答曰:“天子姓刘,故以此知之。”若此之类与说谷口为斜谷,又何以异?以此例之,《蜀本纪》中石牛、石笋、石镜之说,也是即景敷说,不必有什么依据。

以上秦宓所陈本纪三事,皆见于《蜀本纪》或《蜀记》中。秦宓所陈的本纪,也就是后来《蜀本纪》或《蜀记》的蓝本。

《蜀本纪》或《蜀王本纪》出于来敏、秦宓以后,已有上述确凿可据的资料,而唐人断为扬雄所作,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常璩成汉时代的蜀人,他后于来、秦,约及百年左右,他在《华阳国志·序志》中历叙与《蜀纪》有关的作者说:“司马相如、严君平、杨子云(雄字子云)、阳城子玄、郑伯邑、尹彭城、谯常侍、任给事,各集传记以作本纪,略举其隅。”常璩时代存在许多不同写本的《蜀记》或《蜀传》(传即耆旧传一类的书),这些书中所载蜀事皆一鳞半爪不够全面,所以说“略举其隅”。他所列举的八个蜀人中,司马相如、杨子云都是西汉时代最著名的文学家。他们都擅长辞赋,著名当时。严君平与扬雄同时,他隐于卜肆,著《老子道德指归》。他们都与《蜀本纪》无关,只因他们都是蜀中名宿,尤其是扬雄,于辞赋之外还著有《太玄》《法言》,声名又在司马相如之上。左思在《蜀都赋》里就说:“扬雄含章而挺生,幽思绚道德,摛藻掞天庭,考四海而为,当中叶而擅名,是故游谈者以为誉,造作者以为程也。”因此,魏晋时代的人就把《蜀本纪》托名为扬雄作,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上述八人中除西汉司马、扬、严三人外,阳城子玄不详,孙星衍《祠堂书目》以王莽时作《乐经》的阳城子长当之,殊不足信。郑伯邑名廑,尹彭城名贡,谯常侍名周,任给事名熙,此四人中谯周最著名,《三国志》有传。郑伯邑,常璩称其作《耆旧传》,尹贡、任熙事迹皆不详。常璩说他们都“各集传记以作本记”,语极含糊。《蜀本纪》究竟是谁作的,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当时蜀中已有许多不同的写本《蜀记》,后来王隐据以作《删补蜀记》(见《旧唐书·经籍志》),其书多至七卷,当包括耆旧传一类的书在内,其书今已亡佚。这里不再提及祝元灵者,他可能认为祝的笑谈,实与世俗间的横说无异,似不足列于著作之林。(www.daowen.com)

常璩是一个封建的正统派史学家。他认为先蜀历年绝不能早于黄帝尧舜之世,先蜀也应是臣事中原王朝的诸侯。《史记》所载黄帝以来的历年,去成汉时代不过二千余年,先蜀积年就不能远在三四千年以上。他说世俗间横有为蜀传者,言“蜀王蚕丛之间周回三千岁”。他因为不相信先蜀积年久远,就说,这都是世俗间的横说。他认为《蜀本纪》中所载许多神话,如“荆人鄨灵死,尸化西上,后为蜀帝,苌弘之血变成碧珠,杜宇之魄化为子鹃”,也是同样的横说。他更为痛心的是《本纪》说“蜀椎髻,左衽,未知文书,文翁始知书学”。把他的桑梓之邦比于蛮夷,这岂不是对他的侮辱吗?他作《华阳国志》虽然参考了这些旧记,重要的还是要“验以《汉书》,取其近是”,做了许多修正工作。他对《蜀本纪》的作者,说得愈含糊,就愈便于他的修正工作。

《蜀本纪》不是扬雄的作品,从内容、文体、书目、著录各方面加以考察,都是无可怀疑的。

从内容方面说,如《蜀本纪》误分朱利为二名,必然是出于来敏《本蜀论》之后,说已见前。其他还有一些内容不能出于扬雄之前,将来也要在《蜀王本纪笺证》中再作说明,这里就一概从略了。

扬雄文章简洁艰深,如《法言》谓“蜀庄沈冥”,蜀庄是说蜀人庄君平(东汉人讳庄为严,故庄君平皆作严君平),沈冥是说他隐于卜肆,甘于沈冥,不与达官贵人往还。只用四个字包括这样丰富的内容,没有注释是很难使人理解的。《蜀本纪》结构松散,浅显易晓,不类扬雄文章。

再看《汉书·扬雄传》及《艺文志》所著录扬雄的著作,其中也没有《蜀本纪》。《汉书·艺文志》本于刘歆《七略》,扬雄与刘歆同官于莽朝,皆以学问知名于世,又相知最深,雄如作此书,《七略》不容不载。班固作《汉书》时,去扬雄之没仅四十余年,他作《扬雄传》,对于扬雄的著作,备列无遗,也没有提到《蜀本纪》。

