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对于情感模式背后隐匿的“算法”的了解,可能并非从科学家那里获得,而更多来自一手或二手的经验。但在大数据时代,热播偶像剧的剧本设计,当然也是有算法的,主角的身份设定,以及他们如何通过一系列有条理的步骤,用来计算、解决问题和作出决定——这些都是算法。

比如韩剧《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

孙艺珍演的漂亮姐姐,在电视剧里叫尹真儿。她快36 岁了。在第一集里,为了挽回对她早已貌合神离的豪门男友,真儿咬牙刷卡分期付款买了一条昂贵的裙子去跟他吃饭,然而仍未免于弃妇的命运。尹真儿不是霸道女总裁,她是平凡的大多数,再常见不过的都市女子,辗转于职场之险恶与父母的催婚咒语之间。土豪男友暗暗地对她产生嫌弃,因为身边有更多年轻的肉体。她在职场里也不那么如意,还有难搞又好色的男上司。

闺密的弟弟适时出现了。他叫俊熙,刚刚回国。尹真儿从小看着弟弟长大,也知道他后来去了美国留学。她像以前一样理所当然地请弟弟吃饭和买单,而她在结账时却被服务生告知,已经有人埋过单了。原来弟弟真的长大了。弟弟开始像一个成年男人一样去跟成年女人交往,已经掌握了各种微妙的社交常识。

这是良好的开端。更棒的是,俊熙没有控制尹真儿的欲望,也不需要攀附她。他能自力更生,虽然暂时还没成为霸道总裁。他安静地陪她吃饭聊天,饶有兴趣地倾听她的种种。俊熙不是自负又自卑的小狼狗,也不是唯唯诺诺的小奶狗,他有主见,也有烦恼,他有各种问题要面对,包括来自双方家长因偏见而造就的无形壁垒。但是他愿意和她坦然面对各种生命中必然经历的摩擦、难题,分享解决问题的各种方案,同时,他和她交往时知道什么叫平等、宽容、有分寸。

这样良性的恋爱关系,成功改变了她和他。

相恋之后,她变得更有上进心,也学会克服在家庭、职场、情场中的种种壁垒,活得更加率性真实。他变得更加有深度了,他年少懵懂时爱恋的是姐姐娇艳的容颜,而成年以后他懂得欣赏姐姐的温柔与坚定,开阔与包容。他不介意带她与自己的朋友露营,他甚至欣赏她面对一群小年轻时坦然说出“我快40岁了”的淡定。显然,她已经走出了自我限制。这是洗净铅华、风景看透之后的通达自信。

“将来有一天,女人很可能不是用她的弱点去爱,而是用她的力量去爱,不是逃避自我,而是发现自我。”说这话的人,是从前写《第二性》声名大噪的波伏瓦。对了,波伏瓦也搞过姐弟恋。法语里将这样的女人称之为cougar。

韩国尹真儿还真的把法国波伏瓦的愿景实现了。(www.daowen.com)

优质姐弟恋关系的维护法则中,一定要去掉的关键词就是“优越感”,一定要保留的关键词是“优雅”和“势均力敌”。像尹真儿这样的漂亮姐姐,年近40依然有着还算耐看的身体和容颜,但这并没有成为她优越感的来源。她举手投足散发的优雅气息,来源于她内心的谦卑与包容,以及未曾泯灭的成长力。她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情场的失意而自暴自弃,她愿意成为更善良、更包容、在职场上更有竞争力的人。正是她的优雅,使人感动,也激励女生渴望自我改变,变得更优雅、更美好,这样才有本钱俘获在灵魂、事业上都势均力敌的“弟弟”。

像徐俊熙这样优雅优质的“弟弟”,未来中国的影视作品里,多来几个,相信观众也不会嫌腻。

【注释】

[1]本节部分内容发表于《文汇报》App,2017年7月14日《陈道明:罗子君你千万别招惹贺涵,也别撩我》,2017年2月10日《我向天再借500年也学不会通吃一切高级感的陈道明》,笔名谢仙森。

[2]本节部分内容发表于《文汇报》App,2018年1月9日《〈风筝〉再次证明:柳云龙是当今影视圈最自恋的男人,没有之一》,笔名谢仙森。

[3]本节部分内容发表于《文汇报》App,2017年9月25日《潘粤明:出道20年,因“渣男”人设翻车,凭借这部剧终于洗白》,笔名谢仙森。

[4]本章第四、五、六节部分内容发表于《萌芽》2018年第11期——《姐弟恋:作为算法的一种》。