《汉书·扬雄传赞》说扬雄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以为“经莫大于《易》,故作《太玄》;传莫大于《论语》,作《法言》;史篇莫善于《仓颉》,作《训纂》;箴莫善于《虞箴》,作州箴(雄作十二州箴);赋莫善于《离骚》,反而广之(雄作《反离骚》);辞莫丽于相如,作四赋(雄作《甘泉》、《校猎》、《长杨》、《河东》四赋,皆载于《扬雄传》中,这里并无《蜀都赋》);皆斟酌其本,相与放(仿)依而驰骋云”。扬雄作书皆有所仿依。此书既名本纪,班固作传赞时为什么不接下去说:“史莫高于史迁,作《蜀本纪》”呢?

桓谭与刘歆、扬雄年辈相及,又同仕莽朝,桓谭作《新论》对于扬雄备极尊崇。他说:“扬子云才智开通,能入圣道,卓绝于众,汉兴以来未有此人也。”又说:“雄著书以百数,惟太史公广大,其余皆丛残小论不能比之。子云所造《法言》《太玄经》,又数百年其书必传世。世咸尊古卑今,贵所闻,贱所见也,故轻易之。”《蜀本纪》如为扬雄所作,他为什么不以《蜀本纪》与《史记·五帝本纪》相提并论呢?

根据以上这些默证,扬雄不作《蜀本纪》还不是很清楚吗?(《方言》出于林闾,见《华阳国志·蜀郡士女》,也不是雄作)!

扬雄既不作《蜀本纪》,为什么唐以后的人都深信《蜀王本纪》出于扬雄,一千四百年来绝无人提出异议,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魏晋时代,蜀吴相继灭亡,天下三分,复归统一。左思作《三都赋》,当时人人争着抄写,洛阳为之纸贵。同时有人模仿《三都》而作的《蜀都赋》也托名扬雄而盛传于世。因此,扬雄的《蜀都赋》也就不胫而走,传诵当时。东晋时代王羲之与周益州书曰:“扬雄《蜀都》左太冲《三都》殊不备悉。彼故为多奇,益令其游目意足也。”辞赋夸张居多,所以说“游目意足”,写实甚少,所以说“殊不备悉”(王书见《蜀中名胜记》)。此《蜀都赋》既为《昭明文选》所不取,至南宋时始载于《古文苑》中,其价值当然不能与班固《两都》左思《三都》相提并论。蜀之为都(指京都言)自蜀汉称帝始,扬雄时代蜀哪能有都?此赋非扬雄作,不辨自明。古人得书不易,信而好古,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虽在通人如王羲之也难免不上当。

《古文苑》所载《蜀都赋》云:“昔天地降生杜(宇),密促之君,则荆上亡尸之相。”这里所用的典故就出于《蜀本纪》。唐人崇尚诗赋,既以此赋为扬雄作,因此,说《蜀本纪》出于扬雄,他们也就深信不疑了。

先蜀故事,既为刘焉时代文人学士达官贵人经常谈宴的资料,因此,就有人多方搜寻先蜀故事笔之于书,来敏、秦宓特其中最知名者。谯周少从秦宓问学,受秦宓影响最深。《三国志·秦宓传》:“初宓见帝系之文,五帝皆同一族,宓辨其不然之本。又论皇帝王霸豢龙之说,甚有通理。谯允南(周字允南)少时数往咨访,记录其言于《春秋然否论》。”谯周《春秋然否论》今已不传,但其所作《古史考》则是根据秦宓之言而阐述五帝不同一族之书。在一千七百年以前已有此疑古精神,实属难能可贵。谯周作《古史考》既是阐述秦宓旧说,其掇拾先蜀掌故旧闻,亦当是继承秦宓的余绪。《蜀本纪》荟萃于谯周,在时代风尚与传授系统,他就是最适当的人选。

《三国志·秦宓传注》引谯周《蜀本纪》曰:“禹本汶山广柔县人也,生于石纽,其地名刳儿坪。”裴松之刘宋时人,他作《三国志注》时,尚知《蜀本纪》为谯周作。其后虞世南钞辑《北堂书钞》时,也说《蜀王世纪》为谯周作(《书钞》106卷)。《书钞》是虞世南仕隋时所辑录的类书。是唐以前人尚知此书出于谯周。

综观以上论述可以断言:《蜀本纪》或《蜀王本纪》的作者是蜀汉时代的谯周而不是西汉末年的扬雄。

原文发表于《社会科学研究》1979年3月创刊号,

又载《史学史资料》1979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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